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認主的話又不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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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洛城。 助理朝陽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尹牧正和楚翊在一家私人餐廳里一邊商量著各自公司手里邊合作的項目,一邊悠閑自得地品著下午茶。 楚翊翻看著手中法務整理上來的報告,抬手隨意抿了一口剛奉上的凍頂烏龍,茶湯泛著濃郁的花香,入口醇厚,入喉回甘,他微微挑了挑眉,剛想對坐對面的尹牧說這次的烏龍茶餅品質(zhì)不錯的時候,就看見人一臉陰郁地掛了電話。 “出什么事了,臉黑得像鍋底?!背醋鞊p,但話里話外到底還是關心著尹牧。 他同尹牧的相熟是源于中學時代的一場獨屬于少年人的不打不相識,不過即使沒有那場狀況外的打架,當年尹家沒出事之前也算是占了洛城的半邊天。雖說不及楚家勢大,但都是金字塔頂端的那群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認識也是早晚的事。 但人與人的關系就是這么的奇怪,也許就是因為有了少年時候并無利益與猜忌的坦誠相待,楚翊與尹牧之間并不像許多名門子弟之間那般表面客氣又背后猜疑,倒好似一對異姓兄弟,平日里互相看不順眼地插科打諢,出了事卻是真能頂上作用。 尹牧面色不虞地擺擺手,“沒什么,朝陽的電話,”說著他拿起面前的茶杯灌了口水,絲毫沒有那品茶的心思,“說是前兩天拍賣送來的那奴隸不聽話,吵著要見我?!?/br> “哦?江家那小子?”楚翊眉頭一挑,放下手中報告懶散地向后一靠,語氣里帶了點戲謔的味道。 “消息真靈通啊你?!币翛鰶龅仄沉艘谎鄢?,手里轉(zhuǎn)著手機,心里不知想著什么,面色越發(fā)不耐起來。 楚翊呵呵地笑起來,“好歹我也是聲色的老板啊,再說了,我們的尹牧大人頭一次收私奴,別說是我了,整個俱樂部里的人都看著呢。” “你非得現(xiàn)在來膈應我?”尹牧懶得搭理幸災樂禍的楚翊,卻耐不住人再三問道那奴隸到底做了什么能讓喜怒不形于色的的他臉黑成鍋,只得語氣不善地說道,“他不肯認主。” 楚翊聽聞愣了一瞬,收了臉上的笑,然后微微瞇起眼,摩挲起了下巴,好半晌之后才淡淡說道,“四年還調(diào)教不出一個奴隸主動認主……這是在打我俱樂部的臉呢?” 尹牧搖了搖頭,“雖然我沒插手管過他的調(diào)教安排,不過阿青那邊的調(diào)教記錄我都粗略看過,走的是正常的科目流程,最后的展示成果也沒什么問題?!?/br> “你這么說,”楚翊聽著若有所思地看著靠在那咬手指的尹牧,面上肅殺的神色褪了幾分,“聽上去倒像是問題出在來你這邊之后。怎么,他是認出你來了?” “當初我讓阿青要保留他的自我意識,”尹牧想著便有些嘲諷地笑起來,“何況他要是不認識我,這場游戲玩起來還有什么意思?!?/br> 楚翊聽著卻意外地沒有接茬,他低頭呷了口茶水,狀似無心實則有意地沉聲提醒道,“人都該往前看,你要將他當私奴無所謂,但別忘了玩火易自焚,最后別把你自己給搭進去了?!?/br> “知道,我心里有數(shù)。”尹牧抬手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撣了撣衣服下擺的褶皺,朝楚翊說道,“我先回去一趟,項目的事咱們過兩天再約時間?!?/br> 楚翊點頭,接著眸色深沉地注視著尹牧拎起外套大步朝餐廳外邊走去,心里不知在琢磨著什么,最后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 窄小又幽暗的禁閉室內(nèi),孤零零地蜷縮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奴隸。他抱著腿坐在那里,垂落的及肩長發(fā)遮擋了眉眼,他將臉埋進雙膝之內(nèi),淺淺地,幾乎不聞其聲地呼吸著。 他被俱樂部里的調(diào)教師稱為73號,沒有任何特別的含義,只是因為他在同批次的奴隸里末位編號是73。 但他是有名字的,他叫江淮故,淮南的淮,故人的故。 只是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人再叫過他的名字,從他在訓練基地的地下室里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起,他似乎就失去了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 地位,身份,父母,生活,甚至是名字。 