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受困于熾熱與血色中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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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渾身僵硬地聽著先生平和的話,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估計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 這個怪物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態(tài)度,連喜悅和不滿也是淡淡的,看上去無害而溫和。但琳的直覺告訴他,能讓先生說出比肢解更甚的,那“懲罰”就絕對不是先生所說的那么輕描淡寫。 畢竟在牢房里也只是空手撲向了先生,他就遭受了無數(shù)次被肢解殺害的痛苦,他一點都不覺得“背叛主人”的罪行,會比襲向一個當時還是陌生人的男人輕。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就連碰那些書的機會都沒有了,早上加下午那點時間,還不夠他學到多少東西,琳糾結(jié)地想,同時心里也無法抑制地冒出一絲希望,幻象著自己能傷到這個怪物,讓怪物放他離開這個恐怖的囚牢。 而且先生承諾會給他機會,也就是說,只有這里的先生才不會強大得無可匹敵,他才有可能戰(zhàn)勝。 只要這把刀能碰到先生,他就能解脫了。 恐懼和僥幸的希望不斷在琳的內(nèi)心翻滾,咬著牙盯著四散的黃沙,一動不動。先生也沒有催促他,靜靜佇立原地,依舊是貴族那種雅致的站姿,沒有絲毫防備,仿佛只要琳一進攻,刀就能輕易削開那冰冷得過分的蒼白皮膚。 好一番利弊衡量后,琳最終還是選擇了戰(zhàn)斗,他不知道先生會不會一直給他這個逃離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他絕對會后悔。 “先生,我真的可以攻擊你嗎?” 既然允許他做任何事,琳也就不客氣了,決定好后便丟下那令人厭煩的恭敬,恢復成剛到來時的敵對態(tài)度,緊緊盯著眼前的怪物,向先生最后確認一次。 “是的,你可以,琳?!?/br> 先生頷首,對著精靈溫和一笑。 嗖! 話音剛落,精靈就已經(jīng)全身緊繃,微微伏下身,舉著短刀,如離弦之箭沖向男人! “相當果斷,速度和反應都很快?!毕壬⑿澷p,一如他在牢房中面對琳襲擊的平和模樣,不過這次他沒有舉起木杖射擊,而是將木杖橫在面前,精準地格擋住精靈來勢洶洶的刀刃,還有閑暇對這記攻擊作出點評。 “但缺乏技巧,過于笨重,稍有經(jīng)驗的敵人就能輕松擋下?!?/br> 他和用盡全力握住短刀的琳不同,手指只是輕輕地捻住木杖,隨意一揮,就將琳擊退。 “而且使用的是手臂的蠻力,一擊不成便會消耗大量體力,很快就會力竭?!?/br> 琳咬牙落地,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顫抖,那木杖出乎意料的并非木頭感覺,更像是某種金屬,震得他手發(fā)麻。 “琳,再來。”先生沒有嘲笑精靈拙劣的攻擊,放下木杖,又變回一開始的站立姿勢。 “請盡情攻擊,我會教你如何戰(zhàn)斗的?!?/br> “......哼。” 精靈從鼻腔深處冷哼了一聲,猛然躬身向前,再次發(fā)出攻擊。 拜亞精靈本應擅長的是令人眼花繚亂的迅捷刀法,可惜琳早就被遺棄,從未受過任何精靈族的正規(guī)訓練,所有戰(zhàn)斗方式都是在當黑市傭兵時學來的,粗暴有余,技巧不足,還包括一些像撒沙子之類的不入流手段,對付實力低微的魔怪野獸,或暗殺普通貴族的守衛(wèi)還可以,但顯然對上真正的敵人,幾乎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即使先生使用的,不過是和當初那幾個騎士相當?shù)膶嵙Γ斩纪耆珣恫粊?,不過幾個來回就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卻連在那華貴的衣物上劃出一道痕跡都做不到。 “天殺的.......