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你了。

    林湘心里猛然一跳，自家老板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表情，但面上的疲憊卻無法掩飾，可她不能拆穿這種掩飾，只能以沉默應(yīng)對。

    甄彧自言自語似的說：“我要不要準備后手？”

    林湘一愣，后手，什么后手？找黑料？攻擊董事會？開工作室？總不能是讓她搶程悠手里的資源吧？

    念頭紛沓而至，她道：“必須留。”

    “嗯。”甄彧似有似無應(yīng)了一聲，隨后直起身體，看向林湘，“你和西蒙在我身邊有幾年了，算得上身居高位，錢和人脈都不缺，以西蒙的名義，開工作室，把司徒巡簽到新工作室名下，我會注資。”

    至于其他合作過的公司，也許有不少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也摻一腳，這么做未必弊大于利。

    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她聽甄彧繼續(xù)道：“易楷的合同還有大半年，如果不行，就一起簽到新工作室?！?/br>
    當時兩人再遇時根本沒想到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合同只簽了兩年。

    甄彧想高調(diào)，又怕易楷被他捧太高不利于發(fā)展，只好按照略高于一般新人的標準把人簽下，沒想到現(xiàn)在反而方便了。

    “嗯，好?！绷窒嬉豢诖饝?yīng)。

    甄彧的表情始終平靜，他的眼睛長得不算自帶善意，車里光線又暗，平視林湘時眼珠上半藏起一些，她莫名讀出一股冷漠和狠辣。

    “公司旗下的其他藝人，你看看有沒有快到期，有潛力的，可以考慮帶走幾個?！?/br>
    林湘自嘲笑道，“甄總，自己公司的人都挖啊？”

    甄義來了，背后是甄山行，怎么可能看得慣他的人？真打起來絕對會有極大的人事變動，與其放在這里糟蹋，不如把人帶走。

    公司大小藝人無數(shù)，每個人都在等機遇。

    道理兩人都懂，甄彧沒必要回答，道：“想想，工作室可以有哪些發(fā)展方向。”

    林湘感嘆：“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心里默算一番道：“甄總，能做的還挺多的，小工作室起步，最擅長的電影撐不起來，考慮一些短小精悍的網(wǎng)劇嗎？”

    “嗯，養(yǎng)幾個合適的編劇吧?！?/br>
    兩人三言兩語定下大致方向，具體細節(jié)交給西蒙去做，甄彧相信西蒙做的起來。

    甄彧說不上多意外，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他心里反倒輕松了。

    工作室雖然比不上娛樂公司，但在某些事情上會自由許多，至少不會有高層董事指手畫腳。

    車里安靜下來，甄彧看一眼手機，除了新聞暫時沒有其他消息。

    “片場怎么樣？”甄彧收起手機，“這兩天怎么沒看到丁婉婉?！?/br>
    丁婉婉是幾個主角里唯一一個女生，想不注意都難。

    林湘道：“內(nèi)容和昨晚的一樣，但是嚴導要求演員調(diào)整表演方式，我出來的時候在討論和走戲?！?/br>
    她偷看一眼甄彧，猶豫著道：“丁婉婉……生理期，起不來床，調(diào)整了場次，在酒店休息?！?/br>
    “……”

    甄彧一時語塞，突然響起來的手機鈴聲顯得有些刺耳。

    甄山行又打了電話過來。

    “甄總，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

    老甄總從來不給甄彧留面子，林湘打算回避，沒想到甄彧接電話前叫住她道：“等等，估計明天上午我回京城，你跟我一起，晚上我讓西蒙訂機票?！?/br>
    林湘不算意外，點頭應(yīng)了。

    甄山行開門見山，不給甄彧開口的機會：“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現(xiàn)在小義手頭還有點事，下禮拜再過來，西蒙今天就滾蛋，工作全都交接給我助理，到時候他直接和小義對接?！?/br>
    交接一遍工作，也把他的底子扒干凈了，但是他什么辦法都沒有。

    “我知道了?！?/br>
    “行了，沒別的事了，小昂那邊你也別管了?！睊鞌嗲?，甄山行的“什么都辦不好”飄了過來，給甄彧貼上“爛”的標簽。

    甄彧不想反駁，也不想爭辯，沒有意義。

    甄山行從來沒覺得他好過，對甄山行而言，他的好與壞和能力無關(guān)，只和自己的喜好有關(guān)。

    明明現(xiàn)在的安排沒問題，甄昂既然搶了別人的男一號，就給他時間專心拍攝，出一部好作品，免得軋戲，兩邊都做不好，但在甄山行眼里是胳膊肘往外拐，不向著自家人。