時間長了,他甚至都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他會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叫江淮故嗎,還有那些記憶里的過往到底是真的存在,還只是他的臆想? 禁閉室就像一個密封的鐵牢籠,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江淮故縮在里面,睜開眼,或者閉上眼,似乎都沒有什么差別。餓了兩天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再去挪動的他感覺著意識在緩慢地飄散,很像打進熱湯里的蛋花,飛快的凝固,又被攪散,絲絲縷縷地沉浮在湯水之間。 他又跌進了那個時常出現(xiàn)的夢境—— 那是一片寬闊的草地,草地上躺著一個年幼的男孩,用一頂漁夫帽蓋著臉,不知是不是在這慵懶的陽光下正舒服地打著盹。遠處遙遙傳來一位婦人溫柔的呼喚,男孩聽見聲音一個鯉魚打挺地蹦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小饞貓的笑容,大喊著“mama給我留份烤里脊”邊沖了過去。 遠處的草地上支著燒烤架,幾個大人圍繞著架子有說有笑地站著,手里翻動著串著rou和蔬菜的鐵簽。江淮故像是游魂一般飄在半空中,看著小男孩伸手穿過自己的身體,撲進后邊婦人的懷里。他漸漸地看不清那個婦人的面龐,像是被水融化的顏料散開來,但他仍然覺得那臉上的笑很溫暖,溫暖到讓他幾乎想要落淚,想要像飛蛾撲火般為之獻身。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漂浮著,看著。 婦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說了些什么,然后就見男孩轉(zhuǎn)過身飛快地朝一處小木屋跑去,嘴里還喊著“阿牧阿牧,快來吃烤串,有你最愛的培根腐皮卷!” 還未等男孩跑過去,一個挺拔的少年就擦著額頭的汗從木屋里鉆了出來,他臉上都還掛著左一道右一道的灰黑色臟污,看上去活像動畫片里的大花貓。男孩一見他的模樣就咧嘴笑出了聲,結(jié)果被少年毫不留情地彈了個腦瓜崩,還揪著耳朵故意惡狠狠地說,“要叫阿牧哥哥,嗯,怎么我們的小淮故又不聽話?” “喂喂,你就大我三歲而已,等我十二歲了,我肯定長得比你還高哦?!边€沒開始抽條長個子的男孩很是不甘心地噘嘴放著狠話,可眼睛卻還往那木屋里好奇地瞅著,似乎很想知道方才阿牧在里面干著什么。 少年似乎知道男孩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脫下手套,很是寵溺地伸手揉了揉男孩的一頭亂毛,轉(zhuǎn)身走進木屋搬了個什么東西出來,而男孩在看見那東西的一瞬間驚訝得張大了嘴,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是……” “怎么啦,連畫架都不認識了?”少年把剛上完桐油的畫架擺到草地空曠處來通風,一臉頗有成就感地對著男孩說道,“這可是我給你做了小半個月的禮物呢,小淮故你要不要好好謝謝我?” 男孩還處在震驚當中,他從小就很喜歡畫畫,尤其是支著木畫架坐在山野中去用畫筆描繪目之所及的風景??上泻⒌母赣H卻不希望他花費太多時間在繪畫這種行為上,縱使有母親的包容和庇護,但在家里,男孩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把畫架拿出來,更別說讓父親給他買新的畫架。 而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生日禮物里,會有一個夢寐以求的畫架,還是阿牧親手做出來送給他的。 少年將被彩漆染得斑斕的工作服脫下,然后一把攬過還站在那傻傻地發(fā)愣的男孩,嘻嘻哈哈地朝大人們圍繞著的烤架走去。他邊走還邊逗弄著男孩,撓著癢癢,惹的人笑著大叫著躲閃,而遠處的大人們回頭看了眼這兩個打鬧著的孩子,調(diào)侃了幾句,又繼續(xù)就著烤串的香氣談笑起來。 一切都是那么的夢幻而美好,松軟的草地,柔和的陽光,誘人的香氣,談笑著的父母,年幼的自己,以及——仿佛永遠消失在了夢里的阿牧。 打破這場已經(jīng)重復過無數(shù)遍的夢境的是一陣緊促而沉悶的敲門聲,禁閉室本就矮而窄小,外頭的人一用力敲擊鐵門,就引得整個禁閉室都在轟鳴著震動。 江淮故微微抬手遮住了眼,鐵門被推開而瀉入的光線讓他太久沒見光的眼睛感到有些許的刺痛,還沒等他適應過來,就聽見門口那個人對他說道,“先生回來了,在調(diào)教室等著你?!?