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上)
今年是皇家軍事學(xué)院成立180周年,安瑟爾他們?nèi)硕急谎埑鱿c。 公布婚事以后,他們雖然沒有刻意避人,但是同框的時候并不多。 路易斯隔三差五要往天河星趕,一走就是七八天,阿瑞斯現(xiàn)在的工作彈性很大,但他性格嚴(yán)謹(jǐn),不是那種仗著職位高就上班摸魚的人。 也許是家長們言傳身教的影響,安瑟爾也發(fā)現(xiàn),家里的三個小家伙,出乎意料地好學(xué)。 他前幾個月在聽線上課程,一般的小孩都會覺得枯燥乏味,但非要陪他一起聽的小孩竟然都沒有吵鬧,甚至有天老師改了上課時間,還是塞西爾提醒的他。 雖然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懂,但安瑟爾看他們有興趣,特意給他們做了幾個機甲模型,小家伙們拆了又裝,還有商有量的。 大概是隨了爹吧,安瑟爾想,雖然作為家長他只希望孩子開心健康,但好學(xué)總比不學(xué)無術(shù)的強。 沒過幾天,阿瑞斯拎回來三套衣服,安瑟爾拆開一看,是嶄新的校服。 學(xué)院的校服有兩個系列,寬松的運動款和精致的禮服款,這一套煙灰色禮服,正是安瑟爾他們學(xué)院的款。 皇家學(xué)院的每個分院都有各自的院徽,阿瑞斯的那一套和他的并不相同。 安瑟爾那一屆的同學(xué),有不少在意外中喪生,他拿著校服,只覺得喉嚨酸澀。 一切都改變得太多了。 阿瑞斯摸了摸他的鹿角,問道:“要不要換上看看?” 他們第一次見面,穿的就是這一套校服。 那時候安瑟爾大一,昨天才領(lǐng)到新校服,后一天就被邀請去參加新生晚會。 阿瑞斯作為畢業(yè)季的優(yōu)秀學(xué)員代表,被學(xué)生會請出來做迎新的門面擔(dān)當(dāng)。 他們其實并不相識,但也聽說過對方。 阿瑞斯是格萊恩家族的驕傲,是貴族里口耳相傳的別人家的孩子,他們家族的地位特殊,傳承數(shù)百年的軍閥世家,只可惜在阿瑞斯祖父那一輩,正值壯年的大將軍重傷難愈,后輩們被對手聯(lián)合打壓,好不容易有些起色,阿瑞斯的雙親卻相繼戰(zhàn)死,只留下叔伯們支撐門面。 皇后會在當(dāng)時選擇嫁給花名在外的皇帝,未嘗沒有家族原因。 但獸人之間看重天賦,所以阿瑞斯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比所有人都不平凡。 他鮮少參加宴會,唯一參加的那次,安瑟爾還感冒了沒能去成。 但是他的戰(zhàn)斗視頻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皇家學(xué)院的宣傳欄,每次有他出現(xiàn)的地方都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相比阿瑞斯的名氣,安瑟爾覺得自己的“名氣”真是虛的可以。 皇家軍事學(xué)院的入學(xué)分?jǐn)?shù)很高,安瑟爾的成績中等,他只有一張還算漂亮的臉。 就連當(dāng)時和阿瑞斯合作演出,也是拜這張臉?biāo)n。 學(xué)生會在他剛剛進(jìn)學(xué)校就找了他,登記姓名,詢問特長。 他是公爵府的次子,禮儀和藝術(shù)都是必修課程,特長方面也還算能拿得出手。 于是,他在晚會排練的后臺遇見了阿瑞斯。 本來他們不是一個節(jié)目,可是這兩人的顏值單獨放在哪個節(jié)目都太過惹眼了,總是遮掩掉其他搭檔的光芒。 畢竟大美人和美人之間是有次元壁的。 策劃大手一揮,干脆讓他們自己表演一個節(jié)目,不知是為了不喧賓奪主,還是為了一鳴驚人,他倆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場。 