49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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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云見微的臉上,云見微頭疼皺起眉,醒了。 他渾身像散了架,跟人打了一架似的,頭也疼,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腦子里呲啦閃斷信號的雪花,腦瓜子嗡嗡的。 再不能喝酒了,這酒量簡直差到懷疑人生......云見微頭重腳輕從床上掙扎爬起來,看到自己睡在酒店房間里,早餐放在床頭——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午了,底下壓著一張字條,上頭是他哥的筆跡:[醒了和我打電話。] 他完全失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酒店,只記得昨晚去酒吧的路上祁峰給他打了電話,后來他喝了灌啤酒,又混著喝了杯不知道多少度的洋酒,然后大腦徹底當機。那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一點也想不起來。 昨晚自己不會吐了吧?云見微艱難下床,頂著一頭亂毛挪進衛(wèi)生間,看到衛(wèi)生間很干凈,放了心。他可不要在祁峰面前吐,那太丑了。 發(fā)酒瘋了嗎?云見微懷疑地一邊刷牙一邊到處檢查,總覺得自己昨晚是不是在床上跳舞了,怎么床這么亂? 他洗過臉,肚子餓得咕咕叫,打開已經(jīng)冷掉的早餐吃。吃到一半想起來,滿房間找自己的手機,終于從床頭柜的縫里找到。 手機怎么掉這里面去了?云見微莫名其妙,打開手機正要和祁峰打電話,看到微信里有一個好友申請,昨晚發(fā)來的:[藝術(shù)團鄭淳。] 云見微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不過既然是藝術(shù)團的,可能是昨晚一起玩的人。云見微通過申請,和祁峰打去一個電話。 祁峰依舊很快接起來,“睡醒了?” “唔唔?!痹埔娢⒀氏乱豢谥?,“哥,昨晚你把我送酒店來的嗎?我怎么斷片了,什么都不記得......我沒吐吧?發(fā)酒瘋了嗎?” 祁峰沉默片刻,答:“沒有?!?/br> 云見微覺得祁峰的沉默有蹊蹺,叫喚,“我不會真發(fā)酒瘋了吧!” “真沒有?!逼罘逅坪跤行┳呱?,“我買了午飯......快到酒店了?!?/br> 可是他剛把早飯吃完......云見微沒在意,把吃完的早餐放到一邊,聞聞自己身上,總覺得還有酒味。 手機震一下,云見微拿過來看,是那個鄭淳發(fā)來的消息:[學弟現(xiàn)在才醒呢?] 云見微回復(fù):[你好。不好意思昨晚有點喝斷片了,你也是藝術(shù)團的嗎?] 鄭淳發(fā)來一個大笑的表情包,[對啊,我是副團長,不過很久沒去團里了。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好可惜,昨晚你抱著我喊哥哥的樣子特有趣哦。] 云見微震驚:[我抱著你喊哥哥?] [對啊,團長可以作證。] 云見微又頭疼了。這時房門被敲響,他起身去開門,祁峰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午飯。 云見微訕訕地,“哥。” 祁峰進來,把午飯放在桌上,看一眼他吃完的早餐,把午飯的袋子拆開。云見微湊到他旁邊,“哥,你上午做什么去了?” 今天是周末,云見微本來以為醒來會看見祁峰陪在自己身邊。今天卻難得沒有,心里還有點失落。 祁峰說:“上午有事。吃飯吧。” 云見微看著祁峰從袋子里拿出一份飯,一盒鮮牛奶,然后沒了。祁峰給他拆好筷子和勺,放在餐巾紙上,“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先吃?!?/br> “今天很忙嗎?” “嗯。”祁峰背對著云見微,把他吃剩的早餐裝好放進袋子,桌子收拾干凈,問他,“頭疼嗎?” 云見微可憐巴巴靠在他身上,“疼?!?/br> 祁峰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試了試他的額頭。 “給你買點解酒藥?” 云見微想了想,還是說,“沒事,我下午回宿舍再睡會兒,哥你忙去吧。” 