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城洗完澡出來，就見劉奕辰正趴在陽臺的欄桿上抽煙。劉奕辰的上身披著一件白襯衫，下身只穿了條平角褲。兩條纖細白皙的長腿看得林洛城浮想聯(lián)翩，滿腦子都是被那兩條細腿纏住脖子，呼吸困難的畫面。

    “奕辰，我先回去了??！”林洛城晃了兩下腦袋，甩干凈滿腦子的受虐幻想。他走到床邊，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褲子，卻沒找到自己的襯衫。他轉頭往劉奕辰的方向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那小個子身上的襯衫似乎有些不合身

    ——那是他的襯衫。

    “過來。”劉奕辰側過身子，望向沉浸在“男友襯衫”的認知里，一臉懵逼的林洛城。

    林洛城呆呆地“哦”了一聲，穿著一條平角褲就走了過去。“有什么事嗎？”林洛城問。

    劉奕辰?jīng)]回答他，而是伸手將手里燃著的煙頭按向他左邊的胸肌。

    林洛城出于本能地后退了半步。而劉奕辰的手也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br>
    兩人沉默著對望了片刻，劉奕辰先一步開口道：“抱歉，是我鬼迷心竅了。”他說著轉過頭，將手里的煙頭在欄桿上摁滅，自言自語道：“你我之間，還沒到要留下痕跡的地步?！?/br>
    “剛剛那是。。奕辰他，要在我身上留下痕跡？。。我錯過了什么?。俊绷致宄菨M心懊悔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嘴上還在用勉強算是平和的語氣問：“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劉奕辰側過頭，瞥了他一眼，隨即又轉頭望向遠方：“我殺了肖國梁?！?/br>
    “。。?！绷致宄锹牭竭@話，表情頓時凝固了。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對外宣稱搶救無效而死亡的肖國梁怎么會是被劉奕辰殺的。緊接著，他就聽到劉奕辰說出了一句更勁爆的：“我殺了我的親生父親。”

    “?。?！”林洛城只覺得腦內(nèi)有一道閃電劈過，半晌都反應不過來。他瞪大了眼睛，微張著嘴，就那樣呆呆地盯了劉奕辰半天，才終于緩緩開口道：“肖國梁。。是你親爹？！”

    “是啊。做了親子鑒定報告的?！眲⑥瘸揭琅f出神地望著遠方。

    見他的反應這么淡定，林洛城倒是先不淡定了。“等等！你不會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林洛城問。

    劉奕辰又偏頭瞥了林洛城一眼?！捌邭q，還是八歲來著。反正是做變異Omega檢測的時候。”他說著，抬手想再吸一口煙，卻發(fā)現(xiàn)煙已經(jīng)被自己掐滅了，“當時我遇到了我的小舅。他帶我做的鑒定。”

    “不是。?！绷致宄锹牭竭@，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劉奕辰，“你們劉家和肖家走得那么近，你就生生喊了他十幾年的叔？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呢？”劉奕辰說著，用半邊胳膊撐著腦袋，轉向林洛城那邊，“為什么他會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兒子心生愧疚，而我卻那么輕易地就殺了他，還什么都感覺不到？”

    他說著，回想起在去抓肖籌之前，他帶著一堆肖籌和那個變異Omega組織來往的證據(jù)，去見肖國梁時的場景。

    【周馳、周晨兩兄弟還有周涵。他們似乎已經(jīng)提前逃了出去?，F(xiàn)在，避難所里找不到他們。他們身邊的人似乎也有幾個失蹤了?！?/br>
    【不過，我在周晨那邊找到了這些東西?！?/br>
    【這些錄音、錄像全都是肖籌和那個組織往來的證據(jù)。肖叔，你看肖籌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

    然而，戴著呼吸器的肖國梁沒法說話，只是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抓住了劉奕辰的手腕。

    劉奕辰記得當時，戴著呼吸器的肖國梁哭了。一把年紀的人了，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用粗糙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艱難地寫下了“依法懲治”四個字。

    劉奕辰想肖國梁或許是因為太過愧疚而流淚的。

    他認為自己沒能照顧好肖籌，才害他走上了歪路。他認為是自己沒能找到合適的方案調(diào)解普通人與變異Omega之間的矛盾，才讓周馳等人背叛自己。

    看著眼前的劉奕辰，只要一想到自己對這個孩子不聞不問了二十多年，他就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多么失敗的父親。而透過劉奕辰的眉眼，他依稀還能從中看出周晉的影子——那個和他上床并生下了劉奕辰的

    Omega。

    和周晉發(fā)生關系的那一晚是肖國梁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那是一個被感情沖昏了頭腦，急于證明自己的年輕人，和一個被第三者迫害到自暴自棄的可憐人之間的錯誤。

    【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個錯誤嗎？】

    劉奕辰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問肖國梁的。但他沒想到，自己的問話卻讓肖國梁產(chǎn)生了用自己剩余的人生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的念頭。即使肖國梁已經(jīng)充分認識到自己的人生有多么失敗，他依舊沒有輕生的想法。