于是那年的迎新晚會,是在安瑟爾和阿瑞斯的四手聯(lián)彈里落幕的。 主持人沒有刻意播報他們的節(jié)目,但是兩個人一同登臺時,已經(jīng)興致缺缺的觀眾席安靜了幾秒,驚呼聲此起彼伏,一曲完畢,安瑟爾的大名也隨著驚艷的亮相被大部分人所知。 他也是在那時候有阿瑞斯有了聯(lián)系。 亞獸的神情恍惚,似乎在回憶什么事情,阿瑞斯想了想,看到安瑟爾抬起頭,問道:“迎新晚會的時候,你就是知道我會去么?” 阿瑞斯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著,點頭承認(rèn)道:“是的。” 看似巧合的相遇,都是別有用心的安排。 安瑟爾嘆了一口氣,他其實早就猜測過這個事情,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安瑟爾?!卑⑷鹚闺y得地緊張了一下,他捉住亞獸溫暖的手,認(rèn)真道,“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br> 他不免想起那一年的醫(yī)療室里,被安瑟爾戳破了失憶偽裝的事來。 安瑟爾看似柔弱,卻有一顆萬分清醒的心。 他說自己以前看不破那些感情,其實也是不愿意看破吧。 安瑟爾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他知道路易斯朦朧的好感,也能察覺阿瑞斯對他的不同,所以才會一直抱有期待。 “我知道呀,我就是隨口問問?!被厣竦膩啱F睨了他一眼,彎著眼睛笑起來,“干嘛這么緊張?!?/br> 溫涼的唇吻了吻他的手背,阿瑞斯眨了眨眼,“明天休息,我陪你去逛街吧?!?/br> 安瑟爾每個周六早上都會去一下附近的商場逛逛,也會購置一些東西回家。 他以前不愛熱鬧的地方,現(xiàn)在倒是喜歡出去感受一下真實的生活了。 玫瑰莊園是路易斯打造的世外桃源,可是安瑟爾也很欣賞人間煙火的氣息。 路易斯的工作并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輕松,兩地輾轉(zhuǎn)非常麻煩,休完了育兒假,他有時一個月都回不了家。 安瑟爾將校服交給了家用機器人,就看到拉斐爾小跑著過來,“姆父在這里!” 他舉著肥短的小胳膊,兒童光腦里的投影隨著他一起晃動。 “寶寶,跑慢一點,不要這么著急?!卑采獱柋凰擦藗€趔趄,蹲下身體揉他的頭發(fā),“怎么了嗎?” “爸爸說他想姆父了,讓寶寶快找找?!崩碃柕男∧樛t,翠色的眼瞳透著孩童特有的天真,他揉了揉鼻子,奶聲奶氣道,“姆父不在房間,寶寶找了好久。” 投影里的路易斯笑著說:“真是辛苦寶寶了。” 安瑟爾看了他一眼。 紅發(fā)獸人老神在在地笑著。 安瑟爾抱著孩子往樓上走,拉斐爾揉了揉眼睛,靠在他肩上說要去看看弟弟。 阿瑞斯在書房開會,雙生子正在玩益智游戲,每砍死一只惡龍,就能獲得一個刷新關(guān)卡的道具。 兩個孩子長得像,并排坐著,聽到門開了,一齊回頭,兩張圓嘟嘟的小臉萌化了安瑟爾的心。 尤里恩前幾天非要跟著阿瑞斯去看視察,小家伙在訓(xùn)練基地打了兩天滾,全身都曬黑了一圈。 安瑟爾怕他曬傷了臉,每天都要來抓著他涂兒童修復(fù)霜。 自詡勇士的小獸人僵硬了一秒,盡管很不情愿,但還是乖巧地坐在座位上任由安瑟爾仔細(xì)地擦他的小臉蛋,“謝謝姆父。” 尤里恩一直都是很聽話的孩子,至少在安瑟爾面前是這樣的,他基本上不拒絕姆父的要求。 安瑟爾順便把弟弟的臉也擦了,塞西爾抱著他的脖子亂蹭,毫無形象地撒嬌。 兩個小獸人躺在一起,拉斐爾拉著弟弟,閉著眼睛聽安瑟爾講睡前故事。 床頭的燈光昏黃,姆父的聲音低柔而溫和,哄得小孩昏昏欲睡。 塞西爾趴在他的懷里,小臉壓扁了一半,無意識地咂了咂嘴。 哥哥尤里恩去了基地,他可能覺得自己被拋下了,不哭也不鬧,安靜得讓阿瑞斯都愧疚起來,說下次把他也一起帶去看看。 