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逃離(NP 總受)
37 這位神秘的埃布爾家小少爺,是繼他十二歲生日宴之后,第二次正式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所有人都很關(guān)注他,從上到下,從發(fā)梢到腳跟,每一處細節(jié)。仿佛眾人都被大偵探附體,試圖從某處蛛絲馬跡中瞧出點兒端倪來。 什么端倪?天曉得! 當布魯斯的手觸碰到他手腕時,夏洛特安靜了下來,近乎屏息凝氣地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 這樣的開場,這樣的備受矚目,與事先說好的完全不同。 「夏洛特,來同大伙兒打打招呼吧!」布魯斯笑容可掬,輕執(zhí)著他手腕的動作,優(yōu)雅得就像是在跳舞。 可夏洛特半點欣賞的心思都欠奉。 打招呼的步湊是什么?像電臺主持人那樣say hello還是學(xué)綜藝節(jié)目開場白? 好些年沒被如此關(guān)注的少年,這一刻只覺得渾身汗毛豎立,腦袋里瞬間空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布魯斯,別再浪費時間?!勾┲A貴衣衫的老夫人,從主持人手中拿過話筒,皺著眉頭道,「歡迎大家來到埃布爾家,在這里,我們一同來度過美好夜晚。希望未來,埃布爾與諸位能夠更好的合作?!?/br> 這席話,本應(yīng)該是由家主來說的。 夏洛特咬緊牙根,抿著嘴唇,努力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 「夏爾,你不愿努力一下嗎?」布魯斯加重了手中力道,直勾勾盯著他因怒火而漲紅的臉蛋。 深呼吸幾口后,夏洛特輕輕搖頭,垂下眼去。 老夫人一直都不太好惹。他搜尋所有記憶,每一次她出現(xiàn)的時候,總是家人被嚴苛怒斥。當然他也不曾例外,夏洛特清晰記得,那聲飽含厭惡之情的「雜種」,以及伴隨著輕蔑眼神的冷哼。 她說過的,不許打著埃布爾少爺名頭去丟埃布爾家的臉。 「夏洛特。」米娜的聲音,是在開場舞的音樂響起后許久,幽幽傳來。 回過神的少年,有種莊周夢蝶的錯愕感。 可當他看清舞池之中,與一位美女翩翩起舞的人時,一切記憶都統(tǒng)統(tǒng)回歸。 剛才在他還沒來得及給出回應(yīng)時,布魯斯便被祖母……就是那位不好惹的老夫人招呼了去。用話筒的呼喚,就算沒太大聲,也足以讓人無從拒絕。好在當布魯斯離開他身邊后,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移開了目光。 夏洛特松口氣后,覺得渾身黏糊糊的,有種被汗水洗一次的錯覺。 「我們也去跳舞吧!」他反伸出手,鼓起勇氣道。 「好!」很顯然,米娜小姐一直在等待著這句邀約。 美少年與美少女,在眾人加入舞池后,也緩緩挪了過去……真是用挪的,因為夏洛特的技巧不算太好,而米娜則穿不慣這個高度的高跟鞋。這兩個舞技為零的家伙,在一眾滿級貴族舞者群中,看起來實在是不太搭。偏偏他們還有臉往里湊,若不是夏洛特身份特別,一定有人會忍不住出手把他揣出舞池。 事實上,還真就有人不顧他身份出手了。 「老婆,我找你半天……」遲到的杰恩,似乎眼睛里就只看到了夏洛特一個。 被他擠到舞步凌亂的眾人,都用眼神表達了不滿。 「杰恩!」夏洛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好友看起來這么帥氣無匹。 「這丑女是誰?」眼光很高的杜蘭德少爺,嘴巴也有夠毒。 心靈被重創(chuàng)的米娜,估計十多年以來只有今天被人如此密集的直面說「丑」。就算是鈦合金的心,也會被擊碎成豆腐渣,更何況這還是個敏感內(nèi)向的姑娘。 