    于是，無計可施的劉奕辰對肖國梁下了命令，讓他自殺，并留下了一封遺書。而那遺書里，絕對不能提及和私生子有關的內(nèi)容。

    “過程就是這樣。”劉奕辰和林洛城解釋完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屋內(nèi)的床上。兩人蓋著被子坐在床頭，一人手里夾著一根煙。

    劉奕辰轉頭，見林洛城仍是一臉懵逼的狀態(tài)，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嘿！想什么呢？”

    “你這是殺人誅心。。啊不，誅心殺人。。額，好像也不對。?！绷致宄且粫r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概括劉奕辰的所作所為。因為走神，手指還險些被煙燙著。

    而劉奕辰很快就幫他總結了出來：“先誅心，可惜不夠讓他死的，于是便殺人了?！?/br>
    “啊對對對?！绷致宄沁B連點頭附和道。他“對”完，才反應過來：“所以，這和你‘鬼迷心竅’有啥關系？”

    “我就是突然覺得，我們也睡了這么多年了，是不是該有點感情？”劉奕辰說著，又抽了一口煙，神情越發(fā)恍惚起來，“畢竟，肖國梁對我這個便宜兒子都能生出父子感情來?！?/br>
    聽到這話，一旁的林洛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覺得有一股酥麻的感覺從尾巴骨順著脊柱一路向上，直沖自己的天靈蓋。

    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興奮的原因，就被劉奕辰捏住了下巴，腦袋被扭向了劉奕辰那邊。然后，他就看到劉奕辰爬起來，用雙臂勾住他的脖子，傾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林洛城猛地瞪大了眼睛，夾著香煙的手微微顫抖著。

    劉奕辰這個吻來的猝不及防。等到他的舌頭在林洛城嘴里翻攪過一遍，林洛城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啥。。你你你。?！绷致宄墙Y巴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做了七年的炮友，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有和劉奕辰接吻的一天。

    而劉奕辰舔了舔嘴角，掐滅了手里的煙，平靜道：“我對你，應該是沒感情的。”

    “等等！奕辰！”林洛城掐掉了手里的煙，立刻俯身趴在了劉奕辰的腿上。他仰起臉，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望著劉奕辰：“不是愛情也行！父子感情就不錯！”

    “。。?！眲⑥瘸降皖^望著趴在自己腿上的男人，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完全無法理解，林洛城提到“父子感情”時的那股興奮勁是從哪來的。

    劉奕辰抬手摸了摸林洛城的頭發(fā)，心里莫名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叭绻堰@頭發(fā)染成金色的，倒還挺像條大金毛?！彼钟檬肿チ俗チ致宄堑念^發(fā)，腦海內(nèi)不禁回憶起小時候家里養(yǎng)過的那條金毛，“金毛啊。。。”

    “說起來。。狗兒子這個詞。。”劉奕辰因為走神的緣故，不自覺地就把心里想的話說出了口。

    而林洛城幾乎是在聽到了“狗兒子”的瞬間，便渾身一激靈，立刻激動地響應道：“對！從今天起，我就是劉奕辰爸爸的狗兒子！”

    “。。。”被他這聲叫喚打斷了思緒的劉奕辰垂下視線，沉默地盯了他片刻，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神tm劉奕辰爸爸。。神tm狗兒子。?！眲⑥瘸皆谛睦锬虏哿艘痪?。然而，對上林洛城的視線，他又豁然開朗了——或許，他和林洛城，還真有些主人和寵物之間的情分。

    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會想在林洛城身上留下些痕跡。

    想明白了這一點，劉奕辰心情極好地揉了揉林洛城的頭發(fā)：“那狗兒子今晚就別走了，留在我這兒給我當抱枕吧。”

    “汪！”林洛城激動地應道。

    與此同時，辦公桌前的劉世國放下一份文件，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鏡，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低下頭，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將里面放著的那封肖國梁的遺書又拿出來看了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氣。

    “老肖還是上了年紀了——”他在心里感慨著，忍不住回憶起年輕時的肖國梁。

    那時的肖國梁還長得白白凈凈，戴著一副眼鏡，完全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那時，他還懷著滿腔熱血，立志要調(diào)解普通人和變種人之間的矛盾，塑造一個能包容變種人的和諧社會。

    而如今，肖國梁去世，以肖國梁為代表的黨派一時間群龍無首，仍然處于混亂的狀態(tài)。而以他為代表的黨派則走上了臺前。

    “得開始清算變種人了?！?/br>
    劉世國很快停止了對過去的緬懷，將肖國梁的那封遺書扔進了之后要放入碎紙機的廢紙堆里。

    另一邊，劉奕辰將腦袋抵在林洛城的胸肌上，低聲道：“當年那批替變異Omega偽造普通人身份的人。?！?/br>
    “我辦事！你放心！”林洛城揉了揉他的后腦勺，低頭在他額頭上“mua”了一口，“那批人，包括知道這件事的人，全部都被查出來，而且清理干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