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癢
32 畢業(yè)后,借著和邱家的婚姻關(guān)系,我僥幸避免了招聘季的殘酷競爭,然后頂著邱家女婿的光環(huán),順理成章地進入了邱家的公司。 因為不想給新同事留下關(guān)系戶的固有印象,我決心去豐城的分公司從基層做起,用實力證明自己的能力,讓眾人信服后再踏踏實實地走向更高的位置。 但邱月棠不答應。 分公司離家遠一些,各種資源也都比不上總公司,最重要的是邱默筠在總公司工作,邱月棠怕別人欺負我,非要邱默筠在總公司罩著我。 他不知道,我不愿去總公司的原因之一就是邱默筠。 商量勸說了很久他都不答應,邱默筠又不會聽我的意愿,于是最后,我硬著頭皮去了邱家企業(yè)的總公司。 不過,邱默筠也同意讓我從底層做起,而不是空降成為經(jīng)理,就算我已經(jīng)是邱家的人了,他也不會允許沒能力的閑人耽誤工作。 這樣的話,我在下面的員工樓層,他在他那一層工作,我們平時幾乎不會見面,回家了我也是直接回到邱家最里面我和邱月棠的別墅,很少去主樓。 兩年來,我遇見邱默筠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既有美麗溫柔的omega妻子,有大公司的穩(wěn)定工作,還能避開復雜家庭中難相處的岳父,這應該是在我可選擇的婚后生活中近乎最好的狀態(tài)了。 但是…… 手機屏幕亮起,“邱月棠”的名字刺破昏暗的光線,震動的電話鈴聲在喧鬧嘈雜的ktv里顯得微不可聞。 我低頭擦拭漏出來的酒液時才看到,笑容一滯,順手關(guān)掉鈴聲,反扣在桌面上,繼續(xù)和旁邊的人碰杯喝酒。 ktv五彩斑斕的燈光編織出一個與現(xiàn)實隔絕的夢幻世界,同事們在歌聲與酒精中盡情慶祝,以往和我關(guān)系不冷不熱的幾人在這種喜悅中也對我和顏悅色,關(guān)系拉進許多。 我很珍惜和他們的私下交流,熱絡地多說了幾句話。 他們笑著和我碰杯,終于說:“這周末我們打算出去露營,你有空的話……” 話音未落,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包廂里人多吵鬧,亂七八糟,本該不會留意到無聲走進來的人,但來人實在太耀眼。 離門近的人先被吸引,緊接著成輻射狀,所有人都很快看了過去。 我背對著門口,看到對面說話的人都齊刷刷驚異地看向某個方向,才遲鈍地扭頭。 臉上還帶著和同事聊天的輕松笑意,心情暢快,但我看清楚來人后,笑容頓時僵住。 站在包廂門口的邱月棠膚白勝雪,仿佛在發(fā)光,漂亮的眉眼冷冷淡淡的。 半年前他剪了金色長發(fā),長度及肩,黑色發(fā)根也漸漸長了出來,金黑交雜的漸變色相比起之前圣潔的天使感,多了一絲惡魔墮落般的詭美。 精致眼眸輕掃了一圈眾人,觸到我愕然的眼神后,沉沉眉眼忽而如堅冰融化。 他微微彎著唇角,美得不可方物,輕柔婉轉(zhuǎn)的聲音像弓箭一下射穿了我,劇痛遍布全身。 “老公?!?/br> 組織今晚聚會的部門領(lǐng)導最先反應過來,丟開麥克風話筒,肥碩身軀艱難撞開人群,諂媚地擠到邱月棠面前。 “邱公子,您怎么來了?” 邱月棠雙手仍然插在兜里,矜持地微頷首,對他態(tài)度難掩輕慢,仍直直看著我。 “來接我老公?!?/br> “您、您老公……” 部門領(lǐng)導愣了愣,連忙轉(zhuǎn)頭在人群中大喊,“姚琦、姚琦呢!姚琦在哪兒?” 所有人的目光分立撇開,將暗影中的我推上聚光燈處。 方才和我交談過的同事們早已不約而同地隱沒在我對面,他們從酒意中清醒,不敢在邱月棠面前接近我,躲躲閃閃恨不得充當陌生人。 因為他們都知道,走近我很危險。 面前只有一條路,我四肢墜重,僵硬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慢慢走到包廂門口。 邱月棠挽住我手臂,笑容甜美。 “老公,我們走吧。” 司機安靜地啟動車輛,KTV的霓虹燈牌從窗外急速退去,亮色消失,沉歸一片黑暗。 耳邊仿佛還殘留著KTV里的熱鬧喧嚷聲,但邱月棠的聲音瞬間打碎了這一切。 他湊近嗅了嗅我頸間,皺著眉頭嘟囔著:“老公喝酒了,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這點酒意并不足以讓我意識昏沉,這份清醒在獨處的車廂中更加難以忍受,我專心致志地看著窗外,像是被深淵吸引,沒有理睬他。 