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這是他唯一一次對路易斯說謊?;鹪釄鲩_啟!(清水)
小鹿20 “但是我說這些,也不是想要你愧疚?!卑采獱柹钌畹匚艘豢跉猓植亮艘幌卵劬?,嘶啞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補償和愧疚?!?/br> 他露出一個恍然的笑臉,鼻尖通紅,滿臉釋然,“你又做錯了什么呢?!?/br> 不想委屈自己娶一個不愛的亞獸,不想和最親的家人鬧翻,不想維系一段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感情。 他為自己考慮又有什么錯呢? 用情至深的從來不是他。 安瑟爾看著自己血rou模糊的手心,又看著臉色蒼白的阿瑞斯,輕聲說:“可是你欠我一條命,這不能不算數(shù)吧?!?/br> 阿瑞斯有些僵硬地點頭。 他看著床上絕望難受的亞獸,忍不住邁進一步,就聽到安瑟爾低聲道:“放我走吧,去哪里都行,我知道你有辦法送我走?!?/br> “我不可能再和路易斯結婚,我也不想再回到他身邊?!比崛醯膩啱F抿著唇,無神的雙眼透過門窗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他說,“……反正這一輩子,我是不想再遇見你們?!?/br> 阿瑞斯再也提不起步子。 阿瑞斯整整一天沒有從治療艙出來,安瑟爾枯坐在沙發(fā)上等他的檢查結果。 元帥的傷勢牽動著帝國高層的心,軍部早早派了副官前來等候。 阿瑞斯也沒有避開他的意思,說明他非常信任這個叫做“西蒙”的年輕軍官。 西蒙就坐在安瑟爾對面,毫不關心他的頂頭上司,反而十分坦蕩地打量著安瑟爾。 安瑟爾沒有心情和他計較。 西蒙醞釀了好久,才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殿下,您喜歡星云嗎?” 安瑟爾愣了一下,猶豫著點頭:“嗯?!?/br> 西蒙藍色的眼睛迸出兩道精光來,“那……今天給您送來的點心和衣服,合您的心意么?” “還可以?!?/br> 西蒙正要再說話,安瑟爾手上的光腦就響了。 是路易斯的來電請求。 他們已經(jīng)五天沒有聯(lián)系過,安瑟爾知道他有權看到醫(yī)療室里的一切,說不上是刻意報復,但他確實是勾引了阿瑞斯。 他不過是想確認昨晚的推論罷了。 但是想到路易斯在監(jiān)視器后氣急敗壞的臉,他也確實有了幾分畸形的愉悅。 你將我送到阿瑞斯的床上,我就能讓你知道,他有多貪戀我的身體。 阿瑞斯從來都不是神。 安瑟爾點了確認。 光腦里投映出皇太子那張過分濃艷但又神色溫和的臉。 路易斯的相貌太過陰柔,他時常需要用彬彬有禮的溫和姿態(tài)讓自己顯得平易近人。 安瑟爾的眼睛平靜如死水,他輕聲道:“殿下?!?/br> 西蒙已經(jīng)很有眼色地離開了這里。 路易斯看著他道:“瘦了?!?/br> 安瑟爾輕輕撥了撥耳邊的碎發(fā),兩人對視,相顧無言。 “我聽說,阿瑞斯的傷勢恢復得很好,他今天已經(jīng)在申請出院?!甭芬姿棺谒霓k公室里,修長的手指無所事事地敲擊著桌面,“到時候,我去接你吧?” “我這幾天和助理交接了休假安排,”路易斯伸手拿過來幾本精美的紙質書,無一不是星際各處的度假行星,“這些年都太忙了,我攢了很多假期,現(xiàn)在終于能休息一下……安瑟爾,我?guī)闳タ纯?,好嗎??/br>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安瑟爾沒有見過這樣的路易斯,滿懷期待,又害怕被拒絕。 他碧綠的眼睛純粹得像一潭湖水。 安瑟爾不免想起他上次許諾時強勢的樣子來,他想,原來一個人知道自己的過錯,真的會下意識地放低姿態(tài),作出補償。 這對表兄弟骨子里是多么相似。 安瑟爾看著西蒙送過來的甜點和大包小包的衣服,都是他的喜好。 這當然不會是西蒙的心意。 那頭的路易斯放軟了聲音,柔聲說:“你以前不是很想去藍星么?藍星的人魚一族雖然和我們獸人有些相似,但本質還是非常不同的,咱們可以都去看看……可以么?” 安瑟爾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還有桑德拉所在的索夫卡星系……”路易斯的喉頭緊了一下,扔開了第一本旅游指南,再打開第二本書,“去極地看雪也可以,安瑟爾……” “路易斯,”安瑟爾笑著搖了搖腦袋,他說,“你可以直接說‘對不起’?!?/br> 路易斯的臉上空白了幾秒,隨后落魄地垂下肩膀,他啞聲說:“對不起,安瑟爾?!?/br> 這不是他第一次道歉,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他們的矛盾擺在那里,就注定會有虧欠。除非當年阿瑞斯沒有接近他,路易斯也就不會因為嫉妒而追求他……這一切從頭到尾都錯的一塌糊涂、荒謬絕倫。 不過很快就會結束的。 安瑟爾輕聲說:“你還記不記得,要答應我一個要求?!?/br> “我什么都答應你。”路易斯急切而熱烈地看著他,“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能給你……” “只要你不怨恨我,安瑟爾……你不要恨我?!?/br> 路易斯的眼睛有些發(fā)紅,安瑟爾輕輕搖頭。 他怎么會有怨恨,沒有愛情,他對路易斯就不會存在怨恨。 他已經(jīng)能夠坦然地接受路易斯對他的不公平。 路易斯臉上的血色頓時消淡下去,像是聽到了比安瑟爾恨他還要糟糕的事。 安瑟爾淡淡地笑著,他說:“我不會恨你的,至于那個要求,等你來接我,我就告訴你?!?/br> 這是他唯一一次對路易斯說謊。 這個曾經(jīng)救他于水深火熱的人;給他身份又占據(jù)他身體的人;把他的愛情撕得七零八落,又讓他不要怨恨的人;這個把他推下深淵的人。 