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野忌憚那萬一的可能。身材，唇形，酒窩，相似的求歡，幾乎與黑色面具融為一體的濃郁眉眼。

    還有…晏翾的態(tài)度。以上或許都可以，卻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孟朗。

    但無論如何，顧問野都要試探一下。

    對待“惡犬”這樣的亡命之徒，或者孟朗那個可惡的騙子。采取極端手段的顧問野都已經(jīng)盡其所能保證他的安全，顧問野肩臂持續(xù)發(fā)力，固定住辜三川的身體。

    對峙間，空氣緊繃到可怖，能清晰聽聞兩個均未佩戴止咬器的alpha的呼吸一輕一重，此起彼伏。

    而下一秒，隨時可能摔落的辜三川掐住顧問野的脖子，十指絞緊，用力到發(fā)白。他雙手提著顧問野的頭頸，扯韁一樣，向自己這邊“拔”。他穩(wěn)住身形：“顧少校，用你的命換我的命，不值得?！?/br>
    顧問野刮了辜三川一眼，臉憋得有些紅。他繼續(xù)摟緊辜三川柔韌光滑的腰，他們的眉眼挨得更近，經(jīng)受歷練愈發(fā)寬闊的胸肩幾乎完全壓在辜三川和那些小小的吻痕之上。

    瀕臨窒息的顧問野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不值得嗎？我不覺得?！?/br>
    自殘自傷無數(shù)次只為擺脫孟朗還在的幻覺。他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笑，五指抓破了辜三川的腰：

    “如果你是我老婆的話。”

    被迫后仰繼而完全落入顧問野布滿傷疤的臂彎，辜三川甚至能聞見顧問野的牙膏味。

    微苦的西柚香。是顧問野試遍市面所有的柚類香型牙膏后固定的選擇。

    ——你的味道已經(jīng)很甜了。我不喜歡更甜的。

    這大概算是孟朗聽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情話了。

    而此時此刻，熟悉的窸窣滑行聲覆蓋了辜三川陳舊的思緒。

    正在顧問野身后，同辜三川默契對視的Hera迅速順著墻面游走到一樓。

    再過二十五秒，在辜三川看不見的地方，Hera爬上了顧問野早前鋪在樓梯扶手正下方，兩張疊放成摞的便攜式軍用氣墊。

    蛇尾盤曲，蛇身昂立，豎瞳泛浮熒光，他和它預(yù)備及時阻截辜三川的下墜趨勢。

    滿背抓痕的晏翾冷著臉靠在床頭，不時閃現(xiàn)微光的左眼正“盯著”辜三川與樓梯扶手的接觸面，十字環(huán)形坐標(biāo)監(jiān)測顧問野手臂與辜三川后腰的“位置緊密程度”。

    這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寶寶，沒事的，爸爸在呢…他也來了。

    一年前，曾被迫下跪臣服于晏翾的辜三川輕聲問：“顧少校，你知道我戴上這副面具意味著什么嗎？”

    “我宣誓效忠晏翾。”辜三川語氣平靜地解釋道，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除了我自己，唯獨晏翾有權(quán)摘下我的面具。如果有不被識別的第三者強(qiáng)行觸碰面具，面具內(nèi)置的微型炸彈會爆開我的頭?！?/br>
    “上次在顧家，你如果再用刀多撬幾下，我的腦漿就能噴你一臉?！?/br>
    善良笨蛋顧問野瞬間僵在原地。

    熟知顧問野脾性的辜三川松開十指，轉(zhuǎn)而輕輕搭在顧問野肩上。他甚至向樓梯扶手外挪了挪屁股，晃了晃原本勾在顧問野腰間的小腿。

    腰快被顧問野勒斷的辜三川將自己懸在半空，全身重量幾乎僅憑那條肌rou緊繃的胳膊支撐：“好了，顧少校，你可以放手了。至少能留我一個全尸。謝謝你?！?/br>
    “沒讓我步了你前任的后塵。”

    顧問野覺得自己的心臟馬上被眼前這條狗咬爛了，空蕩蕩的胸膛散發(fā)著腐臭氣息，亟需填補(bǔ)和凈化。

    鬼使神差的，他丟掉手中的止咬器，握住辜三川光裸的腳掌，拽到自己胸前。

    顧問野低下頭，鼻尖貼著辜三川的臉頰，滑進(jìn)辜三川的頸窩，掠起成片的振翅般的皮膚顫栗。他下意識地?fù)碜」既ǖ谋常骸澳愕男畔⑺厥鞘裁次兜?？?/br>
    此話一出，連顧問野本人都對自己突兀的行徑感到不適。辜三川微變的眼神像電流一樣，悚然感直竄顧問野的大腦。

