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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黑手黨與血腥玫瑰在線閱讀 - 玫瑰與菟絲花

玫瑰與菟絲花

    樸熙秀正在包裝客人預定的百合花束,剛修剪下來的純白花朵還沾惹著晶瑩的晨露,脆弱的好像微風就能摧毀。

    這時門口的風鈴被推響,進來一個身著黑色夾克的中年男人。

    男人進來后左右打量一圈,雙手插在褲兜里,聳著肩膀開始走動,走到擺滿盆栽的貨架時,突然嗤笑出聲,伸手推倒一盆。

    赭色的花盆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鮮紅的玫瑰折斷了枝葉橫陳在黑棕色的營養(yǎng)土上,看起來像流淌的血液。

    白皙優(yōu)美的指尖扎著精致的綁帶,牛皮紙折疊發(fā)出的特有響聲停下,樸熙秀的視線從花束上離開,面無表情地抬頭。

    “這位客人,有事嗎?”

    這聲音清冷如秋日山間流淌的幽泉,青年秀眉輕擰,狹長的眼角上揚,濃密的睫毛卷翹揚起漆黑的光澤,左眼尾下方有顆精巧的小痣。

    “沒想到傳聞中心狠手辣的樸先生,居然有張頂漂亮的臉,真是難以想象啊?!?/br>
    中年男人走到柜臺前,雙眼彎起,眼尾的皺褶里都夾雜著鄙夷,說出的話更是陰陽怪氣,“不知是靠什么手段爬上那個位置的呢?”

    樸熙秀看著他脖子上掛著的胸牌,崖山市警局普警張民河,立即明白了這人此次前來的目的,他放下花束直視著張民河的臉,說道:“和你有關系?”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青年不甚在意的模樣讓張民河心中無端升起惱怒。

    他一把揪起樸熙秀的襯衫衣領,壓低聲音威脅道:“你以為你還是曾經(jīng)的樸熙秀嗎,我能抓你一次,也能抓你第二次!”

    潔白的襯衫上沾上張民河手中的泥土,樸熙秀仰著頭,薄唇猩紅,修長的脖頸連著優(yōu)美的下頜線,像是一只引吭泣血的天鵝,潔白無瑕。

    張民河卻毫無觸動,因為這些都是假象。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一塵不染的美麗青年,竟然在三年前,一個人,只憑一把剛開鋒的水果刀,就手刃了一家三口。

    警察趕到時看到的是滿地糜爛血紅的殘肢,惡心得當場嘔吐,而這人被抓到后卻十分淡然,就連在警局做筆錄時也是這幅鎮(zhèn)定自若的表情。

    他是一朵染血的玫瑰,背后牽扯著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身上背負了幾十條人命,卻入獄三年就被放了出來。

    令所有人都奇怪的是,樸熙秀出獄后并沒有回到組織,而是在偏遠的郊區(qū)開了一家花店,賣起花來了。

    真是可笑至極。

    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傻子都不會相信,他是黑手黨頭目的心腹,不可能就這樣被放棄。

    警局當然也不會認為他會這么輕易地改邪歸正,于是每天都派人在花店周邊巡查,目的就是逮到與他通信的線人。

    但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花店每日來往的除了客人,只有來送花的皮卡車,這和諧的景象可不是警局上層希望看見的。

    他們已經(jīng)按捺不住,命令下面的人必須在一周內(nèi)獲取線索,一舉抓住組織首領,所以張民河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三年前是他逮捕了樸熙秀,三年后,男人還想抓住整個地下組織的頭目,雖然當時他只是跟在長官身后的小嘍嘍,但這次將是升遷的大好機會。

    想到這張民河臉上的笑容更加丑惡,滿是皺紋堆疊的臉,好像他才是黑手黨的人員。

    他還想在抓住機會挑幾根刺,以顯示他屬于正派的優(yōu)越感,卻被又一陣悠揚的風鈴聲打斷。

    不耐煩地看向門口,看清楚是誰后,張民河趕緊放下手中的衣領,彎下腰臉上掛上訕笑,走過去寒暄:“車審議,您怎么來了?!?/br>
    這殷勤的話語并沒有得到他口中車審議的回應,男人表情扭曲一瞬,暗罵這人仗著官大擺架子。

