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可可愛愛

    1

    萬行衍一整天都陰沉著臉，整個主宅也籠罩著壓抑的氣氛。

    幾個家長過來談事情，看到他那臉色，也盡量長話短說，快快談完，快快走人。

    幾乎一整個白天，萬行衍都在處理公務。只是會時不時打開終端給70發(fā)信息和看他回的信息。

    下午四點多，葉御拎了個小箱子過來。萬行衍立即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打了個手勢讓葉御不必行禮，趕緊把東西拿過來。

    里邊是三管淡藍色的針劑。

    “成品只有這么多?！比~御說，“真的要用嗎？這次的配方改動很大，還沒來得及做臨床研究，連動物實驗的數據也還不夠，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副作用?！?/br>
    萬行衍沉吟著看向那三管藥劑，“如果起效的話需要幾支？”

    “一支。有效的話一支就夠了?！?/br>
    萬行衍轉身從柜子一個格子里拿出個一次性注射器，又拿了酒精和藥棉。

    “主子！”葉御看到萬行衍把藥水吸到針管里，轉頭給自己左上臂消毒，不由著急了，“您不會要自己試藥吧？”

    萬行衍挑了挑眉，看了眼葉御，手上消毒的動作也沒停。

    “這已經是第七代X試劑了，就算有什么副作用，也不至于會死?！比f行衍說著拿起注射器。

    “但是這次加入了一種新藥物，這個藥物的效用還沒完全研究透。”葉御伸手要阻攔萬行衍。

    萬行衍視線掃過去，帶著上位者不容反對的壓迫感。葉御遲疑了一下，萬行衍就已經把針扎了進去。

    葉御緊張地觀察著萬行衍的狀態(tài)。萬行衍把用過的注射器丟給他，“收拾一下，我把剩下的事處理完，明天騰一天時間出來?！闭f著坐回辦公桌前面，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文件。

    葉御收拾好東西，悄悄給A070發(fā)了個消息，問他：“凌語現在怎么樣？”

    過了一會兒，A070回復：“還沒醒，不太好，勉強穩(wěn)定?！?/br>
    凌語身上的毒一直沒有徹底解掉，萬行衍給他用過幾次X試劑，每次都能讓他堅持幾個月。但是X試劑起的作用越來越小，這一次發(fā)作，凌語整個人的生命體征都非常差，一度在鬼門關徘徊許久。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可是一直沒醒過來。萬行衍便命令研究所把還在研究階段的第七代X試劑拿來了。

    據說這一代的X試劑，加入了新合成的幾種增強免疫力，提升細胞活力的藥物，就算不能幫凌語解毒，應該也能讓他再撐一陣。

    雖然還沒明確會有什么副作用，但總不至于會要人命。

    一個小時后，萬行衍并沒有什么頭暈嘔吐發(fā)燒之類不適的癥狀，而公務也處理完了。

    “走吧，給凌語用藥?！?/br>
    他站起來，帶著葉御離開辦公室。

    凌語的身體狀況不能讓人知道，用X試劑給他治療的事也不能讓人知道，因此，此刻守在凌語身邊的就只有A070一個人。

    淡藍色的藥液被注射到凌語身體里后，萬行衍就讓葉御和A070先退出去了。

    凌語注射了X試劑之后，每隔半小時萬行衍就會看看他的狀況。

    大約一小時以后，凌語原來有點偏低的體溫就恢復正常了。身上連接的各種監(jiān)測儀器也都顯示出好轉的跡象。他才終于放下了一半的心。

    精力再旺盛，體魄再強健的人，精神繃了兩天兩夜，又高強度長時間工作，一旦心情稍稍放松，身體就會被疲憊占領。

    后半夜，萬行衍終于裹著毯子把頭歪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恍惚中，他忽然想起來凌語沒被鎖著。但他腦袋里一片混沌，竟然就這么沉入夢鄉(xiāng)。

    凌語是將近凌晨才醒的。他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他覺得非常熱。雖然身體虛軟，他還是有足夠的力量把厚被子掀開。

    他發(fā)現自己躺在調教室的床上，檢測體征的儀器在滴滴滴地有規(guī)律地響著。房間里只亮著一盞小燈。他既沒被束縛，也沒被鎖著，難道萬行衍不在？

    他心里涌上幾分沮喪。

    每次發(fā)作，他都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每一次再睜開眼，都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萬行衍。