當她不顧跌斷脖子危險的淚奔跑開時,杰恩露出了會心一笑。 「你嘴巴真壞?!瓜穆逄叵胍プ?,卻被捉住了胳膊,并得到「如果不想被親就聽我的」這種威脅。雖然非常想跑開埃布爾這個姓氏,但是看看在場這些人似笑非笑嘴臉,以及遠遠關(guān)注著他的老夫人……夏洛特咬了咬牙,反拽著杰恩往舞池外擠。 兩位并肩而行的少年,顯得與池子中雍容華貴的賓客格格不入,十分吸引人注意。 「小東西,你這樣就離場,會讓你叔叔不高興的。」一直被吩咐要看好夏洛特的大熊,自然是第一時間趕過來。 「熊叔,我……不適合這里。」夏洛特看了看一臉無所謂的杰恩,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透透氣再說。 雖然他一直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舞伴身上,可事實上,他的目光幾乎沒有離開布魯斯。那個擁著迷人的舞伴,翩翩起舞的紳士,與平日里和他相處時并無不同。甚至在床笫間,他也只能見到那樣的徐徐微笑。 所以根本從頭到尾都是掛著假面具嗎? 夏洛特很努力要把腦子里的負面情緒拋開,卻無法自抑的想起某些布魯斯對他的不經(jīng)意傷害。 他很努力的不去想它們,試著整理一些甜蜜美好的東西來填空。偏偏就在不久前,布魯斯對他做出了欺騙。這場「據(jù)說」是小聚會的舞會,充斥著政商名流。而原本說好的「來過就好」,卻變成了萬眾矚目的「和大伙兒打招呼未果」。還有那個并未出現(xiàn)在舞會名單上的祖母……夏洛特突然覺得身心疲憊。 「小東西,你別想太多。有些事,布魯斯他并不想的?!箍雌饋泶蟠筮诌值拇笮?,其實是個心細如發(fā)的人。這會兒見他表情不對,急忙幫忙解釋。 「我知道?!瓜穆逄赜挚戳搜劾戏蛉说姆较颍l(fā)現(xiàn)對方有朝這邊移動的趨勢,再顧不上其他,拽了杰恩就往外狂奔。 被扯著胳膊的杜蘭德小少爺,笑呵呵地跟了上去。歪頭往后瞧時,瞄到布魯斯難得一見的怒目圓瞪,便很挑釁地伸出手指,擺出勝利手勢。 夏洛特身上的吻痕,杰恩當然不會視而不見。 他未在第一時間出手,只為耐心等待最佳時機。介紹女友,非他所愿,卻變相給他提供了幫助。笑面虎布魯斯看起來好說話又和氣,實際上小心眼兒又易怒。見到夏洛特帶了女伴,還真就一副「這是我女友」的架勢,一定會出手。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按部就班的就像是演話劇。 真正壓倒性的勝利,絕不僅僅局限于表面的親熱。只有走進對方內(nèi)心,得到最真實信任,在關(guān)鍵時刻「被選擇」……是杰恩安排這一連串「事件」的真正目的。 在接收到他示威眼神的剎那,布魯斯似乎明白了什么??上В巳鹤璧K了他的行動,加之他今晚的主人身份,制約了他中途離場的可能性。當他好容易擺脫女伴,順著大熊指引方向追趕出去時,夏洛特與他的好友已沒了蹤影。 更麻煩的是,不緊不慢尾隨而來的老夫人,還冷笑著說了句:「也許我應(yīng)該提醒一下杜蘭德先生,他的兒子最近不太守規(guī)矩。當然,這并不能全怪杰利克,畢竟從那雜種出生起,我就知道埃布爾家會丟盡顏面。」 「母親,請你別這樣說?!共剪斔拱欀碱^,站在老夫人面前,挺直了背脊。 「布魯斯,你也被那個雜種給迷惑了?」老夫人皺緊眉頭,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母親,夏爾是哥哥的孩子,親生骨rou。」布魯斯嘆了口氣,又一次重復(fù)這句話。 老夫人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明白,沉默并不表示接受,也絕不是默認。 有時候,暴風(fēng)雨也會在寂靜中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