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你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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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日子過得很快。 時間好似從身體里被抽離了一般,宮玉鳴總覺得自己的意識還停留在跨年夜的那個晚上,可日歷卻無情地一頁一頁撕去。一晃眼,年關(guān)將至。 公司對于他的負面新聞似乎束手無策,輿情并沒有得到有效的解決,只是無奈地選擇了冷處理的方式。但時間讓眾人逐漸遺忘了這一切,“Ryan”這個名字不過是在熱門搜索上閃爍了片刻,很快又換了新人上去??墒虑橥系迷骄?,便意味著澄清的有效時間已經(jīng)過去,當網(wǎng)友再次想起他時,那些負面的標簽已牢牢地貼在他的身上,再也難以洗清。 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在宮玉鳴個人可以處理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他索性也就不再想這些煩心事,安安心心陪父母過一個清凈的春節(jié)。 他高中沒念完就出來當練習生,最開始還和父母吵過架,慪氣不回家,春節(jié)都是在公司宿舍里過的。直到后來成團出道,才逐漸和父母和解,又因為Moonlike只是個糊團,基本上每年都能回家過年。 前兩年還有好些關(guān)系不太熟的親戚朋友,對于他的藝人生活相當好奇,過年時總會收到不少寒暄問候。今年反倒是因為剛經(jīng)歷了全網(wǎng)黑,為了避免看到各種糟心的消息,宮玉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成日開著個飛行模式,拒接任何人的來電,才算是清凈了好一段時間。 因此,他也錯過了某個特殊的來電。 彼時差不多傍晚五點多,他正和爸媽一起吃晚飯。他爸是個典型的粑耳朵,吃飯時就樂呵呵地聽著他媽念叨數(shù)落,一邊往他碗里夾了塊rou。濃油赤醬的五花rou肥瘦相間,上邊的肥rou晶瑩彈軟,滑溜溜地掛著醬汁,可以想象入口時肥而不膩、香濃軟爛的口感。 宮玉鳴下意識拒絕:“公司說我要減脂……” 話音剛落,就聽他媽嘆了口氣:“減什么脂,你們這些年輕人天天喊著減肥,你看你自己,瘦得臉都沒rou咯!” 他最近日子過得糊涂,也沒怎么仔細照過鏡子,聽他媽這么一說,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是比從前瘦了一點點。 他媽又“嘖嘖”幾聲,滿臉嫌棄地看著他說:“你這瓜娃子,幾天沒洗頭了……欸?我們家電話是不是響了?鳴鳴,你快去接電話?!?/br> 移動通信時代,人手一臺手機,固定電話幾乎成了擺設。宮玉鳴也沒搞懂——大過年的,誰閑得沒事干打他家電話? “喂,你找誰?” 對方先是一陣沉默,緊接著傳來他極為熟悉的聲音:“Ryan,你怎么沒看我消息呀……” ……邵捷? 宮玉鳴才猛然反應過來,但手機被他扔在房間一角,現(xiàn)在也不好掛掉邵捷電話去拿手機。面對男朋友略帶嗔怪意味的指責,他一時半會不知如何作答——倒不是他刻意不去搭理對方,只是處于這樣的窘境中,他總會不由自主地退縮和逃避。 電話那頭傳來呼嘯的風聲,似乎是在戶外,有點兒吵鬧。宮玉鳴有些恍惚,明明開著暖氣的屋子里熱烘烘的,可外頭的寒氣卻好像沿著那風聲鉆了進來。 “我……我最近沒怎么看手機,”他應道,“對不起?!?/br> “Ryan,不要說對不起,”邵捷說,“我說過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宮玉鳴想起那天上臺前,邵捷拉著他的手,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對方的體溫偏低,可握著他的手心卻讓他感到干燥溫暖。他明白邵捷向來言出必行,可前面的路太黑太長,他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的方向,總會不由自主地缺乏安全感。 窗外飄飄搖搖地落下了細雪,這在他老家這種氣候濕潤的平原地區(qū)并不常見。雪落在人肩膀上,不到一會兒就化成了水,濕漉漉地透著寒意。 一切的不安都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見邵捷對他說:“Ryan,你家是在六樓嗎?” “嗯,怎么了?” “你往樓下看?!?/br> “什……什么?” 他忽然心跳得很快,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從他心底冒了出來。他隨手把聽筒靠在桌子上,兩三步走到陽臺去—— 薄薄的積雪裝裹著地面,被路過的人踩得白一塊黑一塊。而樓下那人戴著帽子、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站在凜冽的風中,抬頭看他,捏著手機朝他揮手。 是邵捷。 他絕不會認錯。 他很想問邵捷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為什么會突然過來找他,更想問對方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在他家樓下呆了多久,可他在看見邵捷的那一刻時,忽然一句話也問不出口了。不重要,這一切都不太重要,此時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著這一件事—— 立刻,馬上,見到邵捷。 外套也沒來得及穿,急匆匆跑下樓,等到出了電梯門,才感覺到室內(nèi)外的巨大溫差。他被外邊的冷空氣凍得哆嗦了一下,昏漲發(fā)熱的頭腦才瞬時清醒過來。 邵捷見他跑得著急,笑彎了眼,脫掉自己的圍巾,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你怎么穿這么少?” 圍巾是柔軟的羊絨質(zhì)地,暖融融的,還殘留著邵捷身上特有的香水味。他沒立刻應聲,只是出神地望著小半個月沒見面的戀人。 除了之前染的頭發(fā)有些褪色了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 “來得有點急,忘穿了。” “Ryan,”邵捷笑著問他,“你這么想見到我嗎?” 他愣了愣,隨即應道:“嗯?!?/br> 許是驚訝于他難得的直白,對方剩余的調(diào)侃也戛然而止。沉默并非只會滋生尷尬,即使是相對無言,胸中涌動的沉沉愛意也熱烈得可怕,曖昧的氣氛卻逐漸燃燒起來。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雙唇逐漸貼近了另一個人的雙唇。冬天的晚上黑得很早,又是飯點,周圍鮮少有人走動。居民樓下的路燈映下昏黃的光,把邵捷的眼神襯得溫柔無比。 宮玉鳴感覺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醉在這人漂亮的眼眸里,全身心都被對方占據(jù)著。柔軟的舌頭不容抗拒地席卷了他口中所有的空氣,霸道得可怕,完全不似初見時那般平靜。他被迫接受著男人強勢的侵犯,只覺得渾身像過電一般,甚至都感覺不到寒冷了。 邵捷雙手抱著他,親吻了好一陣之后,雙唇卻始終不肯離開,又轉(zhuǎn)而輕輕含著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地輕吻著。 “Ryan,不請我去你家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