    他從床上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忽然發(fā)現不遠處的單人沙發(fā)上堆著一團毯子。

    萬行衍在那里待過？上廁所去了？

    凌語慢慢下了床，走了兩步，覺得還行，雖然腿腳有點虛，但不至于走不穩(wěn)。

    他剛想去洗漱間看看，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驚訝地看到毯子里鉆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一個三四歲、臉蛋圓乎乎的小男孩把毯子扒拉開一個口子，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

    男孩子長得很可愛，睡得有點翹的頭發(fā)看著就讓人想呼嚕一下。他身上罩著件過大的家居服，空空蕩蕩的。

    這孩子是誰？怎么進來的？

    懶腰伸到一半，小孩兒看到了凌語。

    四目相對，雙方都愣了一瞬。

    凌語：“你是誰？”

    小孩兒：“你總算醒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

    “我聲音怎么回事？”小孩兒低頭看看自己，抬起胳膊看看自己胖乎乎的手掌，忽然發(fā)出一聲尖叫：“啊——”

    凌語也意識到了什么，愕然指著小孩兒，結結巴巴地問：“主……主人？”

    2

    A070還沒能睡下又被叫了回來。一向情緒內斂的他和葉御一起滑稽地張著嘴巴看著那個裹著毯子只露出一張圓臉的小孩兒，說不出話來。

    “葉御，試劑里新加的成分到底有什么功效？”小孩兒臉上是一種和他模樣不符的威嚴和怒氣。只是聲音仍是三歲孩子的稚嫩。

    想來想去，會出問題的也就只有那針還沒來得及做過臨床研究的第七代X試劑了。

    葉御吞了口唾沫，努力運轉起僵硬的大腦，回憶研究所的人對試劑新成分的解說。

    “沒別的啊，就是增強免疫力，提高細胞活力。現在有另外一個實驗室從另一個方向做研究……”葉御突然啞了聲，臉色也變了。

    “什么方向？”

    葉御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像是作為……保健品……據說……據說有個研究員曾經開玩笑說……可以用……用返老還童來做宣傳語……”

    “……”

    “但是那也只是因為有提升了細胞活力和新陳代謝能力啊，所以他們才認為可以用作老年人保健品，準備做相關研究……效果不至于這么……這么夸張吧？”

    “返老還童”的萬行衍用短短胖胖的手指按著太陽xue，閉了閉眼，盡量忍住脾氣放平語氣說：“70，你先聯系醫(yī)療部，讓人過來給凌語檢查，看看他身體有沒有異常?！?/br>
    A070應了一聲，在終端上給住宅醫(yī)療部發(fā)信息。那邊有人二十四小時值班，很快就回復了。

    萬行衍又對葉御說：“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天一亮你就去讓研究所的人全部立刻去上班，趕緊給我解決這件事，但是不能讓人知道真實情況。”

    葉御點點頭：“我明白?！?/br>
    這事要是傳出去，就算一開始可能沒人信，但絕對會有人在背后搞點小動作。

    凌語說：“那得讓醫(yī)療部給您也檢查一下才行啊，萬一還有其他問題……”

    “可以，不過也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我現在沒感覺有什么不舒服，估計不會有別的問題?！?/br>
    萬行衍想了想，又對A070說：“你悄悄去給我弄幾套衣服?！?/br>
    他現在身高最多只有一米，身上的衣服跟個大口袋似的，能拖到地上。

    A070便暫時退出去，給他找衣服去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種無語的感覺。

    萬行衍剛才一番安排，干練強硬的語氣和從前沒什么兩樣，只是那奶聲奶氣的聲音……

    萬行衍自己都聽得一肚子火，眼睛一掃凌語和葉御，那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又是擔憂又是忍不住想笑，扭曲得讓萬行衍想打人。

    “怎么？凌語，我出點意外，就不是你主人了？我什么時候允許你在我面前站得這么自然的？”露在小毯子外邊的臉因為生氣略微鼓了起來。

    凌語心里咯噔一下，忙就地跪下了，頭伏在地上請罪：“是凌語逾矩了?！?/br>
    “先自己掌嘴三十?！?/br>
    “是。凌語領罰?！?/br>
    凌語跪直，開始自己扇自己耳光。

