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樓羽的生日很快到了。

    這天白樓羽并沒有特別做什么，霍霆云便像是往常一樣起床洗漱畫畫，直到兩個人都吃完了午餐，白樓羽像是有話要說，霍霆云才開口問：“接下來要做什么？”

    看起來不緊不慢，其實霍霆云等了一個上午心焦得不行，一看到白樓羽有有意提起就忍不住問了出口。霍霆云有著濃厚的好奇兼期待：白樓羽到底想讓他做什么？那可是平時幾乎不怎么要求別人，更不怎么要求重視的人的白樓羽啊。

    白樓羽拉了拉霍霆云的衣服示意他跟著自己，然后走到客廳的沙發(fā)上。霍霆云很是配合地跟著站到沙發(fā)前，被白樓羽抬起手按了按肩膀后，他會意地坐下。

    霍霆云家里的電視可以和手機或者電腦連接，白樓羽早就做好了準備，客廳里就放著他的筆記本電腦，已經(jīng)和電視連接好了——白樓羽想和霍霆云一起看第一次約會時看的那部電影，他心心念念好久了，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惜。

    白樓羽關(guān)了客廳的燈，從客廳的柜子里拿出自己從超市買好的可以久置的爆米花，然后放到霍霆云的手中，然后拍了拍霍霆云的大腿。

    霍霆云挑了挑眉，不過還是岔開腿，空出了一片空間，上身一如既往地端正筆直。白樓羽坐在霍霆云的懷中，往后靠了上去，貼著霍霆云的胸膛。

    ……果然好暖啊。

    “……手?！?/br>
    白樓羽拉著霍霆云沒拿爆米花的那只手，往自己的腰上貼。沒想到霍霆云收了回去，帶著笑意問：“手？”

    “抱住我的……腰?！?/br>
    “白樓羽，我今天聽你的?！被赧瓶圩×税讟怯鸬难诎讟怯鸲叴盗艘豢跉?，特意用白樓羽沒辦法招架的聲音在白樓羽耳邊繼續(xù)說，“你的命令可以更有底氣?！?/br>
    白樓羽耳朵抖了抖，有些紅了。

    “我想邊看邊吃……”

    “然后？”

    “我想不動手。”白樓羽往后靠了靠。

    “明白了?！?/br>
    霍霆云拿了三顆爆米花放在自己嘴里，然后掰過白樓羽的臉，吻上驚愕的白樓羽。

    “唔……！”

    霍霆云用舌頭把三顆爆米花一顆顆推了過去，而后又順便含著白樓羽下唇吮吸了幾口，才放下手。

    “我、我是說……要你喂我……”

    “所以我正在這么做?！?/br>
    “你這樣……我沒辦法看?！?/br>
    嘴里都是爆米花的味道，好甜啊，原來爆米花這么甜的嗎？

    霍霆云接下來倒是很正常地用手喂了，可是白樓羽的性子果然還是沒辦法自在地面對這么黏黏膩膩的事?；赧莆拱讟怯鹬皶帽谆ㄝp輕地碰兩下白樓羽的唇，然后按入白樓羽的唇縫中，等到白樓羽張開嘴再順勢塞進去，然后霍霆云的手指就會和白樓羽來個親密接觸，按在白樓羽的嘴唇上，又或者按入唇中碰到牙齒，甚至是白樓羽的舌尖。

    很快霍霆云的指尖就被白樓羽的唾液洗得水亮，白樓羽自己也能感覺到那手指變得濕潤了，他硬著頭皮繼續(xù)吃下去，慢慢地還真適應(yīng)了，注意力回到了電影上。不知不覺間一盒爆米花吃完了——當(dāng)然大多數(shù)都沒有進到白樓羽肚子里，霍霆云覺得這種東西白樓羽不能多吃，又沒辦法拒絕白樓羽的要求，只能自己吃多點。雖然霍霆云不喜歡爆米花過于甜膩的味道，不過可以順著白樓羽耍性子的感覺讓他吃得心情愉悅。

    霍霆云一直想白樓羽更任性一點，這樣他才可以寵著白樓羽，不過硬要求乖巧的人鬧起來也沒意義，所以這樣的機會真的很難得。

    這部電影雖然沒什么劇情內(nèi)涵可言，不過也算是一部誠意滿滿的高質(zhì)量商業(yè)片，足夠讓白樓羽這種不怎么看電影的人驚艷。一場電影看下來，最后的彩蛋也播放完畢，白樓羽呼出了一口酣暢淋漓的氣，迫不及待地轉(zhuǎn)頭和霍霆云交流自己的想法。