    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找爸爸。

    想到此，甄彧笑了一聲。

    也不嫌丟人。

    也許在甄昂眼里，自己有個親爹疼，是甄彧羨慕不來的。

    是啊，羨慕不來。

    甄彧翻出西蒙微信：【處理完了給我打電話】

    拉開門下車，甄彧伸了個懶腰，往片場走。

    西蒙手里工作不少，交接需要時間，一時半會沒空接電話，不如讓他之后完了打過來。

    片場環(huán)境和昨天一樣昏暗，封閉式環(huán)境，沒有播放音樂，加上散亂的鐳射燈，主創(chuàng)人員都圍在中間，重新拍攝昨天的片段。

    等甄彧到場，見到的是和昨天一樣的情節(jié)，但用了不同的表演方式。

    人群圍著主角，為兩人提供場景支持。

    兩人服裝沒有變化，變的是神態(tài)。

    這次換做易楷扮演的李元主動，目光掃過裸著上半身的秦洋，脫下外套扔給他，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戲謔：“穿上?！?/br>
    秦洋嘖了一聲，起身隨意穿上：“謝了?！?/br>
    李元的臺詞稍有變動：“鴨子這行不在乎風評？”

    秦洋表情不變，笑得懶散，無所顧忌回擊：“活好，試試？”

    他靠近易楷，食指輕點在對方身上，順著襯衣扣子從胸口摸到皮帶，用力一勾：“你的好不好？”

    易楷全身一僵，被嚴疏喊了一聲咔。

    他不做點評：“重來。”

    雙方在戲中勢均力敵，易楷被勾了褲腰帶一把就手腳不知道放哪合適，之后的床戲怎么拍？

    甄彧穿過人群，和上次一樣，低調(diào)地坐到嚴疏身邊，把手機調(diào)成震動模式。

    打板后，前面沒問題，但到了這個地方又卡了。

    嚴疏：“……”

    摸摸下巴，他轉(zhuǎn)頭問甄彧：“讓摸嗎？”

    甄彧：“……”

    當然不讓。

    可他是知道里有兩位男主的情感戲，從接吻到上床一個不差，都是情感轉(zhuǎn)折點，刪改也只是借位或拉燈，但這片是R16，不能全部刪干凈。

    “少摸?！?/br>
    嚴疏起身過去和易楷低聲說了幾句話，易楷抬頭看過來，點了點頭。

    一旁的秦洋跟著抬眼，對著甄彧笑了笑，當做打招呼。

    甄彧懶得應(yīng)付秦洋，面無表情回看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甄彧決定明早回京城，今晚無論秦洋摸易楷多少下，他都會加倍摸回來。

    易楷的演技不是甄彧說了少摸就能好的，幾次過后嚴疏眼見甄彧臉越來越黑，開始思考這段要不不拍了，秦洋突然換了表演方式，他不再單純將易楷拉過來，而是一拉一推，用上了這段時間戲外學來的巧勁。

    嚴疏眼睛一亮。

    易楷因為秦洋的拉推產(chǎn)生本能反應(yīng)，伸手就要擒他的胳膊，但秦洋早有準備，手一縮就跑了，對上易楷皺眉的表情，眨眨眼睛：“不回答問題還要摸我小手？”

    嚴疏：“……咔?！?/br>
    秦洋頓時倒在吧臺上笑個沒完：“臺詞我臨時想的?！?/br>
    嚴疏深吸一口氣：“很好，沒崩人設(shè)，你們倆過來，把馮導和跟組的編劇都喊來?！?/br>
    幾個人開了個短會，放棄了嚴疏之前的想法，而是換為一場暗中交鋒，動作極少，全在這一拉一推之間。

    嚴疏不打算使用特寫強化作用，叮囑兩人表情變化，要有層次。

    他給了兩人背新臺詞和走戲的時間，甚至和甄彧低聲道：“易楷的條件反射很好，但我擔心正式開拍會吃力?！?/br>
    表演和下意識反應(yīng)總有區(qū)別，甄彧明白：“嗯，要有層次感會很難吧？”

    “意外，驚訝，思考，了然，反撲，要在幾秒之內(nèi)按順序完成，對易楷來說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