車窗映出的倒影中他一直在看著我,面目殘缺模糊,被清晰凝視的事實卻讓我心情愈加糟糕。 無論走到哪里,他都在盯著我。 我攥緊拳頭,沒回頭,“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個包廂?!?/br> 話音落下,我嗤笑一聲,自言自語地回答:“又有人告訴你了是不是?!?/br> 邱月棠對我的諷刺選擇避而不答,甜膩的柔聲帶著點抱怨,“都十一點半了,老公還不回家,我實在太擔心你了?!?/br> 這股假惺惺的溫柔激怒了我,我猛地回頭瞪著他,近乎咬牙切齒。 “邱月棠!我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難道連自己的自由都沒有嗎?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今天我會晚點回家,你就非要————” 心臟鈍痛,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我深呼吸,擠出倦怠的氣音,“你就非要讓我這么難堪?” 本來我在公司里就沒幾個關(guān)系和睦的同事,過了今晚,再也不會有人靠近我了。 孤立我,遠離我,和我保持距離,這是他們對邱月棠的刻意討好,也是在邱家公司的求生之道。 畢竟上一個,也是第一個和我成為朋友的人,已經(jīng)從這座城市消失了。 想起兩年前那段輕松愜意的日子,回憶起來只覺喉頭發(fā)澀,我悲苦難當,不愿再看他一眼。 “你這樣……真的會逼瘋我的?!?/br> “是你先逼的我?!?/br> 邱月棠的語氣忽然變得陰冷,柔情蜜意的偽裝頃刻消失,現(xiàn)在這個多疑且偏執(zhí)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你明知道我不放心你出去,還背著我偷偷和他們玩,萬一又出現(xiàn)和陸兆一樣的人偷偷搶走你……” “我跟你解釋過多少次了,我們只是朋友!” “可他親了你!” 邱月棠的厲聲比我的還高,高亢尖利的聲音壓過我躁郁蒼白的第無數(shù)次解釋,他不再維持人妻的溫順面具,一手攥捏著我下巴,迫使我看向他。 漂亮陰郁的面容被妒意燒得猙獰,語氣滿是森森寒意。 “他明知你是我老公,還敢親你……我沒殺了他,已經(jīng)很仁慈了。” 我看著形如魔鬼面目全非的他,嘴唇微微顫抖,濃重的無力感徹頭淹沒。 又是這件事。 兩年前,我進了邱家的公司。 邱家女婿的頭銜在我和新同事們之間豎了一道無形的墻壁,他們遠遠觀望,暗自觀察,竊竊私語,神色異樣。 一些人嫉妒我能被邱家看中的好運氣,一些人諷刺我平庸的外表和平凡的家世,一些心術(shù)不正的人對我油嘴滑舌了兩天后,發(fā)現(xiàn)并不能通過我得到邱默筠的青睞,甚至連我也見不到他,于是對我迅速失去了興趣。 我不想讓他們看輕,幾乎用盡全部精力拼命干活,半年后,這份刻苦勤奮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可,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樣子,逐漸淡忘了我的光環(huán),只當我是一名普通的同事,漸漸和我熟絡了起來。 那時候,我有了一些朋友,我們在午餐時間去露臺吃午餐聊天,下午一起點咖啡,工作辛苦之余也能從歡笑中得到慰藉。 邱月棠也沒有過分打擾我,最多是打電話傾訴想念,或者下班的時候親自來接我。 直到,另一個城市的分公司副總調(diào)了過來。 他叫陸兆,是一個離異過的單身alpha,英俊不凡,能力出眾,即便有過婚史也十分迷人。 我們在同一個項目組,一開始并不熟,他為了晉升職位也很努力地工作,經(jīng)常加班,常常在公司的深夜只有我們兩人的工位上還亮著燈,于是久而久之,我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我是真的沒有察覺到他對我的心思,他表現(xiàn)得得當妥帖,也從沒讓我感到不舒服,更何況,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邱家的女婿。 有一次我和陸兆并肩走出公司樓下,被車里的邱月棠看到了。 那是他第一次表現(xiàn)出明顯的不高興,說他不喜歡陸兆,讓我以后少跟他往來。 他們沒有正面說過話,他就對陸兆表現(xiàn)出強烈的厭惡,這讓我滿頭霧水,又因他命令式的語氣輕微不快,于是表面敷衍,其實還照常和陸兆相處。 