祁峰沒有多說,讓他回宿舍后和自己發(fā)消息,然后提著袋子走了。 云見微剛吃完早餐,坐在桌前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祁峰給他買的午飯,心想怎么感覺他哥今天有點奇怪,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鄭淳還在和他發(fā)消息:[以后還喝不?] 云見微郁悶回復(fù):[不喝了,喝酒誤事。我昨晚沒說奇怪的話吧?] [沒呢,沒聽懂你在嘟囔什么。] 云見微放了心。他慢吞吞吃了幾口午飯,實在吃不下,只得放下筷子。 下午他回到寢室好好洗了個澡,把換下的衣服放進寢室的洗衣機。洗衣機是他們四個人一起買的,雖然一開始是云見微嫌公共洗衣機不干凈,想自己買一個洗衣機。結(jié)果洗衣機一買回來,田東冬和馮世嘉就自然而然地開始用他的洗衣機,還把分攤的錢轉(zhuǎn)給他。于皓也轉(zhuǎn)了錢,不過他是申市本地人,每回都是把臟衣服全攢著然后帶回家洗,從來沒用過寢室的洗衣機。 住了半年的宿舍,云見微漸漸覺得自己可能不太適應(yīng)宿舍生活。他喜歡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也不大喜歡和外人共用浴室這種比較隱私的地方。平時他睡覺都比較早,但田東冬和馮世嘉喜歡熄燈后聊天,于皓在底下坐著打游戲,雖然看他睡覺后就不會再連麥,但那機械鍵盤的聲音實在很難忽視。 “見微家里真有錢。” 云見微正坐在桌前用電腦寫作業(yè),聞言不解轉(zhuǎn)過頭。田東冬正與馮世嘉聊天,示意他掛在衣柜上的灰色圍巾,“愛馬仕的圍巾,快八千一條。一條圍巾都這么貴,嘖嘖。” 圍巾是大爸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云見微也不知道多少錢,隨口道:“沒這么貴?!?/br> 田東冬說:“別謙虛,我都去官網(wǎng)上看了,一模一樣的圍巾。” 還特地去官網(wǎng)看?云見微無語,繼續(xù)做自己的作業(yè),“那可能是有八千。” 馮世嘉笑著說:“微微可是富家的小少爺,和咱們平民百姓不一樣?!?/br> 田東冬說:“是啊,不像我家,我媽就是個私企的高管,我爸還是公務(wù)員呢,一年也掙不了多少錢......不過我姑姑是醫(yī)生,我以前還特別想和我姑姑一樣成為一名醫(yī)生?!?/br> “醫(yī)學可難念了?!?/br> 田東冬又問云見微:“微微,你爸媽是做什么的???” 云見微頭也不回答:“國企上班的?!?/br> “國企上班也這么有錢?那你爸媽肯定是大領(lǐng)導。”田東冬開玩笑道,“我猜怎么也是個公司的一把手二把手?是吧微微。” “不知道?!痹埔娢⒁恢北淮驍嗨悸?,皺眉不耐煩說:“別打擾我寫作業(yè)。” 他這話一出,寢室里就安靜了,只剩于皓劈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云見微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戴上耳機不吭聲繼續(xù)打字。 “我早就不爽了?!?/br> 吃飯的時候,于皓漫不經(jīng)心夾菜,“兩個人跟唱戲似的,天天在那一唱一和。” 云見微撲哧笑出來。兩人在學校對面的小餐館吃飯,點了一桌菜。于皓也愛吃辣,點了盤辣子雞吃得歡,汽水都不帶喝一口的。 “我想著搬出去住算了?!痹埔娢⒆聊?,“就在學校附近找個房子。” 他最近一直有出去租房子住的想法,且非常想拉著他哥一起合租。但有一個問題是,如果是他自己的話,必然要住環(huán)境好、質(zhì)量高且有足夠空間的房子,這樣房租就勢必蹭蹭上漲。他自己是無所謂,可是祁峰呢? 他查過祁峰的銀行卡余額,那張卡上是祁峰大學以來攢下的全部積蓄。祁峰自己的生活很節(jié)儉,加上大學年年拿各種獎學金、打工、比賽和科研項目得來的錢,加起來也不過三萬而已。當然如果不是平時花了很多錢在云見微身上,應(yīng)該還可以再多攢點。 如果他想和祁峰合租,祁峰想必會答應(yīng)。但祁峰肯定不會答應(yīng)讓自己一個人給房租錢,云見微也不愿意拿這種事平白傷害他哥的自尊心。 這還是云見微頭一次思考這種現(xiàn)實的問題。 “你想搬出去?。俊庇陴╇S口道,“帶我一腳?” 云見微回過神:“你也想在外面租房?” 于皓點頭:“想念我的臺式機,寢室太小放不開。” 和于皓合租,云見微還是很愿意的,點頭:“那咱倆一起找找房子?!?