    他急忙回避視線，卻又全落在辜三川痕跡斑駁的胸和Y形黑蛇紋身上。

    “我又做錯了…是我冒犯了。雖然你是alpha，但我也…不，不是…”顧問野抿唇，沮喪和懊悔雜糅在他眉間，“對不起，對不起?！?/br>
    那個omega是，你也是。

    哪怕你們對我而言只算兩個比較好聞的香薰器，我也絕對不可以沾染半點你們的味道。

    因為我已經(jīng)結(jié)婚1478天了。

    許多年前的某晚，顧問野做了一個不可描述的甜夢，弄臟了孟朗的睡褲和床單。

    仲夏夜凌晨三點，睡眼惺忪的孟朗蹲在洗手間里給顧問野洗內(nèi)褲，邊搓邊“背誦”生理衛(wèi)生知識。

    臉通紅的顧問野乖乖坐在馬桶上，兩條修長白皙的小腿難耐地絞著。身高已經(jīng)超過孟朗的他盯著孟朗赤裸的淺麥色肩背，沾滿泡沫的手腕和手臂，肌rou線條就像他與父母兄長出海游玩時見過的鯨豚類一樣細(xì)膩流暢。

    在顧問野的記憶中，這樣的度假和家庭旅行，孟朗十五歲以后就很少參加了。

    依照新獨立州相關(guān)法律規(guī)定，年滿十五周歲的未成年alpha或beta可以申請兼職工作并獲取合法報酬。

    顧問野成績好體質(zhì)佳，分化早等級高。他分化初期，便已經(jīng)能夠自如收放壓迫和安撫信息素，這是每一個有禮貌有素質(zhì)有能力的頂級alpha都應(yīng)該做到的。

    但令人羞惱的是，顧問野認(rèn)為笨蛋alpha孟朗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味道。

    他總是能聞到孟朗周身縈繞的清爽淡香，混合著孟朗的笑容和話語，那味道那人就成了他的癮癥。

    危機(jī)解除。

    辜三川心中感慨，他不在的日子里，顧問野終于學(xué)會了開口道歉。

    他拍了拍顧問野的肩：“放我下來。”

    顧問野神情猶疑：“你真的不是我老婆嗎？”

    辜三川語氣平淡：“不是?！?/br>
    “不許騙我…那你在郵輪上為什么要救我？”顧問野有自知之明，“晏翾恨不得我死。你怎么不聽他的話？”

    “小狼?！?/br>
    “回來，上班要遲到了。”

    “還有顧問野?！毖g圍著床單的晏翾靠在三樓樓梯口。他收回停留在辜三川側(cè)腰抓傷的視線，“嗯…你準(zhǔn)備抱著我的未婚夫抱到什么時候？”

    收工的Hera，沒聽出另一重含義的辜三川聞聲而動。前者蜿蜒前行，在顧問野震驚的眼神中，裹著攤成小白餅的年糕，爬上樓梯。后者活動筋骨，雙手扶著樓梯扶手向后仰身。

    “…蛇？放開我的狗，還給我——”顧問野神情巨變，他本能地探身去抱辜三川，“喂…唔！”

    像根結(jié)實耐用的彈簧。辜三川上身借力反沖，一頭錘在顧問野臉上。

    野貓一樣，他輕悄落到樓梯緩步臺。辜三川似笑非笑地瞥了鼻血直流的顧問野一眼，撿起止咬器和晏翾的衣物，轉(zhuǎn)身上樓。

    辜三川自然而然地?fù)踉诎肷沓嗦惚坏谌丝垂獾年搪Q面前：“你怎么出來了？”

    晏翾接過襯衫，順勢握住辜三川的手腕。他輕聲說道：“抓jian?！?/br>
    脈搏加快。不知道是因為誰。

    辜三川戴好止咬器，他拽著面色不善的晏翾回主臥。直到上三樓后，擺脫掉正在同玩性大發(fā)的Hera爭搶年糕的顧問野。辜三川攏緊晏翾的衣襟，語氣無奈道：“我這輩子出軌你一次就夠了。”

    他指了指安然無恙的小腹：“現(xiàn)在還算嗎？”

    晏翾默不作聲，他低頭看了一會兒稍顯笑意的辜三川，彎腰俯身親了親他的小腹。

    “不算?！?/br>
    擦凈鼻血的顧問野一手托著委屈嗚咽的年糕，一手掏出通訊器。

    顧問野漫不經(jīng)心地端詳著指縫：“我拿到了他的DNA?！?/br>
    “哥，如果他是小朗…我該怎么辦呢？”

    “那就把他關(guān)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