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進退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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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昨日那風吹得實在有些邪門,曲默次日醒來只覺頭有千斤重,連起身都異常費勁,又兼喉嚨痛,眼脹鼻塞,他這才知道自己是真受了風寒。 喊來常平伺候他洗漱,早膳勉強喝了兩口稀粥便咽不下了,出門前換衣裳的時候,差點栽倒在地上,幸而常平眼疾手快將他扶住了。 許是這人身高腿長的緣故,平日里看著也沒多壯實,但倒在人身上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常平只覺得死沉,好容易將人扶直了,氣喘吁吁地問道:“要不叫齊穆到那邊給您去個假,今兒就別去了吧?” 曲默還要捏著他的肩,擰著眉心不滿道:“你瞎晃個什么勁兒?” 常平哪能受得了他那手勁兒,疼地齜牙咧嘴直跺腳:“爺,不是我晃,是您頭暈吶!” 曲默推開常平,撐著頭坐在椅子上,嘆道:“燕京的風真能耐,北疆三年都沒能把我凍著,回來仨月吹秋風吹著涼了?!?/br> 常平笑道:“風寒再小也是病,您可好生躺著罷!再過兩日便是您生辰了,到時候可少不得應酬?!?/br> 因孝慧太后的喪事,曲默前些日子忙昏了頭,每日早出晚歸腦子里全是差事,也全然記不住還有生辰這一茬。他生辰在秋日,如今已立秋到了二侯,按理說應該早過了,今日忽而聽常平提及,便疑道:“不是早過了?” 常平道:“今年閏九月。” 先前在北疆生辰一事確實可有可無,忘了也便忘了,但如今回燕京了,被常平提起,他少不了要問一句:“父親此前可交代過我生辰的事么?” 常平搖了搖頭:“小的也不在和弦居伺候,您該去問江總管?!?/br> 曲默道:“那老東西嘴牢的很……罷了,你晌時去問問他吧。等齊穆替我告病從宮里回來了,叫他來找我。” 他昨日既答應了太子,表面功夫自然要做得齊全。若是曲默自己到田攸府上去,便會被當做太子的走狗,辦不成差事不說,還要得人一番奚落,或是干脆吃一記閉門羹。 曲默自是不會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想著寫封書信意思意思得了,便著院里的小丫鬟磨了墨,他難得捏著筆桿子哈氣連天地寫了一上午,而后喊來齊穆替他跑趟鎮(zhèn)撫司衙門,去將信送了。 治風寒的丸藥里有助眠的成分,他飯后服了兩粒便覺雙眼膠合著,困得不行。本想去榻上小憩片刻,卻被告知唐御來了,曲鑒卿不在府上,便只得他親自去迎。 將人請到正廳主位上,曲默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唐叔叔”,又問道:“您不是在亁安山練兵么,怎地有空回城了?” 唐御應了,直言道:“唐家運到京畿的鹽船在河道上翻了,是人為的。探子來報,似是京中有私鹽販賣,所以才要攪擾官鹽進京。但這私鹽規(guī)模幾何、源頭在哪兒,卻一概不知。此事關乎唐家命脈,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上報,你且莫要聲張,先命人在城郭盤查的時候仔細些,沒有通行令或是偽造令牌的,不論是誰一律關押?!?/br> 曲默沉吟片刻,方正色道:“小侄記下了?!?/br> 唐御稍一頷首,指尖點著桌案,又道:“我此次前來,還有一樁事……” 曲默頷首,恭敬道:“唐叔您說?!?/br> “太子雖是嫡子,但先皇后已故,他背后沒有母族支持,恐怕東宮之位坐不穩(wěn)。七皇子這兩年將陛下交代下去的幾樁差事辦得都不錯,也越發(fā)得陛下賞識。太子視七皇子為眼中釘,而七皇子則覺太子是絆腳石。兩黨爭權奪勢,如今在朝中勢同水火。唐家雖是百年皇商了,但除卻我之外,在朝堂上少有能說上話的。此次前來,也是想向你探探你父親的口風……陛下這兩個最有望繼承宗祧的皇子中,他中意哪一個?” 皇帝雖身子骨不大健朗了,但畢竟還在位,諸位皇子羽翼漸豐,卻已經(jīng)坐不住了。而奪嫡這般誅心的言論,自是不能輕易謀與的。況且曲鑒卿也一向少在曲默面前說前朝政事,曲默縱是想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無從猜起。 曲默垂下眼簾,顯得恭良又溫和,然唇邊那抹微笑卻有些意味不明:“父親的心思又豈是我能揣摩地透的。唐叔叔一向父親交好,又是年少的舊識,若是想問,直接開口問他便是,又何必拐彎抹角地來我這兒打聽這些捕風捉影的事?” 