    車載赫是崖山市警局新上任的審議官,權勢滔天,就連一向傲慢的廳長見到他都卑躬屈膝。

    聽說是首爾市派下來的軍官,背靠著的是整個H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財閥世家。

    高大健壯的男人身著黑色的西裝,墨色的發(fā)梳到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臉龐棱角分明,五官英俊,胸前佩戴著高階的警徽。

    “我今天出外勤?!蹦腥说穆曇舻统粮挥写判?,極具穿透力,他一進門就注意到了被中年男人扯著衣領的樸熙秀。

    脆弱易折,像是溫室里嬌弱的花朵,這是他最不屑的東西,但他同樣對欺凌弱小的行為嗤之以鼻。

    皮鞋踩踏地板的聲音響起,車載赫身高腿長,幾步走到樸熙秀身前。

    他看著青年昳麗到極致的臉,蹙起劍眉,有些不能相信這樣一個弱小到人人可欺的貌美男人,竟然是上面派人盯緊的頭號對象。

    “你先回警局。”他的視線沒有從樸熙秀臉上移開,話卻是對著張民河說的。

    張民河臉上閃過掙扎,這可是針對樸熙秀的大好機會,他可沒忘記當年抓著樸熙秀的時候,對方一腳踢斷了自己的肋骨。

    “審議,您剛來局里不知道,這人狡猾的很,還是交給屬下來處理吧。”我也要打斷他的肋骨,將他按進塵埃,讓他嘗嘗痛徹心扉的滋味。

    車載赫一手插-進西褲口袋,一手曲起食指和中指的關節(jié),在桌面上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他看著樸熙秀還是平穩(wěn)的表情,好像對張民河的話不置可否。

    他的眼神轉(zhuǎn)向笑得好像情愿為自己分擔的男人,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氣勢極具壓迫感,好像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樸熙秀對他們的對話不甚在意,低下頭繼續(xù)包裝花束,店內(nèi)的空氣幾乎凝滯卻毫無所覺,繼續(xù)做著自己手上的事。

    直到他拿起水壺,準備走到貨架前給盆栽澆花,張民河才從著壓抑的氣氛中脫身,冷汗從他的額角流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年紀比自己小這么多的后輩壓制。

    雖然十分不甘心,但他還是垂下頭,語氣低微道:“對不起,那就麻煩車審議了?!?/br>
    花店的門被重新推開關上,現(xiàn)在整個店里只剩下樸熙秀和車載赫兩個人。

    車載赫打開裝著樸熙秀個人資料的文件袋,看了正在澆花的青年一眼,又垂眼瞧著手中的文字。

    檔案中對于樸熙秀的身世背景以及罪行都描寫得很詳細,甚至還配了幾張案發(fā)現(xiàn)場的圖,和青年入獄時在審訊室被拍下的照片。

    三年前的樸熙秀容貌比現(xiàn)在稚嫩些,像是還未熟透的果實,逸散著青澀香甜的芬芳,讓人口舌生津,不自覺被引誘。

    訝異從他銳利如鷹的眼中閃過,他又抬起頭看著正在忙碌的人,黑色印著花店logo的圍裙系在腰間,勒出纖細到過分的腰肢。

    青年身形單薄,脆弱的好像一株攀枝纏繞的菟絲花,根本看不出曾經(jīng)犯過如此殘忍的惡刑,男人眉頭蹙得更緊。

    心里開始思量起他被陷害的可能性。

    “你很閑?”樸熙秀察覺到他一直盯著自己,停下手中的動作側過身開口。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發(fā)絲,交相輝映出燦爛的金色光澤,讓人覺得他仿若一位圣潔的天使。

    而這位天使卻擁有惡魔黑暗的靈魂,不知是他偽裝得好,還是本性就如此。

    樸熙秀看站在柜臺前的大塊頭繃著臉沉默,不以為意地指著地上碎裂的花盆說道:“那幫我把地掃了。”