    葉御忍不住求情：“主子，他昏迷兩天剛醒……”

    “幾個耳光死不了，醫(yī)療部的人也馬上來了?！比f行衍冷冷地說，“凌語，我是你的主人。不管我是你熟悉的那個萬家家主，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都是你的主人，你最好記住這一點?！?/br>
    凌語在兩個耳光之間應了一聲：“是，凌語記住了。”

    樣子再幼稚，聲音再奶氣，他還是萬行衍，那個專制霸道的萬家家主，那個對凌語有著變態(tài)的控制欲的萬行衍。

    A070回來的時候，萬行衍才讓凌語停下來，這時他臉上已經有點腫了。

    萬行衍從A070拿的兩套衣服里挑了一套。葉御好奇地問了句：“這個點你去哪買的衣服？”A070一邊把另一套衣服放起來一邊說：“前陣子兒童節(jié)發(fā)給有孩子的員工的福利，剩下了幾套，放在庫房里，我找管庫房的人拿的，晚點還需要主子給補簽一張條子?！?/br>
    “嗯?！比f行衍一邊把衣服穿上一邊說，“你寫好了拿給我?！?/br>
    正在這時，醫(yī)療部的人也來了。

    A070去開門的時候，萬行衍對葉御說：“你隨便找個身份幫我圓一下就行了?！?/br>
    凌語的情況不能公開，A070只把醫(yī)療部一直負責凌語的張醫(yī)生叫來了。萬行衍還是抱著小毯子，裝出什么都不懂的樣子坐在沙發(fā)上。

    張醫(yī)生知道是要來給凌語檢查身體，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單人沙發(fā)上坐了個小孩兒。

    這是什么地方。這是沒幾個人有權限進來的調教室，居然冒出個粉粉嫩嫩的小娃娃。

    但他在萬家醫(yī)療部已經待了幾十年，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管治病救人的老醫(yī)生，一個字也不多問，只吩咐凌語躺到床上去。凌語在他進門前就得到萬行衍許可站了起來，此時依言躺好，等他檢查。

    檢查持續(xù)時間沒有很長，凌語身體各項指標都挺正常。還抽了點血預備帶回去化驗。

    張醫(yī)生交代了一些休息啊營養(yǎng)啊之類該注意的事，就準備告退了。葉御說：“那個小孩兒，是我家一個親戚，最近過來我這邊住一陣子，主子也挺喜歡他。這兩天我和70太忙，沒空帶他，主子就讓我把他帶過來了。他精神有點不太好，想麻煩張醫(yī)生看看他身體有沒有什么問題?！?/br>
    張醫(yī)生沒拒絕，把剛關上的醫(yī)療箱打開，給小孩兒也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小孩兒特別配合，既不鬧，也不害怕。張醫(yī)生忍不住揉了揉他腦袋，笑瞇瞇地夸他：“真乖，真可愛?！?/br>
    小孩兒的身體頓時僵住了，微微轉過頭，狠狠瞪著臉上表情精彩紛呈的凌語、葉御和A070三人。

    “從初步的檢查看來，他身體很健康，應該沒什么問題。如果他這一兩天有什么明顯的不舒服，再做進一步檢查?！?/br>
    “好。”葉御說，“辛苦了。”

    張醫(yī)生轉身離開之前，又回頭笑笑：“主子會喜歡小孩子是個好現象，這樣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娶個正妻或者妾室生孩子了?！?/br>
    葉御：“……”

    萬行衍：“……”

    等張醫(yī)生走了之后，萬行衍讓凌語跪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問葉御：“我打了第七代試劑會變成小孩，凌語怎么沒變？”

    葉御哪知道為什么，他只能說：“大概是他身體里的毒素和藥劑結合改變了‘返老還童’的效果？”

    “你明天讓研究所弄清楚，這狗屁效果是會隨著藥物代謝而消失，還是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是。”

    “還好我本來就把明天的公務都推了。不過以防萬一臨時有事，葉御你明天就待在主宅，有什么事你可以替我傳達?！?/br>
    “是。”