/br> 而調(diào)教室三個字像是一把小刀狠狠地扎了一下江淮故,讓他忍不住地抖了一下。他有些艱難地向著門外的人跪好,很規(guī)矩,只是沉默著,垂著眼,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奉命前來把人接出來的朝陽瞬間覺得頭開始痛了起來,他是尹牧來到俱樂部之后才跟著尹牧的,對于自家主子和這個奴隸之間的事情,不算很了解,但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所以此刻他本著一顆慈悲之心好言好語地跟禁閉室里跪著的奴隸說著,“先生愿意回來見你就說明是愿意給你個機會的,你等會就好好認個主,大家相安無事不好嗎,對吧,哪有新奴隸不認主的說法呢?!?/br> 江淮故抿著嘴,眼睛就著外邊的光盯著地上的一小塊斑駁的污漬,依舊執(zhí)拗地沒說話。 朝陽扶額嘆了口氣,讓人先跟著他出來去調(diào)教室再說。反正他的任務就是把人帶去調(diào)教室,至于認不認主,挨不挨罰,那也不是他該多考慮的問題。畢竟好話歹話都說盡了,這奴隸要是不聽,還要膽大包天的和主人對著干,那怕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了。 這一回江淮故倒是聽話地從禁閉室里鉆了出來,朝陽給他帶了件薄毯過來裹在身上,一路上在房子里的傭仆的刻意無視和裝聾作啞中踉踉蹌蹌地來到了位于四層頂樓的調(diào)教室門口。朝陽是不能進去的,只能在外邊敲了敲門,告訴在里邊的尹牧,“先生,人已經(jīng)帶過來了?!?/br> 里邊靜默了一會,然后傳來聲沉悶地聲音,“讓他進來?!?/br> 朝陽向站在那的江淮故使了個眼色,然后在旁邊推開了門—— 江淮故一直不曾抬頭,他只是垂眼看著被悄然推開的厚重紅木門,然后輕輕地跪了下去,雙手前撐著,呈現(xiàn)出一個爬行的姿態(tài)。 從俱樂部里的第一天調(diào)教訓練開始,這個不可磨滅的規(guī)矩就被牢牢地印刻在他們的腦海之中——未經(jīng)主人允許,奴隸是絕不可以在調(diào)教室里站著行走的。 即使江淮故抗拒著認主,但這條鐵律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敢違背。因為在當初的訓練時,就有同伴因為疏忽和忘記,當著調(diào)教師的面走進了調(diào)教室,而那次公然違抗的下場——江淮故有些痛苦地眨了眨眼,他不愿回想,但記憶卻毫不吝嗇地展現(xiàn)給他看——那天幾乎所有的當期奴隸都被召集過來跪在行刑場前面,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可憐的奴隸被綁上行刑架,在揮舞的刑鞭和飛濺的血rou里,一點點的從尖銳哭叫到悄無聲息。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殺雞儆猴,可是沒有奴隸敢為自己的同伴發(fā)聲,他們被迫地親眼看著同伴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尸體,然后再也沒有人犯過站著走進調(diào)教室的錯誤。 調(diào)教室的大門在身后合上,江淮故一步一步地向前爬去,而尹牧正背對著門口站在屋子中間,屋頂?shù)囊粔K六棱花瓣型的彩色玻璃透下夕陽里最后的余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要將他割裂成明與暗的兩塊。 在距離尹牧一米左右的距離時候,江淮故停了下來。他身上裹著的薄毯早在門外就褪了下來,此刻渾身赤裸的胴體上泛著因為略微的寒意和緊張所激起的淡淡潮紅。他微不可聞地呼了口氣,然后雙臂打開著將手掌交疊而放,壓下腰翹起臀,額頭點地地擱在手掌之上——這是一個標準的奴隸請安的姿勢。 他本應該說上一句,奴隸見過主人??墒墙垂手皇菙[好了應有的姿態(tài),卻猶如不會開口的蚌殼一樣,沉默著,和背對而立的尹牧一同沉默著。 時間過了許久,久到江淮故都覺得腰腿酸麻的時候,尹牧終于動了動腳懶散地轉(zhuǎn)過身,像是才注意到身后跪了個奴隸那般,抬起腳用鞋尖踢了踢這人伏在地上的手,語氣里滿是漫不經(jīng)心,“朝陽說你哭著喊著要見我,怎么,我在這,認主的話又不會說了?” 埋著頭鼻尖都快與地板相接的江淮故聽著熟悉的聲音在頭頂說著讓他無比陌生的話,一時間似乎都感受不到心臟的疼痛,就像是一把鈍刀在緩慢地拉扯著他的心臟,他自虐般地看著鮮血淌出,卻感受不到本該刺骨的痛楚。 他閉上眼,雙手在額頭下不自覺地顫抖著,但他只是捏緊了手指,像是再一次豁出去那般義無反顧地輕聲說道,“阿牧,我不要認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