    說完就放下水壺走向花店的另一個角落,彎下腰侍弄起花朵。

    很囂張,一點都沒有身為假釋罪犯的自覺,居然使喚起到店審訊的警官,膽子真夠大的。

    這么看起來倒是沒有了剛才好像風一吹就飄走了的柔弱氣質(zhì)。

    車載赫嘴角不自覺勾起輕微的弧度,將手中文件放在柜臺上,乖乖拿起旁邊的潔具走到貨架旁打掃起來。

    而樸熙秀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就繼續(xù)自己的事,這動作情態(tài)讓車載赫忍不住將視線放在他身上,觀察他下一步會做什么。

    到底做什么事才能引起他別樣的注意,很想看他露出不一樣的表情,他這么想著,也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做了。

    樸熙秀這邊悠閑地整理好花朵,剛轉(zhuǎn)過身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昏暗的陰影籠罩。

    男人個子很高,整個人都比自己大一個型號,此時單手撐著墻壁,將他困在一隅之地。

    “這段時間,你和崔英和聯(lián)系過嗎?”他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像是料到青年不會回答,又給出自己的判斷,“你們曾經(jīng)的關系很親密,你出獄了,他沒理由不來找你?!?/br>
    根據(jù)手上的資料顯示,崔英和是名為“東衡”的黑手黨組織頭目對外的化名,后該組織轉(zhuǎn)型為金融企業(yè)。

    樸熙秀未入獄前就是在他手下做事,并且很得他的信任,信任到經(jīng)常一起出入各大場所,任何重大談判都帶著他。

    “你想得到什么樣的回答,”樸熙秀并沒有對他的話表現(xiàn)出懼怕或心虛,他頂著男人的威壓,直視他的眼睛,“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相信嗎?”

    艷麗的容顏像是盛開的血紅玫瑰,青年皺著眉壓低眼簾,雙眸中充斥著不屑,好像認為男人說的都是廢話。

    手上的動作松懈,車載赫表情微微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低頭看著青年咄咄逼人的紅唇,呼吸有些急促,樸熙秀好像又說了什么,但他已經(jīng)聽不清了。

    “嘶……”

    脖子上劇烈的疼痛喚回他的神志,樸熙秀的牙齒慘白而尖銳,刺進車載赫的血管里像是吸血鬼進食。

    青年咬得很用力,像是要從他身上撕下一塊皮rou,血液很快從傷口溢出,流進他的口腔,沾染上他的薄唇,從嘴角滲出,順著下頜滴落在白色襯衫上。

    車載赫后撤一步拉開距離,單手捂住傷口,深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流出,他震驚地看著樸熙秀沾血的臉。

    像志怪中靠美貌誘惑書生,啖人血rou的惡鬼。

    “怎么不說話,車審議沒有要問的了嗎?”青年舔了舔唇角滲出的血,臉頰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幾滴,歪著頭從容笑道。

    一如當年在審訊室,大方招供的模樣,他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車載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血rou被撕咬的怒意,反而緊緊盯著樸熙秀短暫伸出又收回的猩紅舌尖。

    良久,感受到血液的加速流失,他才想起來包扎。

    “我還有事,”他走向門口,回頭望著樸熙秀,認真說道:“過兩天會再來?!?/br>
    樸熙秀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幾秒鐘后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嘲弄的嗤笑。

    擦干凈臉上的血痕,恢復先前無波無瀾的表情,走向柜臺,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鋒利的剪刀。

    他打開之前被客人退回的玫瑰花束,幾近凋零的頹敗模樣,又打了一桶干凈的水。

    細心地將枝丫末端剪開,摘下綠葉放入水中,浸泡在水中的根莖剪斷有利于花朵吸收水分,這是救活枯萎之花的唯一方法。

    走出店門站在臺階上的車載赫看著自己另一只沒有染上血跡的手,指關節(jié)輕微彎曲一瞬再舒展,神色有些恍惚。

    我當時怎么會,那么想觸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