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災禍突發(fā)
夜深,云青崖躺在偏屋里破舊的木床之上輾轉反側,本想晚飯后就找借口溜走,再隨便找棵順眼的大樹變成鳥蹲一晚,奈何阿武那孩子纏著自己不放,于是只得在此借宿了。 抬頭從屋頂漏風的茅棚間,隱約可見月明星稀的天穹,耳畔盡是紛擾的鳥啼蟲鳴,實在算不上是個安適之處。 縱使心事重重,云青崖也實在抵不過濃厚的睡意,思緒漸漸沉入夢中… “…這是哪,我怎么了?” 幻夢中的一切都不甚清晰,云青崖試著動了動僵硬的四肢,卻聽見清脆的鎖鏈碰撞之聲,他舉起手臂看見自己白晢的手腕間緊扣著黑色鐵銬… “什么?!”驚愕間他發(fā)現(xiàn)不光是手腳,連自己的頸間都被鎖上了鐵環(huán),周遭的黑暗像一個巨大的牢籠,云青崖像籠中之鳥般孤獨絕望。 “不要…不要…我要出去!” 眼前白光一閃,場景竟然隨之變幻,四周皆是白雪皚皚的山川,而云青崖立于山巔,面對著一名身著白衣面目冷峻的道人。 “陵風?你怎么在這?” 他本想上前,但卻見謝陵風眉峰一皺,抽出腰間無塵劍對著自己大呵道:“魔物?竟敢踏足西海圣地!” “…什么?我不是…唔呃!”云青崖的胸口傳來冰封般的冷意…血花飛舞,染紅了他的青衫,隨后失了力跪倒在地,他伸手妄想抓住那人潔白如雪的衣角,卻什么也沒抓到,只余掌中消融的片片飛霜,寒冷孤寂。 “陵風…別走…” 夢境破碎,云青崖猛得驚醒,坐在床上任冷汗打濕衣領,那噩夢里的場景太過駭人,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怎么會這樣…我到底是…” 云青崖翻身從床上下來,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于是準備推門出去走走。不巧剛推開門一個小小的身影就直直沖到自己懷里,隨后被撞的向后踉蹌了幾步。 “哎?阿武?”云青崖連忙站穩(wěn),扶住懷中小孩問道:“怎么了?這么急?” “哥哥…娘親她不見了!還有村中的許多鄉(xiāng)親都不見了!我找不到他們,求求你,幫幫阿武!” 聞言云青崖心頭大震,一股刺骨的涼意順著涌上脊背,但他依舊平穩(wěn)語氣沉聲安慰懷中孩子道:“小阿武,你先莫急,是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嗎?為何會突然不見了?” “昨晚…哥哥離開后,我和娘親吵了一架,因為我想和哥哥一樣學武…可是娘不準,所以我就賭氣去柴房坐了一晚上,前半夜我還想娘親為什么不來找我,結果睡著了,白天出門才發(fā)現(xiàn)娘親和鄉(xiāng)親們都不見了…嗚嗚…” 云青崖見他不知所措的顫顫發(fā)抖,一直哭個不停,于是拍了拍他的背,沉聲道:“好,我?guī)湍闳フ夷镉H,一起出去吧?!?/br> 空蕩的大道上一片寂靜,本應在晨曦中熱鬧喧嚷的北定村,此時只余下薄薄的白霧飄忽不定,宛若一座孤村… 云青崖一連打開了好幾所農屋,皆是空無一人,明明昨日還在這閑聊的居民,今日卻不知所蹤,讓他不禁喃喃道: “怎么會…才過了一個晩上,該死,若非那個夢,我或許可以聽到些動靜。” “哥哥,我們要怎么找娘親他們啊?”阿武緊握著云青崖的手,擔憂的問道。 “別怕,待我用靈識探查下。” 云青崖闔上雙目,凝神聚氣,把靈力匯于眼中,待他睜眼,眸中碧光流轉,清明如鏡,可映萬物。 而他終于看到了,絲絲無形的魔氣連聚成線,隨著道路沿伸不斷,其所指的方向正是黑山林! “這方向…難不成是個陷阱?” 縱然是陷阱,但此時怕是除了再進林中一探之外再無他法了。云青崖思考了片刻,轉身對阿武道:“阿武,你可有躲藏之所,若是害怕就不必隨我去…” “不,哥哥,我也要去找娘親!我…會盡力不給哥哥添麻煩的!” 小孩子的眼睛紅紅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像只害怕被遺棄的小動物。云青崖見狀只得嘆了口氣,握緊了他的手: “好,那你跟緊我?!?/br> 于是兩人順著魔氣,一前一后在薄霧中摸索,向黑山林走去… 除了這奇怪的霧,林中的景色與上次來之時并無不同,云青崖感覺的到越是往深處去魔氣就越重,但這回的魔氣之中卻混雜了其他的氣息,令人十分不適。 “…此處的霧瘴為何這么濃?上次我來之時似乎并未見過這里?” 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濃霧彌漫之地,四周的一切皆變得虛幻模糊,連周遭的枯枝敗葉也隱于霧中,但魔氣越極為厚重,像是聚集在源頭之處。 “先不要動,我來處理。” 云青崖見狀停下了腳步,告誡了阿武一句,回身凝神念咒: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語畢,一股清靈之氣傾刻間驅散了濃霧…只是待霧散這眼前之景… 卻猶如身處人間地獄! “……!” 深林之中,竟有遍地枯骨!上百俱死相凄慘的尸身堆積在空地上,那些尸體面目猙獰,干枯消瘦,像是活活被吸空了生氣般,只剩一層樹皮似的皮膚貼在骨頭上。 不,還不只如此,細看才知,尸體皆著布衣陋衫,為平常農夫打扮,可見這些尸身都是昨日還于北定村勞作的村民。 “原來…這魔氣中還混入了尸氣…” 此景太過駭人,云青崖只覺得胸腹中一陣翻涌,眼前也因這噩夢般的景象陣陣發(fā)黑,但身旁一聲凄厲的哭吼聲,立刻喚回了他的神智: “娘!?。 卑⑽渚谷粧觊_了他的手,徑直沖到一個穿著熟悉的衣裙婦人尸身邊,事發(fā)突然,云青崖跟本來不及拉回他。 “娘…你醒醒,阿武聽話,再也不提學武的事了…嗚嗚…” “…不對,阿武!回來!”云青崖見阿武跪在婦人的尸身旁哭喊,來不及細想急忙大喝一聲,傾身幾步想上前拉回他。 但還是晚了…一股黑色的魔氣自堆積的尸山中凝結成霧,漸漸形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那樣貌頗為可怖,頭生獨角,四肢細長,一雙黑色翼翅于背后展開,而它眼眶中沒有眼珠,只有漆黑的空洞,這是魔非人的模樣像極了傳說中的夜魘魔。 夜魘魔所至之處,皆被噩夢籠罩! “啊啊啊——!” 那魔物揮動利爪,在瞬間穿透了阿武胸膛,殷紅的鮮血從小孩的口中涌出,猶如一個破爛不堪的布偶躺在地上,他的手在最后一刻依舊緊握著那具干枯的婦人。 “阿武?。。?!” 見到方才還在自己身側的少年已經(jīng)身死,云青崖讓幾乎悲痛欲絕,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跟本無法預料。 他只能眼見著少年倒下,在彌留之際看向自己,張口啟唇說了什么: “對不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