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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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席只敢跟顏微塵敞開心扉:“我做錯了一件事?!?/br> 顏微塵放開尹席:“什么?” 尹席把不遠處的文件包撈過來,里面裝著他從外祖母家拿回來的Ophiuchus的項目書。 顏微塵輕而易舉地認出了Ophiuchus的Logo,外人看項目書是揀能看懂的看,顏微塵是一個字一個字看。 “要是公開了,席星袖會被怎么處理?”尹席不安地問,“終身監(jiān)禁,或者人間蒸發(fā)?” “為什么要公開?雖然這種行為有悖倫理道德,但是說實話,現(xiàn)在試管嬰兒那么多,真有被改動基因的也沒什么稀奇的?!?/br> 沒有基于“基因污染”“脫靶效應”或者“社會平等”的嚴厲批判,顏微塵對項目的寬容程度超乎尹席的想象。 尹席憂心地說:“社會輿論不會這么認為?!?/br> 顏微塵不否認:“是,但是政府和輿論追究起來的話,最首當其沖的,不該是Ophiuchus……” 他適時閉上了嘴,因為這是一個跨國項目,Ophiuchus不歸他們政府管。 那么所有的輿論壓力都會把席星袖當作發(fā)泄口。 顏微塵茫然地問:“你要公開?” 尹席搖搖頭:“沒有,我只是阻止不了它公開?!?/br> 顏微塵天真地建議:“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席星袖呢?他走了,誰還能找到他?!?/br> 這是一盤死局,尹席怎么做都不仁不義。告訴席星袖,Ethel一定會提前有動作,那他就是席家吃里扒外的罪人;眼看著席星袖成為兩家斗爭的犧牲品,他永遠良心難安。 “那這樣呢?” 顏微塵從玄關(guān)的抽屜里摸出一只打火機,不由分說點燃了項目書,一縷濃煙沿著項目書的邊緣逸散。他穿過客廳走上陽臺,在項目書燒到只剩一個角落時丟在水池里。 灰色的余燼落在水池底部,隨后被水龍頭里放出的水充了干凈。 如同被業(yè)火燒盡的罪惡,飛灰不剩。 尹席攬住顏微塵的肩膀,閉上眼睛與他額頭相貼:“我有一個請求,跟我回哈里森公園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離開這里,回溫德米爾?!?/br> 顏微塵無數(shù)次地聽尹席提起過溫德米爾,那里幾乎承載了他所有的向往,就像耶路撒冷之于教徒:“公司里又有事情讓你為難了嗎?” 尹席靠在顏微塵肩上:“是家族之間的事情讓我為難了?!?/br> 顏微塵曾經(jīng)把尹席看得遙不可及,住在一起才明白他也不過是掌握大量財富的凡人,不為錢煩惱也要為別的事情煩惱。 項目書沒了還會有電子版?zhèn)浞?,席伽舒不留后手不可能把原件還給尹席。她無比盼望外孫能夠堅定站在家族的立場上,但是尹席又一次作出了最愚蠢的選擇。 席貝棠說,他只從Theophil帶走了一件定制禮服,其余時間都一個人悶在辦公室里,不問公司事務,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失望過后,席伽舒親自下了手。 * 一周后,正當時盛矜出差,席星袖懶散地睡到中午12點,穿著時盛矜的睡袍從樓梯上緩緩走下。 一只圍著紅色格紋蝴蝶結(jié)的西高地白梗在樓梯下快樂地搖尾巴,發(fā)出“嚶嚶”的聲音撒嬌。 席星袖彎腰摸了一把:“早上好,小家伙?!?/br> 他從狗糧的儲物柜里抓了一把小狗餅干,家傭看了提醒道:“席先生,它已經(jīng)吃過了?!?/br> “這樣?!毕切浒扬灨傻够卮永铮昧艘粋€給西高地白梗,“只能再吃一個?!?/br> 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是時盛矜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它曾經(jīng)是一窩里面最弱的一只,連狗mama都不屑喂養(yǎng)它,但是在時盛矜的照顧下已經(jīng)皮得不得了了。 西高地白梗狼吞虎咽吃完小狗餅干,用粉紅的舌頭舔舔黑鼻頭,眼巴巴地看著席星袖。 “真的沒有了,聽話的小狗狗每天只能吃定量的食物,你是聽話的小狗狗嗎?” 西高地白梗聽懂了,不開心地原地趴下,如同一團軟軟的白云落在紅色的純手工編織地毯上。 這時候,外面?zhèn)鱽硪魂噑ao動,“砰砰”兩聲槍響后,席星袖和家傭們不約而同地噤了聲。西高地白?!巴簟绷艘宦?,瑟瑟發(fā)抖地躲到席星袖腳邊。 槍響離他們太近,沒有人敢出去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如果不是需要喘氣,他們恨不得屏住呼吸到安全為止。 但是很快,瘋子一樣的砸門聲響起。 家傭們嚇得叫出了聲,有人慌不擇路地躲進其他房間。管家來不及追究保安們干什么去了,朝席星袖擺了擺手,用眼神示意他上樓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然后緊張地撥通報警電話。 外面的人有備而來,管家還未把情況闡述完,兩噸的防彈門被暴力撬開,形同虛設。比這更讓人絕望的是,進來的人身穿警服。 管家無語地掛掉報警電話,擋在席星袖面前:“你們這是做什么?” 一位警員亮出工作證:“席星袖是哪位,跟我們走一趟?!?/br> 席星袖沉聲說:“理由呢?” “衛(wèi)生部門收到舉報,希望你配合調(diào)查。”警員說完,他周圍的幾個同事立即繞過管家圍上來。 人手配槍的架勢,別說是上門找人,就是反恐都夠了,不知道抓死刑犯能不能用上這配置。 他們背后有人,這是根生在席星袖DNA里的直覺。 管家張開手攔住他們:“什么舉報,無緣無故破門抓人不合流程吧?” 離管家最近的一位警員拽住他的領(lǐng)子猛地拉了一把,管家不受控地朝前栽去。而后不等他作出反應,兩位警員從后反剪住他的手,用胳膊勒住他的喉嚨,駕輕就熟地把他壓制在地上。 管家被勒得漲紅了臉,蜷起來如同一只毫無尊嚴的蠕蟲。 西高地白梗害怕地朝警員們“汪汪”大叫,席星袖把手伸進口袋,他想給時盛矜打緊急求救電話,但是這一舉動讓警員們反應過激了。 再次聽到槍聲,席星袖懵了好幾秒才確信自己還活著。 而他腳邊的西高地白梗已經(jīng)沒了聲音,子彈打飛了它的半個腦殼,地毯上洇出一大塊暗紅的血漬,那只鮮活的小狗變成了一坨死物。 警員們持槍押著席星袖,他們故意把席星袖的手絞得很緊,用他穿著拖鞋難以跟上的速度拖行。 前庭橫陳著兩只沒了生氣的綠孔雀,這便是之前兩聲槍響的源頭。 席星袖忍不了了,痛苦地罵道:“你們會有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