    “那次真的是太可惜了，本來可以在電影院里看到的?！?/br>
    “……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定包廂才對?！被赧颇菚r想著人多了看電影會比較有氣氛，沒想到居然刺激到了白樓羽。

    “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家里熟悉，不像電影院那么大那么多陌生人，也不用擔(dān)心影響別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卑讟怯鹜蟛淞瞬?，“還能像這樣貼在一起，電影院開著空調(diào)冷冰冰的。”

    “……嗯?！?/br>
    “接下來我想去公園?！?/br>
    “好。”

    “要牽手?！?/br>
    “牽。”

    于是兩個人十指相牽地在公園里行走。臨出門前霍霆云撈了一件外套往手臂上掛，白樓羽本來還不知道霍霆云為什么要這么做，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兩個大男人牽手，又不是在游樂園或者植物園那樣有別的搶眼的東西的地方，他們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每當(dāng)有人議論，或者白樓羽因看到別人帶著一些嫌惡的目光而身體僵硬時，霍霆云便會把外套改在兩個人的頭上，在狹窄黑暗的外套中，在大庭廣眾青天白日之下，把白樓羽吻到腦子里只剩下快感，然后在白樓羽腦子里想著“居然在眾目睽睽下舌吻雖然看不到但也太傷風(fēng)敗俗了”的時候，遮住白樓羽接吻過后變得色情的臉，自己伸出頭環(huán)視周圍用眼神警告周圍的人。

    等到周圍只剩下或是善意或是好奇或是無所謂總之就是沒有惡意的時候，霍霆云才掀開外套露出被嚴嚴實實擋起來的白樓羽。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松開手。

    白樓羽雖然躲在外套里冒蒸汽，不過回過神來后，他也知道霍霆云大概用他那張氣勢十足的臉和看起來就不是善茬的身形嚇人了。

    “沒事……霆云，沒必要這樣?！泵髅骰赧圃诓凰墒亲约簠s有些壓抑不住話語里的笑意了，還真是糟糕啊。

    “做不到。別人對你閑言碎語或者用厭惡的眼光看你，我沒辦法不去厭惡和驅(qū)趕?！被赧普Z氣倒是沒怎么變化，“我已經(jīng)很收斂了。如果完全按照個人感情行事，不考慮合不合理是否過度反應(yīng)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可能僅僅只是瞪人?！?/br>
    白樓羽突然想起來之前李岳陽的比喻。李岳陽說霍霆云像是看門惡犬，因為白樓羽總覺得看門犬有點貶低霍霆云所以他不太接受，真要比喻的話最次也要選個人吧——那時白樓羽是這么想的，不過現(xiàn)在他突然覺得霍霆云好像真有那么一點點像，比如他現(xiàn)在就正對著不懷好意的外來者呲牙咧嘴，只要接近自己所保護的領(lǐng)地就一律從喉嚨深處發(fā)出咕嚕嚕的恐嚇聲音，要是再接近怕是要吼了。

    之后再和李岳陽聊到的，就是……

    白樓羽臉紅了一些，不再想那件事。

    ……霍霆云果然很可靠，不過不是作為看門惡犬，而是作為伴侶。白樓羽主動踮起腳吻了吻霍霆云的唇：“霆云真會說話呢～”

    “遮住以后我覺得我們剛剛的親密程度不至于冒犯到路人，我們沒有采用不雅的姿勢，也沒有持續(xù)太久?！被赧埔琅f板著臉不太高興的樣子，“不忍直視倒是沒什么，議論很明顯不合適。當(dāng)然不排除這是因為我有主觀上的傾向?！?/br>
    霍霆云姑且還是在講道理的，白樓羽突然有點好奇如果霍霆云聽到以前那些人的話會怎么樣，還會像這樣嗎？霍霆云并不喜歡破壞規(guī)矩，但卻也會有沖動的時候。如果聽到那些話，霍霆云會大打出手嗎？

    不過白樓羽也就是想想，他可不希望霍霆云聽到那些話，霍霆云會難受。為了避免可能發(fā)生的爭端影響心情，白樓羽還是帶著霍霆云走到了人比較少的地方。

    霍霆云一開始還不太愿意，覺得自己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情侶牽個手完全沒必要躲，也沒敗壞社會風(fēng)序良俗，直接走就好了。白樓羽明白霍霆云的個性就是這樣，他便在霍霆云耳邊說自己想要兩個人獨處?；赧浦肋@是借口，但皺著眉頭最后還是跟著去了，他對白樓羽一向是有求必應(yīng)。