兄弟兩個的喜好是很像的,飯勺的顏色都要一模一樣,尤里恩以后大概是要走阿瑞斯的路子的,塞西爾……可能也會。 他是亞獸,但也不必像大部分亞獸那樣生活,安瑟爾心里早早有了準(zhǔn)備,他支持孩子選擇想要的人生。 安瑟爾輕手輕腳地放下孩子,又揉了揉小亞獸的頭發(fā)。 回屋的時候,阿瑞斯還沒有出來,安瑟爾讓機器人送去了宵夜,自己給路易斯回了通訊。 兩個星球有時差,他都快入睡了,路易斯那邊才剛剛天亮。 兩人亂七八糟地聊著,路易斯說昨晚有個代表請了大家去喝酒,剛剛抬起酒杯,就接到老婆打來的電話,溫溫柔柔地囑咐他少喝一點。 然后那個代表一晚上都沒敢摸酒杯。 安瑟爾笑著搖頭,鏡頭里的紅發(fā)獸人映著初晨的柔光,眉梢眼角都像染上稀碎的淡紅光芒。 湖水似的眼瞳里漣漪蕩漾,穿著白襯衫的路易斯偏著頭微笑,“想你了,還有一周的行程呢。” 安瑟爾關(guān)了房燈躺下,小聲說:“我等你回來?!?/br> 陳助理的聲音響起,路易斯無奈地攤開手,“陳嶸真是越來越像個機器人了,要不要讓他去談個戀愛呢?!?/br> “誰讓你都不給他放假?!卑采獱柎瓜卵鄄€,“你快去忙吧?!?/br> 等他掛了電話,安瑟爾打開日歷看了一下,路易斯的生日就在四天以后。 他們總是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安瑟爾想了想,給陳嶸發(fā)了一條消息。 第二天早晨,安瑟爾先和阿瑞斯商量了這個事情。 正在換睡衣的獸人頓了頓,轉(zhuǎn)過頭看他,“去天河星?路易斯知道嗎?” 安瑟爾搖了搖頭,“我聯(lián)系了陳助理?!?/br> 銀色的睫羽顫了顫,阿瑞斯許久才說:“我知道了?!?/br> 安瑟爾看他有條不紊地穿上衣服,一言不發(fā)地走進(jìn)浴室,突然有些好笑。 “你不高興嗎?”他跟進(jìn)浴室,正在刷牙的阿瑞斯搖了搖頭。 “你想去就去?!鲍F人捧著水洗臉,語氣倒是平淡,“我讓人送你過去?!?/br> 安瑟爾靠在門口看他,雙手環(huán)胸,笑著說:“那孩子就拜托你啦?!?/br> 正在擦臉的阿瑞斯繃不住了,轉(zhuǎn)過頭凝視他的笑臉,正色道:“我那天要加班?!?/br> “噗,”安瑟爾實在是喜歡看他故作輕松的樣子,他走過去,從身后抱住獸人寬厚的背,笑道,“就去三天,剩下的這四天,我屬于你?!?/br> 他親了親阿瑞斯冒著發(fā)茬的后頸。 皇室的車早早就把孩子接走了,安瑟爾帶著一身休閑裝的銀發(fā)獸人出了門。 兩個人也沒做什么,只是牽著手,把想逛的地方都逛了一下,最后才去了商場。 推著購物車的銀發(fā)獸人十分惹眼,一旁的安瑟爾更是好確認(rèn),他每周都會來這里逛逛,一些人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但是這么居家的阿瑞斯還是第一次被人撞見。 他們的共妻關(guān)系一直以來都很有爭議,贊同的人有,反對的也不少,但是三個人的身份太特殊,輿論基本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什么影響。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白鹿亞獸仔細(xì)地看著貨架上的商品,轉(zhuǎn)頭詢問身后緊跟的獸人。 他不知道說了什么,抿著嘴笑了一下,阿瑞斯不自覺地跟著他笑起來,隨后上前一步,快速地啄了啄他的嘴。 兩人所在的貨架是比較偏僻的,奈何有人一路偷偷尾隨,硬是吃到了一嘴狗糧。 被偷看的安瑟爾警覺地拉著阿瑞斯走進(jìn)拐角,臉色微紅,“你怎么……肯定被人看到了。” “那又怎么樣?”臉色如常的阿瑞斯輕聲道,“你和路易斯被拍到的街頭熱吻還少嗎?大學(xué)那會兒就有了吧?!?/br> 他就是故意的。 