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夢，秦?摸著臉上的淚痕，呆呆坐在床上。

    她此刻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無法說，也沒有人可說。陸珂說過只做朋友之后，又出了一次差，現(xiàn)在還沒回來，她不知道陸珂是否在逃避，但她總要給陸珂時間適應(yīng)的。

    可如果她的心亂了，后悔了，陸珂又是否會給她時間接受呢。

    拿起又放下，那個電話最后還是打了過去，漫長的忙音之后，電話接通了?？蓪γ鎱s沒有回答，電話里依舊只有沉默，于是秦?也沉默著。

    終究是愛著的人先心軟，陸珂低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先開了口，“秦?.....?”

    “嗯?！?/br>
    “有什么事嗎？”

    秦?吐出一口氣，有些事她還是想當(dāng)面同陸珂說，她還需要再確定一下，“你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陸珂那里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好像有布料相互摩擦的聲響，陸珂離話筒更近了些，聲音傳到秦?耳朵里讓她條件反射性地一抖。

    “我不確定，你知道的，工作沒辦法百分百?！?/br>
    “真的是工作？”

    陸珂呼吸變得急促，好一會她才回答，聲音里帶著一種擠出來的輕松，“當(dāng)然，怎么了？你想了我？”

    這種玩笑話，陸珂以前常說，說完自己還會害羞，不過自從兩個人的關(guān)系變得尷尬之后，陸珂再也沒開過這樣的玩笑，此刻秦?再聽到這樣的話，仿佛之前種種都未曾發(fā)生，她依舊是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與陸珂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親密感，這種隔世的錯覺既熟悉又陌生。

    秦?沒說話，陸珂擠出來的那抹輕松也沒了，她以為秦?生氣了，說出口的下意識就是道歉，“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秦?的心忽然一痛，陸珂沒有必要道歉，該說對不起的是她，她于是脫口而出，打斷了陸珂。

    “嗯，我想你了，所以...”秦?握著手機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你什么時候回來？”

    這次對面連呼吸聲也沒有了，很漫長的沉默，然后秦?聽到被捂住的聽筒傳來斷斷續(xù)續(xù)拖鞋走路的聲音，之后是沉悶的對話，大概是陸珂在問別人，什么時候能回去，對面的人說了什么，她完全聽不清，但是那顆躁動的心卻慢慢安穩(wěn)下來。

    “應(yīng)該周末可以?！标戠娴恼Z氣里帶著些抱歉的意思，像是在為自己不能及時趕回去而感到抱歉。

    秦?搖了搖頭，意思是工作重要，想來了陸珂看不見，嘴上又應(yīng)了一聲?？催@樣子，應(yīng)該是真的在工作，之前陸珂鬧變扭的時候完全不顧及，她不免又擔(dān)心起陸珂的身體來。

    “你的身體還好嗎？身體有沒有后遺癥之類的？”

    聽到秦?問這個，陸珂明顯一愣，說話都慢了半拍。

    “沒...沒問題?！?/br>
    “真的？別騙我?！?/br>
    “嗯，真的?！?/br>
    陸珂之后的回答干脆利落了很多，秦?安心不少，自己也不再猶豫起來。

    “那我在家等你回來?！?/br>
    掛斷電話，陸珂臉上的笑意全部褪去，她的面色慘白，冷汗浸濕了整個背后，病號服緊緊貼在她已經(jīng)愈合，卻看起來依舊猙獰的傷口的后背上。針頭從她后頸的腺體中抽出，粗大的針頭帶了一絲她的血液出來，她的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

    “你的情況，我沒有在危言聳聽，現(xiàn)在不適合進入市區(qū)，接觸人群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小規(guī)模暴亂?！?/br>
    “那就多打幾針?！?/br>
    陸珂回答的很干脆。

    “你不想要腺體了？”對面的醫(yī)生有些生氣，“你想過伯母知道你這樣會有多難過嗎?信息素暴動，你自己卻毫無察覺，要不是我發(fā)現(xiàn)，你變成廢人了也不知道？！”

    “腺體對我來說，從來都毫無用處?！标戠婺艘话芽煲蔚窖劬锏暮怪椋澳赣H....”她呢喃了幾句，“至于母親，她會理解我的。”

    “理解個屁！”對面的醫(yī)生罵罵咧咧，口罩后面遮著嘴很有情緒，不斷起伏著。

    陸珂只覺著聒噪，擺擺手，“在這里我是上級，我現(xiàn)在命令你出去?！?/br>
    醫(yī)生小哥瞪大雙眼，沒想到陸珂會拿軍隊等級來壓他，頓時氣得白眼一翻，藥品推車也不要了，扭頭就走。

    “誰稀罕你?。U了死了活該?。　?/br>
    他的聲音驚起一片樹葉中的鳥群，受驚的鳥兒飛出樹林，穿過軍區(qū)的病房，飛過遠(yuǎn)處cao練的軍隊，往著更遠(yuǎn)的遠(yuǎn)方飛去。

    “秦?，你是什么意思？想我.....是什么意思？”

    陸珂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心，攥緊又松開，她看向窗外逐漸飛遠(yuǎn)的鳥兒，它們又將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