/br> 于皓爽快道:“可以。” 這時沈記念氣喘吁吁從門外跑進來,“抱歉,畫室下課晚了?!?/br> 云見微招呼他:“沒事,沒等你,坐下吃吧?!?/br> 他介紹道:“這位是于皓,我室友。這位是沈記念,我高中同學,也在附近念大學,你叫他記念就好?!?/br> 于皓看一眼沈記念,沈記念跑得臉紅撲,對于皓點頭:“你好?!?/br> 他看見桌上的辣子雞,馬上放下包,“你給我點的辣子雞?太好了,我好餓?!?/br> 云見微說:“于皓點的,他也喜歡吃辣。” 沈記念又拘謹了,“哦”一聲收回筷子。于皓馬上說,“沒事啊,一起吃,這么一大盤難道我一個人吃嗎?” 沈記念確實餓了,一上午都泡在畫室學畫畫,早飯也沒怎么吃。他在大學念文學類專業(yè),平時課業(yè)不忙,于是他找了份打工,前陣子又報名學畫畫,打工的錢都拿去交了畫畫的學費,半點沒剩。偶爾都得靠云見微接濟,蹭頓飯什么的。 云見微和于皓繼續(xù)討論租房子的事。云見微說:“我們學校附近不是有個花園路小區(qū)嗎?我看那里面環(huán)境好像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房子怎么樣?!?/br> “我等會兒問問有沒有學長學姐在里面租房子的。” 沈記念問:“你們要一起搬出去住嗎?” 于皓說:“對?!?/br> 沈記念抱著碗埋頭扒飯,想說什么,又憋回去沒說。云見微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也一起?” 沈記念呆住,看向于皓。于皓說,“我無所謂,都行?!?/br> “算了......”沈記念老老實實抱著碗,“沒錢?!?/br> 云見微想起每次去找沈記念都是看他獨來獨往,這大半年從來沒見過他和室友或班上同學走在一起。云見微有時候都怕他又在學校被孤立或欺負,但沈記念每次都說沒有。 而且他剛才的表情,明明就是很想和他們一起住。 云見微想了想,對沈記念說,“這樣,我們?nèi)齻€一起租房,分攤下來你的那份錢我來給,你就負責家里的衛(wèi)生這些,然后周末做飯給我們吃,行嗎?” 于皓說:“那干脆直接我倆對半給吧。” 沈記念忙說:“那怎么行?也太便宜我了?!?/br> 于皓說:“打掃衛(wèi)生和做飯很費時間啊,現(xiàn)在請個保潔加會做飯的阿姨一個月都要四千......” 云見微:“你可真會說話,吃你的飯吧?!?/br> 于皓閉嘴吃飯。云見微又說:“反正我要租也租大房子住,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沒多大區(qū)別。而且我和于皓都很懶,平時也不愛收拾東西,到時候家里肯定沒人搞衛(wèi)生,最后還是要請保潔。周末于皓也是在宅在家里打游戲,到時候他飯都沒得吃,餓死了怎么辦?” 于皓心想我不會叫外賣嗎?沈記念一臉被說動的表情,猶豫道:“要不我給你打個欠條吧?!?/br> 云見微怒拍桌:“你說啥!” 于皓嚇得碗差點翻了,沈記念連忙改口:“我是說,我,我自己買菜,吧?!?/br> 云見微息怒:“行,隨你。” 于是三人一起合租的事定下來了。云見微一想到搬出去后就又能有自己的房間,身邊也沒人陰陽怪氣,心情很好,滴溜溜跑去找他哥。 祁峰說他在教學樓開研討會,云見微找到教室,教室的后門開著,他朝里面看一眼,里面都是植保學院的,有人在講臺上講課,云見微一眼就看到麥璇也坐在下面,而且就坐在他哥旁邊。 云見微醋壇子又翻了,拿出手機噠噠給他哥發(fā)消息,[哥,什么時候開完會?] [大概還要一個小時。] [那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等你。] 云見微正要順著門縫偷偷溜進教室,手機一震,收到他哥的消息。 [晚上哥和他們?nèi)ネ饷娉燥?,你有事就去忙,晚上和你室友一起吃飯?] 云見微看到消息,又悄悄退回外面,靠在墻上打字,打了一段,又刪了。 平時他哥都隨他想等就等,就算和其他人吃飯也會帶上他,而且他剛才明明看見殷崇也在。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云見微慢吞吞轉(zhuǎn)身往外走,低頭打字:[好,那我走啦。] [嗯。] 他哥最近好像很忙,本來想抓住機會表白,結(jié)果卻一直沒遇到好時機。云見微這么想著,抖掉心底的一點失落,離開了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