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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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織錦回到家還在失魂落魄的情緒里,迷迷瞪瞪,抖手抖腳。 他被季秋黎抱在懷里又親又哄:“晚晚,看我?!?/br> 夏織錦睫毛顫抖,欲說還休地看向季秋黎。 那個簡緹,把他的小公主嚇壞了。 季秋黎碰了一下他的臉頰,面目溫柔:“不要怕,沒事的。” “mama怎么辦?如果簡緹真的告訴她,我們怎么辦?”夏織錦像小孩子一樣抱著他哭,“我們還要跑去國外嗎?我不想和她分開那么久了,她只有我一個孩子?!?/br> 我善良又勇敢的寶貝。也許夏織錦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害怕的所有假設(shè)里,都沒有和季秋黎分開這一個選項。 季秋黎抵著他的額頭,看他濕漉漉的桃花眼:“織錦,你不該低估我,也不該低估你mama對你的愛?!?/br> 夏織錦一臉迷茫:“嗯?” 他抱著他進(jìn)書房,把夏織錦放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打開電腦。 夏織錦看著他插入U盤,輸入了很多次密碼以后,打開了幾分蓋著公章、且被公證過的文件給他看。 “這是我給你mama的保證?!彼┥碛H吻他的額頭,“夏織錦,你從小不缺錢,可是我和你mama不是?!?/br> 夏織錦外公外婆的服裝品牌盈利微薄,雖然小康生活沒有問題,但是在夏玉絲嫁給梁維以后,就變得捉襟見肘。 這種捉襟見肘不在于物質(zhì),而是精神。 夏織錦的父親來自一個父系觀念根深蒂固的封建大家庭,家里權(quán)錢鼎盛、傳統(tǒng)刻板,他們相愛很平常,婚后卻被階級分裂。 父親的家族全部嫌棄這個市井百姓人家出來的新媳婦,嫌棄她平平的學(xué)歷和見識,嫌棄她對于十個菜的早餐感到驚訝的舉動,嫌棄她不能給家族帶來任何利益。 她為了婚姻和愛情忍耐,想打拼自己的事業(yè),卻被認(rèn)為是不守婦道。 后來夏織錦出生,才緩和了她和梁家緊張的關(guān)系。 這個孩子乖巧聰明,學(xué)什么都很快,又集合著父母的優(yōu)點長,很難讓人不喜歡。 夏織錦七歲的時候,梁家走傳統(tǒng)的儀式,為孩子進(jìn)行占卜。 夏玉絲對于這樣迷信又老套的行為感到不適,但是她沒有辦法,只能服從。她看著那個穿著花里胡哨的神婆圍著她的孩子跳來跳去,一陣胡亂的作法后說這是一顆災(zāi)星。 七歲大的孩子,已經(jīng)是完全知事的年紀(jì),他對于這樣詭異的儀式本就害怕不安,那個老人指著他說災(zāi)星的時候,夏織錦嚇得要哭。 他們說夏織錦克整個家族,以后還要克父親。 簡直無稽之談。 但是這群以此為信的人,卻馬上跳起腳來,把生意失敗、仕途不順、身體不康全部歸結(jié)在一個小孩子身上。 在夏玉絲希望她的丈夫保護(hù)他們的時候,梁維卻給了她一紙離婚協(xié)議。 她才驚醒自己數(shù)年的婚姻和愛情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夏織錦在梁家受盡了委屈。 他被大人明里暗里的嘲諷指責(zé),被同齡的孩子扔泥巴欺負(fù),說他是個噩鬼、是個煞星。 夏玉絲在和梁維打離婚戰(zhàn)爭的時候,不能完全緊密的保護(hù)夏織錦,這些難聽的話,對于心理脆弱的小孩子來說,只需要片刻不停地說上幾天,就能擊潰他所有的防線,烙進(jìn)他的心靈深處。 打擊最大的,還有父親的冷漠和明晃晃的拋棄。 夏玉絲沒有錢,玩不過梁維,打不贏官司,連合理的撫養(yǎng)費(fèi)都撈不著。因為那個巫婆說,牽扯不清,后患無窮。 那時她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本來就一塊錢巴不得掰成兩塊錢用,父母的棺材本都給了她,夏玉絲的壓力可想而知。她本來想著,巨額離婚補(bǔ)償沒有,不菲的撫養(yǎng)費(fèi)應(yīng)該會有吧。 但梁維就是這么狠心,他給了這對母子幾十萬,就把他們徹底趕出了梁家。而且不久之后,他就娶了新的妻子進(jìn)門,是一個母憑子貴的名門貴女。 笑話,簡直是笑話! 