安瑟爾看著他毫不退步的眼神,心生無奈,只好主動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小聲說:“這樣可以了嗎?” “差強人意吧。”某人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給了一個評價,勾著唇角拉過安瑟爾的手,放進(jìn)了自己的衣兜里。 兩人還沒回家呢,安瑟爾就收到了蘇爾曼發(fā)來的推送,他和阿瑞斯攜手逛街的照片就已經(jīng)掛在熱搜了。 正在把玩他手指的阿瑞斯瞥了瞥看光屏,點頭道:“拍的不錯?!?/br> 看他心情不錯,安瑟爾也不在意會有什么評論了,他仰頭看著阿瑞斯含笑的眼,問:“這么高興嘛?” “安瑟爾,”有力的手指緊捏著他的,阿瑞斯垂下眼,突然說道,“我總是覺得,你更喜歡路易斯一些……其實能和你牽手走在人群里,已經(jīng)是滿足我的心愿了?!?/br> 銀色的短發(fā)璀璨若星河,得天獨厚的容貌,舉國無雙的能力,阿瑞斯這樣的天之驕子,竟然也有這么不自信的時候。 安瑟爾一時失聲,很久才道:“我沒有?!?/br> 兩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怎么會用同樣的方式面對對方呢。 阿瑞斯穩(wěn)重,路易斯乖戾,所以安瑟爾總是下意識地包容路易斯一些。 他對路易斯的寬容早已根深蒂固,這樣一想,確實會讓阿瑞斯覺得不公平吧。 但是,真的要說更喜歡誰的話……安瑟爾是選不出來的。 車外的世界喧嚷,阿瑞斯低頭吻了吻他的唇,“我現(xiàn)在知道了?!?/br> 安瑟爾偷偷去的天河星,陳嶸出來迎接他,笑著說:“殿下還在開會,大概一小時后結(jié)束,您先去他的休息室里休息一下吧?!?/br> “可以嗎?”安瑟爾四處打量了一下,行政樓里很安靜,幾乎沒有什么人。 “是您的話,當(dāng)然可以。” 路易斯的辦公室采光很不錯,一眼就看到這座城市的布局。 陳嶸讓人給他送了咖啡,安瑟爾沒等多久,就看到樓下的大廳外走出一個又一個的人。 路易斯的紅發(fā)很惹眼,同樣是西裝革履,他也是最出挑的那一個。 獸人和身旁的人不時地談?wù)撝裁?,笑容溫雅,陳嶸在一旁候著,接過了他手里的文件夾。 兩人握了手,路易斯才帶著助理走進(jìn)行政樓。 安瑟爾沒由來地緊張了一下。 路易斯開門進(jìn)屋,坐著的亞獸下意識地站起身,獸人臉上的錯愕分外明顯,“安瑟爾?” 安瑟爾笑了一下,路易斯很快朝他走過來。 “是我?!鲍F人的懷抱溫暖,安瑟爾抱著他的腰,被他勒得有些喘不過氣,“生日快樂,老公?!?/br> 陳嶸已經(jīng)為他們關(guān)好門,路易斯偏過頭吻他的嘴,膩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怎么過來了?” 他先坐下,拉著安瑟爾坐到自己的腿上,把人完全圈住,嘴角的笑真摯了許多,“還以為你不會想我呢。” “為什么這么覺得?”安瑟爾整理了一下他的領(lǐng)帶,手指劃過獸人的喉結(jié),語氣有些奇怪。 翠色的貓眼直勾勾地看著他,路易斯吻了下他的唇角,低聲說:“‘皇太子妃安瑟爾與阿瑞斯上將攜手逛商場,柔情蜜意惹人艷羨’,怎么還想得起我?!?/br> 他只是陳述事實,卻又聽得出幾分酸意。 安瑟爾伸手按了按他的唇珠,搖頭笑道:“偶爾也是能想起來的。” 復(fù)婚四年,安瑟爾也會隨意地和他們說笑了。 路易斯舔了舔他的指節(jié),笑著說:“那我需要再努努力……重振夫綱?!?/br> 身下的某個地方開始變硬,獸人極具暗示性地揉了揉他的臀rou,亞獸白凈的臉上泛起粉色,卻沒有躲開他深邃的目光。 琥珀色的眼里閃過幾分赧然,安瑟爾在他耳邊低聲說:“貓貓,我們什么時候要一只小貓咪?。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