    折騰了許久，天也蒙蒙亮了。萬行衍突然打了個哈欠，藕節(jié)似的胖胳膊伸過頭頂，兩個手掌握成拳頭，圓圓肥肥的。

    “要睡覺覺?！比f行衍黑而密的睫毛上掛著哈欠帶出來的淚珠，都著嘴說。

    房間里其他三個人頓時石化了。

    萬行衍看了看周圍，又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忽然扁了：“mama呢？”

    三人還沒從石化中恢復過來，沙發(fā)上那小孩兒已經哇一聲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蹬著腿叫：“我要mama！我要mama！”

    離他最近的凌語一步躥過去，捂住他的嘴：“別哭別哭……”

    這里雖然隔音好，但這種突然的嚎啕大哭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實在讓人嚇一跳。

    但剛才萬行衍還保持著正常的思維，怎么會突然哭鬧著要找媽？

    凌語正飛快地想著該怎么讓他停下來，虎口突然一痛，被萬行衍狠狠咬了一口。

    “啊——”凌語呲牙咧嘴，“別咬！別咬！你mama有事，讓你在這兒跟我一起住，她過幾天就來接你?！?/br>
    “真的嗎？”小孩兒松了嘴，委屈巴巴地看著凌語。

    “……主人您還是別玩兒了……”凌語分辨不出萬行衍這是真變成小屁孩了還是裝的。

    “睡覺覺……”小孩兒嘴又扁了。

    “哎～別哭別哭?！绷枵Z慌了。

    A070走過來：“主子這是怎么了？”

    凌語苦著臉：“不知道啊?！?/br>
    小孩兒一臉的眼淚鼻涕，無辜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不像是裝的。再說了，萬行衍對這種扮小孩的幼稚行為也沒興趣。

    葉御說：“身體變成小孩子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連腦子都變回三歲了？”

    A070看了看時間，對他說：“你先去研究所，然后趕快回來。主子這個樣子，你要守在主宅?！?/br>
    葉御說：“好，我知道?！闭f著就離開了調教室。

    那小孩兒還沒消停，咬著手指頭盯著凌語，“要喝‘捏捏’?！?/br>
    凌語轉頭對A070說：“他要喝奶?！?/br>
    A070一頭黑線：“我去拿?！?/br>
    小孩兒喝了一杯溫牛奶，又連著打了兩個哈欠，閉著眼睛伸開胳膊：“抱……”

    凌語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站起來伸手抱起了他。

    小孩兒又軟又彈的胳膊立刻摟住他的脖子，兩條小胖腿也圈住他的腰，整個人貼上他的身體。

    輕微的汗味混著牛奶味，聞著并不讓人討厭。小孩兒的身體軟軟的，沉甸甸的，腦袋擱在他脖子和肩膀之間，手腳一起摟著他，像一只樹袋熊。

    凌語抱著他走到床邊，A070已經把床整理好了。

    “想睡覺就睡吧。”凌語說著要把小孩兒放下來。沒想到小孩兒箍他太緊，他已經把身體俯低了，樹袋熊還是扒著他不放。

    A070從后面一看，小孩兒趴在凌語肩膀上，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又扯又掰，好不容易才把小孩兒放在床上，蓋好毯子。小孩兒閉著眼睛，吧嗒了一下嘴，睡得十分香甜。只留下凌語和A070面面相覷。

    3

    小孩版萬行衍只睡了三個多小時就醒了。一直在房間里的凌語和A070馬上靠到床邊來，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只希望他一覺醒來至少腦子能回來。

    但小孩兒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又奶聲奶氣說：“喝‘捏捏’?！?/br>
    A070難得地露出快崩潰的神情，去給萬行衍沖奶粉。

