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熱的慌，就連電風(fēng)扇吹起的風(fēng)都是帶有熱氣的。

    因為是暑假，窩在家里的葉灼華穿的很隨意。

    一件寬大的白色背心，一條黑色的短褲，腳上還穿著一雙長了好幾碼的人字拖。

    他嘴中含著一根棒棒糖，手上拿著手機正打著游戲。

    “我說了什么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何秀芬將手中的碗用力扣在桌上，碗中的油漬濺在桌上，有些還沾在了她身前的圍裙上。此時他雙手叉腰，吼著沙發(fā)上趴著的葉灼華。

    葉焯華正打到關(guān)鍵時刻，被何秀芳這么一吼，心里一顫嘴中的棒棒糖也被嚇得咬碎了，還一不小心點錯了一個技能書在了對方手下。

    他見著占滿了半個屏幕的“失敗”兩字，心中感到莫名的煩躁：

    “聽到了聽到了，你叫我好好學(xué)習(xí)?！?/br>
    葉灼華不急不躁的回答她，從他記事開始，何秀芬就一直在他耳邊念叨，就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這次肯定也沒有例外。

    “那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何秀芬把沾有菜汁的手隨意往圍裙上一擦，走到葉灼華的面前。用她的手不輕不重的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在瞥見沙發(fā)上躺著的手機后又順手將它塞進(jìn)了自己上衣的口袋中：“整天就知道玩手機，玩手機。暑假都放假這么久了，作業(yè)到底做了多少？這手機我就先沒收了啊。我告訴你，這暑假就是你的時候，誰努力誰的進(jìn)步，你不努……”

    “別人在努力，你不進(jìn)步別人在進(jìn)步。”

    劃重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到餐桌前拿起餐盤中的一塊糖醋排骨塞進(jìn)自己的嘴中，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

    “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

    他吃完一塊準(zhǔn)備伸手在哪一塊還沒碰到就被何秀芬拍了下去。

    “這手上多臟啊，手都還沒洗就吃？去洗手?！?/br>
    葉宗華抿了一下嘴，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

    廚房的空間很小，光是抽油煙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陶瓷鍋中還燉著海帶排骨湯。葉卓華站在水龍頭處都能聽見鍋中傳來的“嘟嘟”聲。

    “哦，對了?！?/br>
    門外傳來何秀芬的大嗓門，但他沒有繼續(xù)吼，而是小跑到葉灼華身邊后才壓低嗓音說道：

    “你爸說他今天要回來?！?/br>
    葉竹華不以為然，他關(guān)掉水龍頭把多余的水甩掉，又在身上隨意擦了一下，才抬起頭來望了一圈。從周圍的菜板旁拿起一塊沾有水的抹布，用它包裹著陶瓷鍋蓋將它從鍋上拿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鍋中翻滾的乳白色的排骨湯。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爸哪天沒回家？”

    “嘖，你還裝起傻來了，我說的是‘他’，不是你爸?！?/br>
    何秀芬聽后又往葉灼華身后輕輕拍了一下。

    “我就不信了，你不知道我說的是誰?！?/br>
    葉灼華沒有接話，只是從碗柜里拿出一把吃燒一下，又一下地攪拌著鍋中的湯。

    “懶得跟你說話?！?/br>
    何秀芬瞧見葉灼華這幅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模樣心里就來氣。她咬緊牙齒從牙縫中吐出一句話后就離開了廚房。

    剛放完這句狠話，不過一分鐘她又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接著在他耳邊悄悄說：

    “是鐘皎月，鐘皎月。你爸說他要在這兒待完暑假才走，你說他在自己家里呆著好好的干嘛來咱們家……哦對了，我聽你爸說這鐘皎月在一中的成績那可是年級前5名。你看看你，考的學(xué)校沒人家的好，學(xué)習(xí)分?jǐn)?shù)也沒人家的高……唉，祖宗，湯都被你弄干了……”