又一個加班的深夜,又是只剩下我和陸兆。 我在熬夜寫一個很重要的方案,他見我辛苦,自告奮勇幫我改。 在他的辦公室里,我等他細看文檔時實在困倦,不自覺趴在桌上睡著了。 醒過來是被玻璃快要震裂的聲響吵醒,我先看到了透明門窗外突然出現(xiàn)的邱月棠,他的臉色極度可怕,可怕到陌生,眼里滲出了暴怒的紅血絲,抵著玻璃的拳頭用力砸著,都流血了。 然后,我才猛然發(fā)覺陸兆離我很近。 太近了,他的嘴唇像是剛剛從我面頰上離開,熱氣透骨。 我驚愕地看著他,不知所措地僵住。 而他與我對視,近在咫尺的距離中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在邱月棠駭然的目光中,他好似忍無可忍,自焚般又重重吻了我的嘴唇。 砰!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邱月棠搬起辦公椅,狠狠砸碎了。 那天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陸兆,失去了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這個人仿佛從世間蒸發(fā)了。 而邱月棠受到刺激情緒失控,那幾天一直在質(zhì)問發(fā)怒,把家里摔得一片狼藉,盡管我跟他保證了無數(shù)遍沒有出軌,他仍然不信,派人徹查了我和陸兆之前的所有事情。 我們分明清清白白,但他看著那些如朋友相處的親密照片就疑神疑鬼,非說我們曖昧不清。 起初的愧疚與不安被他持久的發(fā)瘋消磨殆盡,我疲憊不堪,再也不想說一個字,反正他又不會聽,而我的消極對待反倒讓他更加神經(jīng)質(zhì)。 我們天天吵架,把這件事說爛了他都還耿耿于懷,最后連邱默筠都被驚動了。 調(diào)走陸兆的決定是邱月棠求他下的,他自然也清楚其中種種。 我再次和他發(fā)誓問心無愧,他卻讓我先待在家里,好好陪邱月棠。 之后兩個月,我沒有去公司。 邱月棠要求我不準離開他的視線,他時而暴躁易怒,摔得整個別墅震耳欲聾,時而郁郁寡歡,抱著我痛哭求我別離開他,更多的時候,他用性愛的強勢掠奪來證明對我的真實占有,不顧我的掙扎和拒絕,他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安心。 婚后第一次,我產(chǎn)生了離婚的念頭。 好不容易看似恢復了正常,兩個月后我繼續(xù)去公司上班,邱月棠卻一反之前的體貼溫柔,對我步步緊逼。 不準我下班后在公司逗留,不準不經(jīng)他的允許隨意參加聚會,不準和單身人士獨處聊天,不準和誰曖昧。 我對此不以為意,可幾天后,他卻一字不漏復述了前一天我在茶水間和別人的聊天。 只是正常的對話,卻因為對方是一個賞識我的單身女beta,被邱月棠當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你們說話為什么關(guān)著門?為什么不敢讓別人看到?” “我跟你說過了,是門自己關(guān)上的,那天的風真的很大?!?/br> “你們站得那么近,你還對她笑得那么溫柔,她碰到你肩膀了你為什么不躲?為什么!” 邱月棠歇斯底里地把偷拍的照片摔到地上,我渾身發(fā)涼。 原來從陸兆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找人盯著我,時刻匯報我的一舉一動,我本來以為是私家偵探,后來發(fā)現(xiàn),公司里那些有心想討好邱家omega兒子的多面同事們,也在暗中監(jiān)視著我。 婚姻變成了藩籬牢籠,我成了籠中的獵物,站在邱月棠瘋狂的目光中,無處可躲。 家里的氛圍變得沉悶壓抑,愈加難熬,邱月棠表面甜軟乖順,實則會隨時失控,他不會用暴力傷害我,只是反復無常不可揣測的震重情緒折磨我。 稍有不滿,他就把我拖到床上,用酷烈性愛狠狠懲罰我。 最過分的時候我一周都沒去公司,終于軟磨硬泡逃出了家,在電梯里站著都腿軟得不成樣子,坐下更是宛如刑罰。 我偷偷去衛(wèi)生間脫了褲子,一摸,被使用過度的爛紅xue口怎么都合不攏。 新婚之夜那晚我打算好好對待他,打算用真心去試著接納這樁婚姻,但兩年過去,現(xiàn)在失去尊嚴的糟糕日子讓我受夠了,我真的徹底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