夏玉絲恨的難以自持,她白白浪費(fèi)幾年好光陰,為這個男人生了孩子,就淪落這樣的下場。 這些都沒讓她徹底轉(zhuǎn)變,最后擊潰她的,是夏織錦。 她開朗可愛的孩子變得孤僻,不愛和人交往相處,變得瑟瑟縮縮。 夏玉絲把年幼的夏織錦抱在懷里問:“晚晚,你為什么不想和那些小朋友一起玩?” 夏織錦稚嫩又膽怯地回答她:“表哥表姐說我是災(zāi)星,靠近別人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的,我不想傷害到別人?!?/br> 她恨的哭出來,那時夏玉絲才確認(rèn),她的目標(biāo)。 梁家不過是坐吃祖上積累的秋后螞蚱,時代進(jìn)步的這樣快,日新月異,不能踏上新社會這條大船,等吃完了余糧,總會不堪一擊。 她要有錢,要站在高處,要把梁家那些人踩的細(xì)碎,要那些給過她孩子心理陰影的惡人看看。 夏織錦不是什么災(zāi)星,他是她的福星,是她的星星月亮和太陽。 季秋黎來到夏織錦身邊以后,夏織錦才開始往正常的孩子方向成長,但他不愛與人多交往的性格已經(jīng)成了型,再難矯正過來。 夏玉絲想,這樣也好,起碼沒留下什么ptsd,夏織錦對自己喜歡的人,仍然還是開朗活潑的樣子,這就夠了。 夏織錦一直以為季秋黎和他們母子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是因為夏玉絲是季秋黎的恩人和老師,這么多年利益捆綁和朝夕相處,也早就是一家人了。 他不知道的,是因為季秋黎和夏玉絲同仇敵愾,有共同要打擊和報復(fù)的目標(biāo)。 他們很像,錙銖必較,齜牙必報,或者還有一身冷血,靠恨意來燃。 這世界上哪有永遠(yuǎn)的伙伴,流著同樣血液的親人和同床共枕的夫妻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何況季秋黎和夏玉絲說到底只是一點流水恩情。 季秋黎在投身夏織錦的公司時,就已經(jīng)翻倍報答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牽制和穩(wěn)不可拆的橋。 但在夏織錦跟著季秋黎逐漸長大后,他們就有了世界上最穩(wěn)當(dāng)?shù)穆?lián)絡(luò)橋。 那就是夏織錦。 季秋黎是真心愛這個孩子,說表面了是視如己出,說平淡了,是他打磨的鋒利的刀刃和爪牙,被套上了安全鎖。 夏織錦覺得,季秋黎和簡緹一樣,都從孤兒院里出來,他們應(yīng)該是很像的。 但是他錯了,簡緹的陰暗是過強(qiáng)的自尊心和陰沉的性格,其實無害于任何人,但季秋黎是靠著不甘和恨意從大山里爬出來的怨鬼。 他是清醒著被父母丟棄的。 那個孤兒院,遠(yuǎn)比簡緹的孤兒院黑暗殘忍,季秋黎被欺壓的童年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他是在地獄里活下來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殺人犯法,而季秋黎比任何人都想要光明之下活著,他手上大約還要綴上鮮血和人命。 被壓抑天性的惡鬼到了人間,永不可能善良。 變故是夏玉絲,一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企業(yè)家,一聲不吭資助他七八年,從不要求回報,甚至從未聯(lián)系過他。 夏玉絲無形中保護(hù)了他人性里最后一絲光明的部分。 所以他來報恩,也是想從此人模人樣的活著。 那時的季秋黎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他未來生活的藍(lán)圖,等他料理完那些給過他傷害的人,他會收起爪牙,認(rèn)真演戲,找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生一個屬于他的孩子。 妻子是什么樣的并不要緊,要緊的是那個孩子。 失去一切正面能量的人,唯一能想到的救贖之路,就是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然后夏玉絲就給了他一個孩子。 如果說夏玉絲是保護(hù)了他最后一點光亮的人,夏織錦就是把他拽出深淵的人。 后來,夏玉絲完全信任他,對他訴苦從前的歲月,提起愛人被背叛和丟棄,她一笑置之,但說到夏織錦是因此變得敏感封閉,她就恨的砸酒摔桌,巴不得去飲梁家人的血來解恨。 