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鋃鐺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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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唐文亦不甘示弱,冷笑著反擊,揮拳砸在曲默下頜上:“老子怕你不成?我說你曲家就是狗眼看人低!你,你爹曲政,還有你們家那幫老頭子,沒一個好東西!” 頃刻間,兩人便廝打成一團(tuán),撲著倒在地上,翻了桌子、碎了瓷器,乃是是拳拳到rou的打法,毫無技巧可言,純粹只為泄憤。 邱緒這會兒已然破罐子破摔,任他倆去了。 兩人從臥房打到外間,曲默前一刻還一副勞苦困頓的模樣,這會兒倒也不知哪來的這些力氣,和唐文扭打到最后,竟仍是他更勝一籌。 曲默發(fā)帶被拽開了,此際披頭散發(fā),嘴角帶血,又戴著半張面具,乍一看,活像個索命的夜叉。他一手將唐文摁在地上,一手掐著唐文的頸子,喘著粗氣道:“道歉!” 唐文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嘴角被打得裂開,臉上因著沒有曲默的銀面具,被曲默狠砸了兩拳便腫得老高。他朝曲默臉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冷笑道:“道什么歉……我說錯了么?!” 曲默高聲喝道:“我叫你給我父親道歉!”說著拳頭又要砸下去。 然而曲獻(xiàn)不知什么時候醒了,被懷玉扶著出了臥房,低聲止住了曲默:“住手!” 曲默送了手,又是驚又是喜道:“姐,你醒了?” 曲獻(xiàn)瞥了兩人一眼,似是不愿再多看,只道:“要打便出去!在這兒徒擾他人清凈?!?/br> 曲默和唐文都不說話了。 邱緒這會兒倒是有眼力見,將他倆都揪了出去。 然而三人才走到荷香別苑門口,便瞧見曲江帶了一眾身著官紗之人,正朝蘅蕪齋去,此際見了曲默三人便紛紛停了步子,朝他三人走來。 曲默早知這些人所為何事,便朝邱緒道:“你帶他先走吧,父親不在,我得去應(yīng)付一下。” 邱緒道:“為首那人我認(rèn)識的,是京兆尹……唐文你先走吧,我得留下來跟三兒一塊……” 眼見那幫人越走越近,曲默耐性全無,他抬手抹了抹嘴邊的血跡,說道:“你還不明白么?這事沖我與曲家來的,跟你沒關(guān)系。你爹不過一個整日煉丹的老侯爺,還不值得別人處心積慮害他。鄒岳為了抓我才連你一塊告了而已,我勸你還是趕緊跑了的好?!?/br> 這話倒是坐實(shí)唐文那句控告——曲家都是狗眼看人低。 像是有意苦中作樂,邱緒笑道:“就你這激將法還妄想能激到我呢?你爹厲害那是他的,你現(xiàn)在不還跟我在一個泥坑里撲騰著么?退一萬步,指不定二十年后你還不如我爹如今這地步呢?!?/br> 京兆尹身后跟著八個帶刀的京衛(wèi),先一步將曲默與邱緒二人圍住了,曲默給曲江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之后,便朝唐文道:“唐公子,真是對不住,您看咱這府里正忙著呢,要不您改日再來做客?” 唐文知曉他在這兒也是無用,不想添亂亦不想惹禍上身,于是便輕頷首,跟著曲江走了。 京兆尹走到兩人面前,拿出緝捕文書念了一遍,而后問道:“如若沒有疑慮,那邊在這處簽字畫押,請二位跟本官走一趟吧?!?/br> 邱緒笑了一聲:“徒有這緝捕文書可不能服眾吧?