    喝過牛奶，小孩版萬行衍就像充好了電，按下了開關的電動玩具，滿屋子亂躥起來。

    前一分鐘他剛把一個柜子里的鏈條、項圈、鐐銬什么的“嘩啦”一下倒出來，下一分鐘又不知道從哪里翻出幾支潤滑液擠了一地。

    凌語和A070手忙腳亂地收拾的時候，他又踩著小凳子把門打開了，光著兩只小饅頭似的腳丫子啪嗒啪嗒往外跑。

    凌語當時在洗漱間里洗抹布，A070離門口近一些，趕緊丟下收了一半的東西沖過去，他已經溜到樓梯邊了。

    “別動！別動！”A070嚇得大叫。

    小孩兒以為A070在跟他玩，咯咯笑著沖A070做個鬼臉，掉頭就跑。

    他跑得挺穩(wěn)，就是不看路，沒跑幾步，就和A070預感的那樣，一腳踩在樓梯邊沿，驚叫一聲滾了下去。

    幸好葉御正好要上樓，飛身沖上來，在小孩兒咕嚕到一半的時候就抓住他一邊胳膊把人拎了起來。

    小孩兒因為驚嚇，傻了一樣被葉御提溜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

    沒幾個人有權限上三樓，調教室隔音，但樓梯走道里這番動靜還是太大了，有幾個侍奴從二樓順著樓梯看上了，都看到了葉御拎著個手腳亂蹬，狂哭亂叫的孩子，A070則一臉驚慌加擔心地叫葉御把孩子放下來。

    把孩子拎回調教室，A070將門反鎖。葉御準備看看那熊孩子有沒有受傷，不料被他一爪子撓在臉上，給他英俊的臉添了幾道血痕。

    “你是狗嗎？”葉御一下子火了，抓著熊孩子后領把他拽過來。

    凌語從洗漱間里拿著洗好的抹布出來，“葉御大人，他是主人……”

    小孩兒手舞腳踢，“打你！打你！”地叫著，葉御不敢動也不敢放，出了一頭冷汗：“那怎么辦？”

    這三個人，誰都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最后凌語硬著頭皮過去掐著孩子腋下把人抱著，哄他說：“你乖乖的，一會兒給你吃蛋糕好不好？”

    小孩兒眼睛滴溜溜轉，立馬大聲回答：“好！”真的就不動了，任凌語把他放到沙發(fā)上坐著。

    原來有吃的就能搞定啊。葉御沖A070使個眼色，A070馬上說：“我去拿蛋糕。”

    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熊孩子乖乖坐著，眼巴巴看過來。

    他乖，大家就輕松。凌語收拾好柜子，弄干凈抹了一大灘潤滑液的地面，開始從終端搜索第七代X試劑里新成分組成物相關分析的資料。合成的新成分沒有對外公開，但組成物有哪些他已經通過葉御了解到了，雖說他不一定能弄明白，但還是可以嘗試著分析分析。

    卓家長有一份報告想讓家主過目。不是特別急，但他說希望能盡快。葉御讓他把報告留下了。

    雖然不知道萬行衍這個狀態(tài)會持續(xù)多久，A070還是列了個單子，讓當天負責采購的人多買了幾套小孩衣服，還買了些玩具。

    他去領東西的時候，發(fā)現有些侍奴一邊做事一邊偷偷用奇怪的眼神瞟過來。

    他平常跟著萬行衍或者凌語，和主宅其他人幾乎沒有公事外的交流，因此對他們這些帶著八卦意味的眼神完全不加理會。

    正要上樓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他回頭一看，是景寧。

    景寧眼睛盯著他手里的東西走過來：“七零大人，我聽說你把自己的孩子都帶到主宅來了？”

    A070愣住了，樓梯上的喧嘩，確實有人看到了，但是怎么就傳成是他的孩子了？他還沒反應過來要怎么說，景寧又走近了幾步，“七零大人，孩子還這么小，就急著讓他到主人面前邀寵，也太心急了吧？”

    A070：“景寧大人慎言?！彼榫w不太外露，雖然震驚于景寧的胡亂猜測，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景寧的掌刑X299也急了：“景寧大人，去食堂吃飯吧?！?/br>
    A070懶得和他糾纏，抱著東西就上樓了。

    熊孩子今天除了吃東西的時候特別乖，其他時候就跟個皮猴子似的，恨不得飛天遁地，把調教室整個頭腳顛倒翻過來抖一抖。

    三個人還不敢怎么著他，只能又是求又是哄。熬到傍晚，個個都身心俱疲。

    A070進去的時候，熊孩子正拿個勺子自己舀飯吃，下巴和臉上沾著星星點點的米粒。一看A070手里有玩具，熊孩子蹭一下蹦下地，炮彈似的沖過去，差點把A070撞得往后摔出去。