    ……不在床上的話。

    白樓羽一直都想和戀人牽著手靜靜走在公園里，原因也很簡單，白樓羽小時候在公園里看到了兩個穿著校服的男女牽手走在公園里，臉上掛著特別耀眼的笑容，還有一種獨特的別人插不進去的幸福氣場，那是白樓羽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接觸到情侶，而且印象還很不錯。其實學(xué)校里也有情侶，但白樓羽一般是避著人走的。

    白樓羽對自己的性取向感到迷茫的時候查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包括了“伴侶之間必須做的十件事”之類的，幾乎都有提到兩個人牽著手靜靜地走公園大街之類的地方，俗稱壓馬路。所以白樓羽也想要和霍霆云這么走一次看看，他并不認為這很浪漫，只是想要用這種舉動落實戀人的身份，從而間接地獲得認同感。

    不過實踐過后白樓羽也明白為什么網(wǎng)上為什么會這么多人推崇這一條了，有了戀人的陪伴，一花一草一木都變得可親可愛起來，染上了歡快的顏色。個人的身體之間留著空隙，只有手相連，但白樓羽覺得自己的心和霍霆云連在一起的，在看不見的地方。

    兩個人從人多的地方走到人少的地方，又從人少的地方走到人多的地方，偶爾閑聊一下，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時間像山泉水一樣微涼清澈緩慢地流動著，光與色變得純凈起來，白樓羽找不到太多的恰當(dāng)?shù)男稳菰~，只能想這或許就是歲月靜好的感覺，好像一輩子都能這么幸福下去。

    這毫無疑問是錯覺，但白樓羽很喜歡這樣的錯覺。

    而霍霆云似乎也不討厭。因為握久了白樓羽的手被霍霆云捂熱了，掌心里出了汗，但霍霆云并不嫌棄，反倒握得更緊，肌膚相貼汗液交融。白樓羽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覺得身體開始發(fā)癢，最里面很空，想要找什么東西吞進來，舔一舔。

    想接吻。

    白樓羽扯了一下霍霆云的外套。

    霍霆云笑了。

    一吻過后，他用變得粗啞了一些的聲音說：“很有用吧？”

    外套人為塑造了一個狹窄黑暗且私密的空間，但兩人的下半身又的確裸露在空氣中，提醒白樓羽他還在公眾場合。這種截然不同的反差同時存在，被拉扯著的白樓羽覺得自己比往日更加不耐折騰，很快被親得頭暈?zāi)垦?，腰肢酸軟?/br>
    “我就知道你忍不住?！泵髅骰赧埔埠茉陝?，都已經(jīng)開始說不正經(jīng)的東西了，但他偏偏只對著白樓羽用調(diào)笑的語氣說好像是在責(zé)備的話，壓低聲音和白樓羽耳鬢廝磨，“黏著我黏久了，你就總是會露出想要的樣子?！?/br>
    偏偏霍霆云說得沒錯，所以白樓羽才覺得羞恥。

    “……到飯點了?！卑讟怯鹬缓棉D(zhuǎn)移話題，“去吃飯吧?！?/br>
    白樓羽去以前探過的餐館解決了晚餐，但沒吃太多，留了點肚子，又散了會步一直到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又開口說：“我想去一個地方?！?/br>
    “嗯?！?/br>
    “是酒吧?！?/br>
    “不能喝酒。”

    “放心吧，我不會點酒。不過……不是普通的酒吧?！?/br>
    “……只讓同性戀出入的？”霍霆云一下子就猜到了。

    “……對，gay吧。果然不喜歡嗎？真可惜呢～”

    “……”霍霆云擰眉沉默了一會，用不太妙的語氣說，“今天我不會阻止你?！?/br>
    “真的嗎？那就一起去嘍？”

    霍霆云不情不愿地點頭。

    白樓羽以前去過一次gay吧，但那個gay吧不太正規(guī)，魚龍混雜。這次去的gay吧是從李岳陽那里打聽來的正經(jīng)的gay吧，據(jù)說店長還和公安那邊有點關(guān)系，很少人去那里尋釁滋事。白樓羽自己也去踩過一次點，雖然沒有進門，不過一看就知道和以前去的那個氛圍不一樣。