我聽聞鄒公子死于三日前的夜里,可那日是怡昌公主及笄宴,宴中眾人皆見我與曲默二人爛醉如泥,如何還能深夜行兇,將鄒公子殺死于車輿之中呢?莫不是趁著丞相大人不在,你這狗官便趁機(jī)帶兵進(jìn)府拿人?” 京兆尹朝一旁京衛(wèi)道:“既然邱世子不解,那便將本官帶的證人一并請過來,為他二人解釋罷!” 未幾,京衛(wèi)押上來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她垂著頭,發(fā)絲散亂,臉上也灰蒙蒙一片,看不清面容。 京兆尹高聲問道:“曲默,你可認(rèn)得此女?” 曲默歪頭哂笑:“她這樣蓬頭垢面的,你縱說她是個男子我也信的。” 聞言,那女子抬頭道:“小公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奴婢不過離相府幾天,您便不認(rèn)得了!” 邱緒低頭問道:“她誰???” 曲默瞥了眼那女子的臉,一眼便認(rèn)出來是那日被他打發(fā)回原籍的紫椽,他心中一驚,回邱緒道:“前幾日我院里攆出去的小丫鬟……” 言畢,那紫椽又道:“你于十天前將我趕出府,便是為了讓我在三天前的及笄宴上替你殺人。那日你先讓人在鄒翰書的馬車?yán)餅⒘嗣运?,而后命我喬裝成他的侍女隨他一同回府,待他昏迷之時將他殺死?!?/br> 曲默聽她這般煞有介事地扯謊,只覺好笑:“這稿子你得背個兩三天吧?” 紫椽并未應(yīng)曲默,接著自說自話:“我原本想用匕首將他刺死,然而那匕首卻不慎掉落途中,我別無他法,只得用你賜給我的珠串強(qiáng)行送入鄒翰書口中,令其窒息而亡。那珠串本是你這薄情郎送與我的定情信物,怎得現(xiàn)在事情敗露了,你竟說不認(rèn)得我了!曲默,你好狠的心吶!” 那京兆尹聽紫椽交代完,便將手中的油紙包打開,只見其上盛著三顆褐黑色帶云紋的珠子,說道: “這是仵作驗尸時從鄒翰書的喉嚨里剖出來的——珠子圓潤光滑造價不菲,乃是經(jīng)匠人精制的飾品,她一個地位低下的婢女何從取得?而這珠子有穿孔,兩側(cè)又刻有云紋,乃是宮廷貢品。本官派人到宮中取證,今晨獲悉,這原是張?zhí)筚n于你的物件。曲默,本官所言是否屬實(shí)?” 那日常平被鄒翰書打個半死,曲默心生不忍怕他撐不住死了,便解了隨手戴著的珠串賞給常平了,卻不知怎的落在了這小丫鬟手里。 曲默頷首,不咸不淡嘲了兩句:“編的好,屬實(shí)天衣無縫??蛇@僅能指明我是兇手,與邱世子何干?” “眾人皆知邱緒與鄒翰書不合,而邱緒又與你交好,他有同謀之嫌,本官有權(quán)一并押走?!?/br> 邱緒也辯無可辨,兩人俱是雙手一繳,帶上鐐銬被押走了。 一行人走到相府門口時遇見了曲鑒卿,京兆尹拱手將緝捕文書奉上,將將要解釋:“下官奉命……” 曲鑒卿便抬手止了:“秉公辦理,切莫徇私?!比酉逻@八個大字,竟不曾看曲默一眼,便闊步走了。 邱緒朝曲默吐了吐舌頭,撇嘴道:“你爹這是要大義滅親了?” 曲默倒是看得很開,他輕笑道:“那也是滅我,你著什么急啊?!?/br> 話落,他倆一人被京衛(wèi)砸了一劍鞘:“噤聲!” 隨后曲默與邱緒便被運(yùn)送至燕京天牢,兩人各套上一件囚服,被關(guān)在對門的兩間牢房里。 曲默餓了太久以至食不知味,連那牢飯都咽的下去,吃完后飯碗一撂,裹著草席躺倒便睡,倒是比他在相府里還待得安穩(wěn)。 然而邱緒卻沒曲默那份泰然,安廣侯雖閑賦在家多年無半點(diǎn)權(quán)勢,可他還是從小錦衣玉食到大的?,F(xiàn)如今,他只覺得這牢房惡臭難聞,那牢飯更是難以下咽,比之他家的泔水還不如。