混賬怪物......” 又一次被擊飛,琳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他把被折磨的怨氣完全發(fā)泄在攻擊中,見先生沒有懲罰他的不敬,便直接咒罵出聲,不過用的是拜亞精靈的方言,估計先生也聽不懂。 “平心靜氣,琳,你太激動了?!毕壬鷮`的咒罵不予置評,似乎沒有什么能讓他生氣。 “請不要讓情緒控制了你的動作,你要注意我的行動,瞄準我姿勢的薄弱點進攻。像剛才那一擊,你應該對準我的肋下刺來,在我格擋時往上......” 琳盯著詳細地教導他對付自己的男人,咬著牙,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不解。 “怪物......你既然想把我困在這里,為什么又要教我戰(zhàn)斗技巧?如果我真的傷到你,你不就要放我走了?” “我希望我的仆從,不是只能用于裝飾的花瓶?!?/br> 先生不在意精靈那難聽的稱呼,微笑著回應,“而是在對抗外敵時,能與我共同作戰(zhàn)的士兵。” “共同作戰(zhàn)?......如果有那種機會的話,我只會想辦法把你宰了!”琳咬牙切齒地反駁,努力讓被震得發(fā)麻的雙手安靜下來,雖然得罪先生不是很明智,但怪物的邏輯奇怪得讓他無法理解,實在令他受不了那張總是在自說自話的溫和面孔。 男人笑瞇瞇的,一點都不惱,“若你能做到的話,我并不介意?!?/br> “........” “但在那之前,將搗亂的客人趕出去,也是你的職責,琳,請繼續(xù)進攻,我會教導你戰(zhàn)斗技巧的?!?/br> “.......混賬!” 琳羞怒地大喊一聲,緊握短刀,一躍而上! 他嘴里不滿,腦袋卻默默記下先生的每一句話。對毫無章法的他來說,反而能輕松接受完全不同的戰(zhàn)斗風格,原本那把短刀揮舞得像巨斧的粗魯打法逐漸改變,進攻間偶爾還會展露幾分精靈該有的輕靈,只是搭配上那傭兵時期留下的難聽咒罵,一絲精靈該有的氣質(zhì)都沒有,看起來尤其滑稽。 他就這樣忘我地進攻著,跟隨著先生詳細的指點,滿是殺氣地刺向面前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的站姿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精靈看似狂風暴雨的襲擊對他毫無影響,隨手揮動木杖足以全數(shù)擋下,凌厲的刀尖連衣物的一根線頭都沒有勾起,更遑論是傷到男人自身。 唰! 又一抹狠辣的橫向揮擊。 盡管明知道殺不了先生,琳還是習慣性地攻擊致命部位,他滿臉殺氣騰騰,刀刃對準了男人的脖子,一劃而過。 只是出乎意料的,這次琳嗅到了血腥味。 發(fā)生了.....什么? 琳茫然地睜大雙眼,看著血花從四面八方濺起,污染了視野,模糊中自己還握著短刀的手臂騰空飛起,另一根側(cè)肩膀也突兀一輕。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臂掉落地面,噴出一地血泊,在血色中還有自己的雙腿,包裹著腿的白色絲襪染成艷紅,穿著高跟皮鞋的腳還在顫抖。 “!!————!??!” 他目眥欲裂,張開口卻發(fā)不出聲,一瞬間失去四肢的軀干已經(jīng)墮到地面,劇痛從四肢關(guān)節(jié)傳來,徹底淹沒了他。 琳依然能感受自己的肢體,感受到每一分痛楚,力氣卻完全傳不過去,只有軀干還在拼命扭動著,蠕動著,也許還失禁了,但過度的痛楚讓琳連羞恥的余地都沒有,殘缺的他只剩下無盡的哀嚎和慘叫,想要從這種痛楚中解脫。 “以仆從來說,表情、聲音、動作都不太雅觀.......看來隨時維持優(yōu)雅的姿態(tài),你還需要很長時間的練習?!?/br> 他聽到先生這樣說,帶著些許遺憾,平和得仿佛是在點評仆人端盤子時的腰板,而不是一個被削成人棍、在血泊里痛不欲生的可憐精靈。 他不明白,他只想得到解脫。 “訓練時間結(jié)束,琳,是時候接受你的懲罰了。” 先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輕柔,沉靜,卻深深刺入他的腦海,清晰得如同烙在腦中。 一陣比剛才更強烈的痛楚從他雙目之間劃過,兩行血淚仿佛哭泣般滑落眼眶,連同乳白的腦漿,包裹著他被切開的兩瓣頭顱,在地面濺出一行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