    現(xiàn)在要進門了，白樓羽握緊了霍霆云的手，正打算推開門，霍霆云搶在他之前先進去了?；赧埔贿M門就先打量了一圈店內(nèi)環(huán)境和顧客，至少看起來很正常，有眼力帶著驚艷但是看到他身后跟著的白樓羽就收回了目光的，有對上以后禮貌性地笑笑的，還有根本不管的。

    “……”

    確認以后霍霆云收回了目光，畢竟打量別人終歸還是不太禮貌，只要沒人用下流的眼光看白樓羽就好。

    白樓羽也安心了，要知道他上次去的gay吧進去以前有一條長廊，一開門就是嘈雜的英文歌和各種顏色的燈，舞臺上還有人在跳脫衣舞，不少人還在互相熱吻撫摸，簡直是群魔亂舞。白樓羽甚至看到了溜冰的，嚇得他直接跑了，再也沒敢去那個地方。

    白樓羽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霍霆云也拉開凳子坐在白樓羽對面，抿著唇看桌面。不少人向他們投來了驚艷的視線，有針對霍霆云的，也有針對白樓羽的，不過其實由于霍霆云先進門打量一圈還用一副很明顯的防衛(wèi)姿態(tài)擋著身后的人，看著又像是個妥妥的1，關(guān)注霍霆云的人更多一些——霍霆云很自然地把那些目光歸結(jié)到白樓羽身上，畢竟在他眼里白樓羽怎么看都比自己要勾人得多了。

    白樓羽本來就很漂亮，又清純又有靈氣又色情，到這種地方絕對會被盯著看。就算表面上看起來都很正常，可誰知道他們內(nèi)心在想什么？說不定一回家就拿白樓羽當(dāng)配菜泄上幾回，又或者和友人討論自己遇到了做起來很帶勁的極品。

    一想到這些霍霆云就覺得自己開始暴躁了起來，臉越來越黑。偏偏白樓羽居然還放松了下來，整個人的氣氛都變得更柔和了，還興致勃勃地點了一些小食，整個人活了過來，可愛得緊——沒有哪個男人看到會不想占有這樣的白樓羽，他如此確信著。

    “霆云，”白樓羽抬起眼睛，眼睛都是亮的，“這個！你和我都喜歡吃，對吧？”

    “……對?！?/br>
    別讓我以外的家伙看到你的這副模樣啊。

    霍霆云觀察的沒有錯，白樓羽的確是放松了下來。這里的氛圍就和他第一次去gay吧之前心里所期望的那樣，播著安靜悠揚的音樂，到處都坐著男同性戀，有形單影只的，有成雙成對的，也有三五成群的。雖然會因為進來了一位優(yōu)質(zhì)男性而非常正常且真實地驚艷，但看到他有伴以后就會有些遺憾地離開目光。這種距離感讓人非常地舒適，就像是任何正常的普通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一樣，保持著正常的社交距離。

    在全部都是男同性戀的酒吧里，男同性戀變得不再特殊，非常地稀松平常。習(xí)慣性地在陌生人面前隱瞞自己的白樓羽，第一次在人群中有了真正意義上如魚得水一樣的自在感。

    “霆云～以后再來吧？”

    “不行?！?/br>
    霍霆云果斷拒絕，白樓羽也知道為什么，霍霆云肯定不喜歡他來這種地方，但他還是抬著頭看霍霆云，繼續(xù)追問：“真的不行嗎？”

    語氣有些低，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

    這簡直是會心一擊。

    姑且不管霍霆云說好了今天要聽白樓羽的，就算今天不是白樓羽的生日，白樓羽少見地堅持追問這一點就足夠讓霍霆云動搖了——看來白樓羽是真的很喜歡這里的氛圍。

    也是，白樓羽整個人都毫無防備，放松得都快和待在家里差不多了，這其中固然有他陪著的因素在，可白樓羽很喜歡這個店這個因素也同樣重要，而且剛剛吃東西時也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出來真的很喜歡。白樓羽一直都很害怕人群，他總覺得自己是男同性戀所以是不一樣的，是“特殊的”，但此時此刻他變成了普通人，想必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吧。

    ……可惡。

    除了答應(yīng)，霍霆云想不出別的回答。

    “只能和我一起來?！?/br>
    回去就cao死你。

    ……今天是生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