    葉御當場又黑了臉。

    這要是70做錯事，被家主責罰也就算了，70現在是忙活一天還被這熊孩子這么一撞。葉御手比腦子快地又揪住熊孩子后領把他拽了回來。

    今天第N次收拾完被弄臟的地面，本身也是病號的凌語無奈地又接過了哄熊孩子的工作。

    好不容易讓他吃完飯，A070才把一輛玩具車給他玩。他歡呼一聲，趴在地上玩了起來。

    三個人得了空閑，坐在一起討論起來。

    葉御說：“研究所那邊現在只能確定這個藥劑不致命，但是還沒弄明白這種年齡倒退是不是永久性的?！?/br>
    “主子只安排了一天休息，如果他連著幾天不出現，又不處理公務，一定會引起懷疑?！盇070想起上樓之前遇到景寧的事，但是大家都已經很煩惱了，他也就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熊孩子在空地上自己玩玩具車，久不久傳來碰撞東西的聲音，三個人也顧不上理會。

    討論了半天，天也慢慢黑透了。三人也沒討論出什么來，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你們在那邊干什么？”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很不高興地問。

    凌語頭也不回地說：“大人講事情，小孩子別鬧?！?/br>
    “你說誰是小孩子？”語氣里開始有了危險的意味，“凌語，你膽子不小啊?！?/br>
    凌語渾身一個激靈，扭頭看向那小孩兒。

    小孩兒站在那里，胖乎乎的胳膊抱在胸前，怎么看都只能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可是那副神情，那眼神，跟白天那個到處惹事的熊孩子判若兩人。

    “坐得挺自然啊。”那小孩兒冷冷地說，“70，把他屁股打腫?！?/br>
    葉御愕然：“怎么突然恢復了？”

    “恢復什么？”小孩兒不悅地看著70，“70，沒聽到我的話？”

    “對不起，是七零走神了?！盇070站起來，凌語也跟著站了起來。這萬行衍腦子一正常，氣場就不一樣了。葉御也不敢坐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萬行衍：“主子，您白天怎么那么不小心？侍奴看到您以后開始傳謠言了?！?/br>
    萬行衍皺起小眉毛：“我白天怎么了？”

    這時凌語已經把褲子褪到膝蓋，趴在一張刑凳上了。A070拿了根藤條消了毒，站到凌語側后方。

    萬行衍走了兩步，腳下踩到一個玩具汽車，一腳踢到一邊。

    “誰拿來的玩具？真把我當小孩？”

    葉御：“主子……您白天的事全忘了？”

    萬行衍擰著眉回憶，越回憶，臉越黑。白天的事他完全想不起來！

    “白天我做了什么？”

    葉御遲疑了一下，委婉地說：“沒做什么，就跟普通的三歲小孩做的事差不多……”

    萬行衍捏了捏眉心，“研究所怎么說？”

    葉御就把研究所回的話轉述了一遍。

    “讓他們加緊！”

    “是?！?/br>
    隨后葉御把卓家長的報告和其他一些公務轉給萬行衍。

    于是，這個調教室里，一邊是凌語在被A070打屁股，另一邊是一個一米高的小屁孩一臉嚴肅地坐在地上，以一張小板凳當桌子給幾份報告簽字或加批注。

    萬行衍不知道天亮之后自己會不會又徹底變成小孩，于是晚上把事情全部處理完。

    除了處理公事，他還處理了凌語。

    光是想到整個白天凌語都沒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于是在夜晚結束之前，他讓凌語戴上尿堵，設定了二檔的電擊。又讓A070把凌語關到籠子里。

    但凌語卻跪了下來，“主人，現在情況特殊，能不能不關我？”

    現在的萬行衍戰(zhàn)斗力幾乎為零，他不放心。

    “等您恢復了，要怎么罰我都行?！?/br>
    萬行衍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你堅持，那么你脫離控制的每一分鐘，日后我都會讓你用疼痛來還?！?/br>
    一個三歲的孩子，眼睛里帶著戾氣說出這樣的話，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怪異。但凌語還是鄭重地給他磕了個頭。

    “好?！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