唐御抬眼掃了曲默一下,沒急著回復,轉而端過茶盞小啜一口:“你還在為當年小文的事埋怨唐家?” 曲默笑了一聲:“唐文至今都不知所蹤,該是我跟阿姐對不住他,又何來埋怨呢?” 唐御道:“你父親是怪他搶親這件事傳出去,壞了你jiejie的名聲,所以這兩年都不肯見唐家的人。小文現(xiàn)下生死不明,算是受到懲治了,卻也傷了曲唐兩家交情……” 曲獻是曲默的軟肋,他聽到當年的事便覺不喜,恰好鼻腔泛酸,曲默習慣性吸氣抽了抽鼻子。 一旁常平眼尖,便遞來帕子。曲默擤了一把,卻還是覺得鼻腔里濕潤黏膩,總也不好受。于是又隔著帕子一揉,卻不料帕子沒兜住,那東西直直灑下來,染了他一手的紅。 唐御話停了,常平也是一愣。 曲默卻不甚在意似的,將帕子扔給常平,說道:“沒事,這兩日上火……我到后邊洗洗,唐叔您先坐著?!?/br> 話落,曲默刮了還在發(fā)愣常平一眼。 常平渾身打了個激靈,朝唐御行了個禮,便貓著腰匆匆跟曲默去了。 鼻血流了一晌才止住,盆里一片漿紅發(fā)黑的水。常平在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巴巴地看著曲默擦臉上的血。 “爺,去傳太醫(yī)么?”常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曲默仰頭拿布捂著鼻子,話音悶悶的:“都說是上火了……這點小毛病用不著驚動太醫(yī)。你替我去前廳跟唐叔叔說賠個不是,就說我風寒頭疼,有什么話改日再說?!?/br> 曲默的話跟常平是這么說,但想起來陳陂昨日夜里那番話,今日又沒來由的血乎拉碴流了一地鼻血,他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城南,嘉品居。 傍晚,曲鑒卿剛在燕京落腳,便被仁親王府的人一紙請?zhí)埩巳ァ?/br> 彼時他人還在驛館安置北越的使臣,收到信兒時,身邊還跟著他的一眾大臣也聽見了。由是為了避嫌,便邀了眾人同去。 原本燕貞以為來的只曲鑒卿一人,故而只要了一小間,點了兩桌酒菜。沒想到浩浩蕩蕩一幫十幾個人。 燕貞眼皮跳了一跳,心想這下有夠折騰的。 由是讓人將酒菜撤了,換了大間。且拄著拐杖親自門口將人接了過來。 曲鑒卿見了燕貞,卻當眾問道:“孝慧太后喪期未滿,王爺這便憋不住了?” 話聽著像是打趣,卻也是明擺著不給燕貞面子——誰都知道皇家情薄,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大家面上吃素守孝,背地里到底守不守,誰又知道呢? 燕貞聞言,稍一挑挑眉,應道:“孝在于心,不拘于形。” 而后轉身,攬過曲鑒卿的肩頭,湊近了靠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因為死的又不是老子的娘,老子守個屁的孝!” 曲鑒卿劈手奪過他的拐杖,抬手便是一棍子敲在燕貞有疾的腿上,朗聲道:“仁親王癖好天下皆知,有話大可好好說,切莫動手動腳。免得傳些風言風語出去,壞了本相的名聲?!?/br> 身后一眾官員壓著嗓子偷笑,一半是笑燕貞喜男風的癖好,還有一半約莫是笑他調戲誰不好,非要找曲鑒卿的不痛快。 燕貞疼得眼皮直跳,但為了體面又不得發(fā)作,只得咬著牙說道:“曲相說得不錯,原是本王孟浪了?!?/br> 曲鑒卿略一頷首與眾人落座。 燕貞乃是皇裔,主位自然坐得是他。他原本找曲鑒卿過來是議事,但眼下廳中一眾朝臣,有太子黨,亦有七皇子黨,朝事自是不好再議,于是幾句寒暄之后,便吩咐了身后小二上菜。 雖然太子與七皇子不睦已久,可那畢竟是主子們的事,時下也沒到最要緊的關頭,誰沉不住氣那才是先輸了一步。眼下又是燕貞請的酒宴,燕貞在眾人眼里可一直是個富貴閑人的模樣,也沒有什么親王的架子,眾人自然要給他一個面子的。 同朝為官,場面話必然要說得漂亮,這邊夸王大人政績卓然,那邊贊李大人治下有方,席上自是一片和睦,互相敬酒也算得其樂融融。 喝了一晌,雖不至大醉,但也醺醺然,怕酒后話多壞事,所以該散的也便散了。 送走了眾人,曲鑒卿坐車行了半里,待同行的人都走遠了,這才吩咐車夫打道回府。 果不其然,燕貞還在原先吃酒席的那間房里候著喝醒酒茶,只不過廳中殘羹冷炙都撤走了,看著也干凈些。 席上曲鑒卿不喝,自然不會有不長眼的上去敬他的酒,是以他滴酒未沾,清醒的很。 “王爺尋我來所為何事?”曲鑒卿問道。 “為太子一事?!毖嘭懶∴艘豢谕胫械男丫茰?,淡淡說道,“那刑部主事的事,你不會不知吧?” “丁點兒的小事,你問它作甚?” 燕貞道:“這個你倒不用管,本王只問你一件事——太子與七皇子燕無疾,你站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