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孤劍相知(彩蛋有長h,速敲!)
謝陵風雖是面上無波,但胸中已是怒不可遏,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只是為了不嚇到面前的人。 而云青崖這下也終于看出自己的這位好友又一次因為自己的隱瞞而發(fā)怒了,于是只得輕聲安撫道:“…謝道長,我真的沒想瞞你,但此事實在迫不得已,我…” “…夠了?!敝x陵風劍眉緊蹙,厲聲冷斥,隨后起身走到云青崖身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又道:“所以…你當時寧可沖破絕地天通也要化為青鸞與鬼車一戰(zhàn),也是因為與他的交易,連命都不要了是嗎?!” 云青崖聞言碧眸微瞪,不住地搖頭辯解道:“不是的,雖說也有這個原因…但我更想幫你和太虛觀…” 謝陵風頓時怫然作色,怒極反笑道:“呵…難道你覺得自己可以斗過那妖鳥并逃過天罰,總是做這種肆意妄為之事,又談何幫助?” 那雙墨眸中的怒火之下藏著難言的悲戚,他恨不得將這只鳥兒折了羽翼,永遠鎖在一方牢籠中,讓云青崖的眼中只有自己。 可是謝陵風舍不得,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縱容… “……” 謝陵風薄唇緊抿,緘默半刻終究還是無言相對,遂抽身離開,云青崖伸手想抓住他雪白的衣角,卻抓了個空,只得任由他拂袖推門而去。 “陵風…?”云青崖愣在原地,他不知該如何挽留,待難以言喻的酸澀漫上心頭,愧疚宛如一張網將他緊緊縛住,無法掙脫。 一絲暉光自開闔的門縫照進屋內,燭火將熄,他蒼白的臉龐露出茫然若失的神情,獨自坐于暗處再也不發(fā)一言。 半晌后,云青崖垂首嘆了口氣,心想無論如何,不管是道歉還是認錯,至少先要把謝道長哄回來… 于是他披上外袍,起身向門外走去。但剛搭上門框,便聽到屋外似乎傳來了劍氣破空的聲響,云青崖一驚,推門望去: 庭院那株高大的白梅樹下,那位道長一身素衣踏霜雪,挽劍斬寒風,一招一式都精練嫻熟,好似一名舞者在舞劍,優(yōu)美華麗,步若驚鴻,無一絲破綻。 “…?。俊?/br> 謝道長…在練劍? 云青崖從旁并未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 謝陵風的劍招愈發(fā)迅猛,劍出游龍,無塵的鋒刃之上覆霜凝雪,劃空劈向山間薄霧靄靄之處,一招“白虹貫日”斬開了微茫的群山,驚起千山飛鳥,霎那間云開霧散,晨光普照下,他英挺的身姿愈發(fā)清晰。 劍心合一,通徹天地。 仙人闔眸間,即是風云變幻。 云青崖仿佛被這白衣道長于梅樹下舞劍的美景迷了眼,沉醉于其中,直到謝陵風收了劍,冷冷地瞥向一旁的自己才猛然回神,不禁羞赧道:“…呃,謝道長?” 謝陵風并未回應,他挽劍置于身后,踱步走向云青崖,而后沉聲道: “撥你的劍。” “…什么?”云青崖不解,且聽面前人又道:“你既覺得自己可以解決一切,那便來試試,接我十招。” 云青崖登時一愣,這才明白謝陵風是在向自己邀戰(zhàn),于是便躊躇道:“現在…?” 他幾番糾結,那白衣道長卻不再言語,獨身駐足在一旁,似是在等自己做決定。 “…也罷,你若實在不快,那我們便來一戰(zhàn)!”說著,云青崖提氣躍至他身前,喚出鳳棲,擺了個頗為瀟灑的架式,而后朝他微微一笑道:“來吧,就當是切磋好了,但謝道長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呀!” 謝陵風出劍遙遙而立,以兩指撫過無塵銀光熠熠的劍身,面上清冷無波,不見悲喜,只開口淡淡道:“…自然。” 說起來,從前他們也切磋過幾次劍術,但每次都是以云青崖的慘敗告終,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自討苦吃了。 而如今,又會如何呢? 兩人各自立于梅樹兩側,持劍相對,但誰都沒有先出手,云青崖見他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于是便問道: “…你這是要讓我一招?” 謝陵風聞言微微點頭相應,長劍一橫,作出防守的姿勢。 “好吧…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闭Z畢,云青崖手中的細劍青芒乍現,身影一閃,如疾影般掠空攻向他,而謝陵風周身皆被劍氣所覆,牢不可破,自己于是只得化形繞后,尋找破綻。 云青崖的青蓮劍法,飄忽無形,讓旁人看不透出劍的方式,且擅長以幻術迷惑對手,若云隨風,不可琢磨。 而謝陵風的劍,未出之時,沉而斂鋒,不鳴一聲,但出劍即如鶴鳴九皋,聲聞于天;劍勢如滄浪,逆波而行,只叫見者高呼其精妙。 面對這種登峰造極的劍者,只有以奇招打亂其動作,才可令其防守不攻自破,正如云青崖現在,以紛亂的劍光作掩,虛招誘敵,實招藏鋒不顯。 謝陵風卻像早已看破了他的招數,偏身一避,躲過背襲而來的劍氣,轉守為攻,順勢一劍斜刺向云青崖! 那動作行云流水,且奇快無比,常人跟本無從閃躲,但云青崖豈非等閑之輩,他立刻收勢回防,但鳳棲正對上無塵的凌厲劍鋒,兩劍相擊,嗡鳴作響。 “唔…!”云青崖當即虎口一麻,腕間巨震,那樣強橫的劍風幾乎讓他避無可避,無法招架,只得步步后退。 謝陵風卻亳不留情,長劍抵住鳳棲纖細的劍身,忽而提氣一挑,劍氣迸發(fā),將云青崖擊退數尺,見他狼狽的以劍撐地才勉強站住,謝陵風墨眸微瞇,冷聲道: “ …已經不行了?” “…才不是,這才剛開始!” 云青崖秀眉緊蹙,露出少有的認真神情,若是如此輕易的認輸,他又豈能甘心? 話音剛落,云青崖碧眸浮波一亮,手中之劍青光流轉,與其映襯。而后他挽劍直沖向謝陵風,卻在半途改變方向,劍風陡然加快,化為道道殘影,綿密如網,將那白衣道長籠罩其中。 “哦?”謝陵風抬眸劍眉微揚,這架勢,才像是昔日太白劍仙的青蓮劍法。 千影成鋒,萬般劍招皆融于一式。 霎那間,白霜飛散,花隨劍落。謝陵風在如此攻勢下依舊執(zhí)劍立于原地,鶴氅翩飛,身姿巍然不動,待劍鋒已至三寸之內,驟然出手,一記“劍出滄浪”揮刃成風,氣如奔流,云青崖的數道劍影驟然被擊破! “…??!”他登時驚愕不已,動作也慢了下來,手中的鳳棲被謝陵風一劍挑飛出去,劃空而過,斜插在茫茫雪地之上。 而那寒冷的劍氣陡轉,幾乎貼著云青崖的側頸掠過,險之又險,正巧劈到了他身后的山石上,只聽一聲巨響,山石盡數崩裂化為齏粉! 謝陵風立刻收劍回身,神情冰冷,蹙眉道 “…你在猶豫什么?若非本君方才收手,你已經死了。劍法最忌半道而退,如此隨心所欲,豈能盡全力而戰(zhàn)。你當真是…愈發(fā)任性了?!?/br> “……”云青崖低首久不言語,他的手腕發(fā)麻,甚至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心中更是意識到兩人于劍術上的差距,說是天淵之別也毫不為過。 謝陵風見他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直立的鳳棲,面上露出難掩的低落,不禁暗忖方才自己的語氣是不是過重了,于是欲要上前安撫,但云青崖忽而支起身子,踱步上前將長劍自雪中撥起,緩緩道: “…再來!” “…?!” 云青崖雖生性閑散自由,但也絕非不思進取之人,既選擇執(zhí)劍,就必須無愧于劍!更何況,他曾經答應了謝陵風要與其并肩,如今又怎會食言? “謝道長,今日便打到你肯消氣為止。” 此番倒讓謝陵風有些驚訝,他不明白面前看似柔弱的青年為何總是如此執(zhí)著,千年前初見之時自己也曾被這份執(zhí)著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駐足凝望。 “…你明知自己不敵我,甚至連十招也不接下,卻仍要繼續(xù)嗎?” 云青崖聞言竟莞爾一笑,碧眸款款,頷首應道:“自然,說不定打著打著我熟悉了你的劍法,就能接下了呀。” 更何況,他剛才一時郁悶竟然都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是讓謝陵風消氣啊,定不能半途而廢,要不然免不了又要費盡心思地哄人了。 謝陵風闔目輕嘆一聲,面色不再似方才那般冰冷,淡淡開口道:“…也罷,但這次我會注意些分寸,你身子未愈,若是承受不住便告訴我,不要逞強?!?/br> 聽出他話中的關切之意,云青崖不禁心中一暖,唇畔笑意漸深,微微點頭相應:“好,我知道?!?/br> 語畢,兩人重新執(zhí)劍對立,劍風又起,身形交錯間,連過數招。 這一打便是大半天,待西山日暮,紅霞浸染山中云霧,余暉映照下,兩人才堪堪落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