季秋黎曾以為夏玉絲是一個向善的菩薩,原來她的恨意這么滔天,幾乎刻骨銘心,與他完全一樣。 那時季秋黎已經(jīng)兵不血刃的解決了那些過去,自以為完全活在了太陽下。 夏玉絲一番話卻打開了他心里的地獄門。 那天晚上,季秋黎回到夏家,十三歲的夏織錦抱著變形金剛在客廳看電視,瞧見他回來高興的不得了,一番撒嬌親昵后,他和季秋黎說:“小叔叔,你今天沒在家,我好孤單。” 季秋黎因著他酒精過敏的體質(zhì)并沒有陪著夏玉絲喝多少,思路很清明,他聽到這句話,卻覺得自己醉了。 “晚晚的學(xué)校今天不是組織了游園會嗎?沒好好的玩嗎?” 夏織錦咕噥著說:“我不愛和別人玩?!?/br> 季秋黎知道自己徹底醉了。 “小叔叔沒有來我身邊的時候,倒是也沒那么難受,可是有你陪我以后,我就有點受不了了?!毕目楀\把變形金鋼掰成汽車的形狀,因為季秋黎回來了,他的陰霾消失了,臉上全是天真的喜悅,“小叔叔,大黃蜂打你!” 季秋黎哄睡夏織錦的那個夜晚,從迷離的醉態(tài)里清醒,他用自己的專業(yè)把梁維和背后的家族關(guān)系網(wǎng)查了個底朝天。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夏玉絲做著互聯(lián)網(wǎng),卻從沒放棄房地產(chǎn),甚至鋌而走險地走政路,表面上是為了賺更多的錢,打通更便捷的路,其實她最終的目標(biāo),是梁家。 她接觸的政壇人員,級別全在梁家人之上,她看中的地產(chǎn),連起來能把梁家圍的水泄不通。 遲遲沒有下手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還沒有這么雄厚的資本。 她一邊不斷地在新興行業(yè)擴(kuò)張壟斷,一邊把錢緩慢地、悄無聲息地投入到那些計劃里。 這個女人的野心如果攤開,可以讓所有人心驚膽戰(zhàn),潑天富貴的經(jīng)商難免走險,更何況她要吞噬的是一個底蘊(yùn)深厚的家族。 夏玉絲敢這樣鋪大網(wǎng),就不是會害怕的人,她縮手縮腳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夏織錦。 她怕自己一朝失敗,夏織錦也會跟著她萬劫不復(fù)。 季秋黎由衷的佩服夏玉絲,三年前她滿臉洋溢著幸福和他介紹自己的孩子時說,她可以為了夏織錦無堅不摧,為他成為最厲害的母親,全是實話。 那個晚上,夏織錦枕著他的臂彎睡覺,季秋黎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帶著滿滿的計劃找到夏玉絲,要和她合作。 夏玉絲為頭天晚上吐露心聲的失態(tài)還有些尷尬,本來想敷衍過去,卻在看到那些資料的時候,瞬間清醒過來。 她問他:“為什么?梁家的人欺負(fù)過你?” 他笑笑,說的真心實意:“夏姐,你可能不信,但我和你是同樣的緣由。” 夏玉絲震撼無比。 “晚晚,也是我的孩子?!?/br> 夏玉絲起初自然不信,她不信季秋黎實在是太合理了,在她的視覺,完全看不出季秋黎有什么可以為夏織錦沖鋒陷陣的理由。 直到季秋黎真的在有條不紊地實施計劃。 他在夏玉絲的幫助下自立門戶,做和地產(chǎn)八桿子打不著關(guān)系的美妝,品牌如日中天時,他把核心人員摳出來,在Summertime的掩飾下成立一個地產(chǎn)置業(yè)公司和一個物流運(yùn)輸公司,三方換價,錢里生錢,地外連地。 季秋黎比夏玉絲想的更大膽、更瘋狂。 他久違地嘗到了刀尖舔血的滋味,用實際行動告訴夏玉絲:風(fēng)險他來擔(dān),詭事他來做,潑天的富貴,他來受。 季秋黎和夏玉絲保證,不會結(jié)婚或聯(lián)姻,以完全保證他的決心。 成了,他們在商界翻云覆雨,將舊恨踩在腳下;敗了,他孑然一身,扛所有后果。 就算是陷阱,也是沒有一絲漏洞的完美陷阱,夏玉絲也比他敢賭,果斷上了他的船。 夏織錦十五歲的時候,正是他和夏玉絲開始下手地產(chǎn)、圍剿梁維的開端。 也是那時,季秋黎發(fā)現(xiàn)他對夏織錦或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但這樣雙重的感情更讓季秋黎完全心無旁騖的投入。 為他黢黑人生里永亮的光芒,為他的孩子,為他得不到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