他連坐都不愿,只在柵欄處站了大半夜,然而后半夜實(shí)在腰酸腿軟,這才找了兩把干凈的茅草鋪在地上,坐著睡了。 曲默這一覺便睡到了四更,朦朧間像是有人來了,燈火亮得晃眼,他抬手擋了,片刻后方緩緩起身。 鐵欄外,牢頭提著燈籠,照著房內(nèi),“大人,這便是關(guān)押令郎的囚房……” 曲鑒卿賞了一錠銀子,頷首道:“有勞?!?/br> 牢頭點(diǎn)頭哈腰接了:“大人可得長話短說,莫叫小的為難?!庇墒菍艋\掛在墻上的鉤子上,悄聲退下了。 曲鑒卿將食盒放在地上,敲了敲欄桿,朝里面道:“過來吃飯?!?/br> 曲默低頭悶聲應(yīng)了,接過曲鑒卿遞來的飯碗,蹲在欄桿后便是一番狼吞虎咽。 牢房陰暗而潮濕,時不時還有來歷不明的水從房頂上滴下來,落在曲鑒卿的肩頭上、發(fā)絲間。但他好像全然不在意,只長身玉立著,居高臨下地凝視曲默。燈光昏暗,他面上似乎也籠著一層薄霧,叫人始終看不透、辨不明。 曲默知道也曲鑒卿在看他,卻一聲不吭,只管悶頭扒飯。 兩人都沉默著,牢房很靜,卻又不靜。 長長的過道兩邊牢房比鄰,囚犯們睡覺時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曲默兩手間的鐵鏈在他舉箸時便會碰在瓷碗上,便發(fā)出清脆一響;更有不知何處窸窸窣窣的微小聲響,像是耗子在深夜里爬動著,伺機(jī)覓食。 曲默吃完,便用袖口在嘴邊一抹,轉(zhuǎn)身回去接著睡覺,他蓋上草席時,見曲鑒卿仍站在欄外,便道:“父親早些回去歇息吧,牢房污濁,別臟了衣裳?!?/br> 曲鑒卿道:“北疆跟南下,你選一個?!?/br> 曲默沒應(yīng)。 “江東水患,充州是重災(zāi)區(qū)。賑災(zāi)錢糧經(jīng)由沿途克扣所剩無幾,災(zāi)民四散、民不聊生。圣上震怒,命我到江東徹查此事。今日天亮便啟程?!?/br> 曲默問道:“你同我說這些做什么?” “鄒岳是這回懲治的要員,他一死,便沒人咬著鄒翰書的案子不放了。那丫鬟的控告又漏洞百出,大理寺那邊我到時候周轉(zhuǎn)一下,此案便會成為無頭案?!鼻b卿如是道。 曲默嗤笑道:“父親真是好手段。您不點(diǎn)頭應(yīng)允,我連死都死不成么。” 曲鑒卿并不理會他的譏諷,又道:“北疆跟南下,你選一個?!?/br> “選一個?任你將我一腳踢去戍邊,而后在那鬼地方待個十年八年,混幾等軍功回京后繼續(xù)給曲家當(dāng)狗么?就如同我生父那樣?”曲默撩了撩手上的鐐銬,又道:“那我還不如就待在這兒,反正吃喝不愁。父親以為呢?” 曲鑒卿道:“別人將你踩在泥里,你倒真的甘愿做螻蟻了。” 曲默像是聽了個極大的笑話,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偏生還要壓著聲音,怕吵醒了牢里的其他犯人,“我一向胸?zé)o大志的,父親是第一天知道么?” 曲鑒卿提起食盒,臨走時撂下一句話:“三天后大理寺提審,這兩天,你好好考慮?!?/br> 曲鑒卿不來倒好,來了倒是惹得曲默一肚子火,他惱的狠,惱曲鑒卿冷血無情任由張?zhí)髮⑶I(xiàn)嫁去亓藍(lán),惱自己遂了曲鑒卿那句“婦人之仁”,當(dāng)初若真是聽曲鑒卿的話,狠下心來將那紫椽一劍刺死,也不會生出今日這許多事端。 他畢竟是年紀(jì)小,手上干凈不曾沾過血的,故而還保有少年人的天真,想著到底是人命一條,于是寧可忤逆了曲鑒卿也要保下紫椽,誰料那一時的慈悲害了如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