安瑟爾已經(jīng)不愿意再見他。 至于那些懵懂生澀到還來不及蛻變的感情,也就當做不存在吧。 路易斯總會明白怎么去愛一個人。 安瑟爾的笑容一直很淡,西蒙敲門回來時,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對勁起來。 等到阿瑞斯出來,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窗外黑蒙蒙一片,安瑟爾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 他并沒有收西蒙給他的禮物,哪怕對方再三保證保證裝在空間鈕里,根本夠不成負擔。 西蒙正對著滿地的衣服唉聲嘆氣。 阿瑞斯掃視了桌上擺滿的點心和大包小包的品牌時裝,冷著臉道:“我記得我的原話是‘準備一些簡單的衣物’?” “是的長官,”西蒙條件反射地行了個軍禮,“我覺得這些很簡單!” 阿瑞斯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西蒙背后一涼,往安瑟爾那邊退了兩步,“送亞獸東西肯定要有品位有質量啊,多是多了點但是誰會嫌棄衣服多呢……” “而且,我是以為您要……”和皇太子未婚妻私奔?。?/br> 但阿瑞斯并沒有和他開玩笑的心思,西蒙也住了嘴,垂頭喪氣道:“我很抱歉,長官?!?/br> “飛行器準備好了嗎?半小時之內(nèi)啟程。”阿瑞斯偏了偏臉,“出去吧。” 西蒙一溜煙跑了。 安瑟爾仰起臉看他,“你要送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阿瑞斯站在窗前反問他,“有想去的地方嗎?” 安瑟爾是一個人上的飛行器,西蒙那雙亮晶晶又八卦的眼睛不停地往后看著,“元帥閣下……不一起嗎?” 安瑟爾看著飛行器里十分浪漫的布置,一臉好笑地反問他:“他為什么要一起?” 西蒙猶豫著降下了艙門。 安瑟爾坐在小型沙發(fā)里,拄著下巴看窗外的月亮。 他說:“你送我到民航大廳就行?!?/br> 余下的路,該是他自己走的。 天際泛白,晨光微熹時,軍部醫(yī)療所的大門外就迎來了屬于皇室的飛行器。 路易斯迫不及待地走進獨屬于阿瑞斯的醫(yī)療室。 四周空無一人,遠遠就能看見坐在客廳的阿瑞斯。 路易斯露出笑臉,走過去錘了兩下他的肩膀:“阿瑞斯,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你受傷的樣子可太嚇人了……” 阿瑞斯輕輕點頭,“讓大家擔心了。” 路易斯在他身邊坐下,左右環(huán)顧了一眼,眼皮不由自主地跳起來,他詢問道:“安瑟爾呢?是不是還在睡……他總是喜歡賴床……” 他碧色的眼睛看向緊閉的臥室門,正打算起身,就聽到阿瑞斯說:“他已經(jīng)走了?!?/br> 路易斯的笑容僵在臉上,“你什么意思?” “他凌晨的時候就走了?!卑⑷鹚沟穆曇羝届o無波,“他說,你會明白他的要求。” “他連見我一面都不肯?”路易斯怒不可遏地站起來,看阿瑞斯的眼神仿佛帶著火光,“你幫他走的?” 阿瑞斯端坐在沙發(fā)上,淡淡地抬起眼看他,“路易斯,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路易斯嗤笑一聲,妖艷的臉近乎猙獰,“你也怪我?嗯?” “阿瑞斯,別這么一副事不關己的審判者姿態(tài)。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就不會在意識不清的時候只要安瑟爾!”路易斯眼里的譏諷幾乎要化作實質,“你這幾天碰他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他是我的人?” “不能所有的壞事都是我來做吧?你憑什么把自己摘的這么干凈,任何人都有資格批判我,你沒有?!彼D身就走,壓著脾氣道,“我和他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br> 阿瑞斯卻同時站起來,伸手緊地扣住他的肩膀,沉聲道:“你要相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找不到人。路易斯,我們需要先好好談談……” 他話音未落,暴怒的獸人已經(jīng)轉身打在他的臉上,阿瑞斯一時不備,竟然被他推倒在沙發(fā)里。 路易斯從來沒有這樣對他展示過攻擊性,紅發(fā)碧眼的皇太子揪著他的衣領,雙目泛紅,一字一句陰冷道:“談你媽談,安瑟爾是我的人,你憑什么放他走?!你別以為自己可以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你他媽是什么東西!” “路易斯!”阿瑞斯淺灰的獸瞳豎成一條細線,他伸手將路易斯的手腕捏的喀吱作響,“我不否認我的罪過,你可以怪我?!?/br>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是不是?!告訴我他在哪里!!” “殿、殿下!不好了——” “滾出去!”路易斯大發(fā)雷霆,手腕被阿瑞斯掐得幾乎要斷掉,他疼得臉色發(fā)白,臉上甚至有了獸化的痕跡。 他是真的想要將身下的人撕碎。 助理滿頭大汗地進屋,看著沙發(fā)上劍拔弩張的兩兄弟,結結巴巴道:“殿下……剛、剛才星航部傳來消息……去往藍星的民航在第十門遷躍時遭遇了宇宙風暴……” “現(xiàn)場的幾架民航同時遭殃,無一生還……” “遇難者名單中,有一名乘客叫作安瑟爾·卡佩羅,局長特地詢問,是不是和安瑟爾殿下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