    “二中很差嗎？”葉灼華用有些惱火的聲音反駁著，就因為當(dāng)初中考的時候沒有考上一中，現(xiàn)在只要自己在家何秀芬就會在他耳邊念叨。

    “這二中和一中比確實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啊?！焙涡惴乙庾R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了，語氣變得開始緩慢柔和起來：“我說的這些你可別不愛聽。我說這些是因為我是你媽，換做別人我說都不會說他。”

    又來了，又是同樣的話，同樣的語氣。何秀芬說的這些話，就如同一個小石子落在他心中的湖面上，剛開始泛起層層水波，時間久后水就恢復(fù)了平靜，這一顆石頭早就沉入了湖底，尋不到蹤跡。

    葉灼華將手中的抹布放回原位，轉(zhuǎn)身離開廚房。

    “你去哪兒??？你不會生氣了吧？那么說的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好……”

    何秀芬又用她的大嗓門在廚房門口喊著他。

    “沒生氣，”葉卓華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邊走邊有氣無力的說著：“我回房間寫作業(yè)。”

    何秀芬聽見兒子說做作業(yè)后，這才松了口氣，語氣稱得上溫和的說道：

    “這才對嘛，早這樣多好，沒做滿一個小時可不許出來啊……”

    回應(yīng)何秀芬的是帶有些許情緒的關(guān)門聲，聲音算不上大也稱不上小。

    “這青春期的孩子可真難管……”

    何秀芬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望著葉灼華的身影，輕聲喃喃道。

    葉灼華每次進(jìn)房間第1件事就是反鎖房間門，屋子里事先開好的冷氣，并不能緩解他心中的煩躁，他拿起書桌上的空調(diào)遙控器一直將25度按到17度才作罷。

    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那顆，白天用不著，晚上不想用的電燈泡。

    旁邊的空調(diào)還在不斷的呼呼吹著冷氣，他緩緩閉上眼睛感覺自己陷入了一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夢中的情景，他看不大清，倒像是隔著一層氤氳在看電影。

    這個覺，睡得很不好，他是被冷醒的，他閉著眼睛在床上尋找遙控器，找了幾次都沒找到，才想起自己把遙控器放在了桌子上。

    他皺了皺眉，但最后也還是起身拖著自己軟綿綿的雙腿去找遙控器，隨著發(fā)出滴滴的響聲，他明顯能感覺到空調(diào)里吹出的風(fēng)慢慢變暖。

    他把遙控器隨手丟在床上，又從衣柜中拿出一件外套套在身上，打算躺回床再睡個回籠覺。

    他剛躺下閉上眼睛，恍惚之間又想起了剛才做的那場布滿水霧的夢，夢的內(nèi)容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當(dāng)時他很氣憤。

    想著他干脆起身從書包中的一堆卷子中抽出一張他不知道是什么科目的卷子。隨后又隨便拿起一只沒有了筆蓋的中性筆開始做作業(yè)。

    打開卷子印入眼簾的是布滿全片的卡通涂鴉。

    “啊……是英語啊……”

    他看著上面印著的“高一下期英語期末檢測”的卷子，小聲嘀咕著。

    葉灼華不喜歡學(xué)習(xí)，其中最討厭的就是英語。

    他翻動的這張紙有涂鴉的卷子，找了個空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在上面畫了一張哭臉。

    夏天黑的慢，一直到了下午6點天才漸漸開始泛黃。樓下玩耍的孩子開始變少了，街道上過往的車輛變得多了起來。“嘟嘟”的鳴笛聲參差不齊，雜亂無章。

    “葉子，吃飯了?！?/br>
    葉灼華聽見何秀芬在門外輕敲著自己的房門，說話時的語氣說不出的溫柔，他不用開門都知道門外來了誰。

    “皎月啊，阿姨知道你今天要來特意做了一桌的菜……”

    他聽著人前人后表里不一的態(tài)度，心中冷笑了一下將試卷塞進(jìn)了書桌肚子里。

    “好，我馬上來?！?/br>
    葉灼華一邊應(yīng)著一邊站起身來，剛走了沒兩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又立馬折了回去把書桌中的卷子拿出來塞進(jìn)了一本輔導(dǎo)資料里做完這一切他才放心的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