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書迷正在閱讀:飯黏子和飯搭子(ABO)、ABO追妻火葬場【狗血大綱文】、左右為男、拜托了 我只想談一場普通的戀愛、一個務實的Beta[AB文學,雙子攻]、雙性攻短篇合集、總攻推文、咬痕有罪[ABO]、禁地插入:蜜xue之吻(高h)、甜蜜陷落
下不去了,怎么辦…… 簡單的腦回路讓他一時沒去想最壞會是怎樣的結果,但本能已讓他隱隱感覺到不安,再沒有心思去撿球了。 他在屋頂上站了一會兒,無助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妄圖摸出一個手機來…… 然而只是絕望地回憶起自己昨晚發(fā)消息給夏時宴時的情景,不僅清晰想起了手機被丟回抽屜里的事,更是又一次想起那被確認了的、賀先生討厭他的事實。 想到此處,眼中又潮濕起來。 小鹿一邊流淚,一邊在屋頂上走著,試圖找到一個有可能攀爬下去的口子。 屋頂?shù)慕Y構注定了不會有平整的路能讓人走,必須挨著房屋邊緣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如果能找到排水管道,或許就能順著管道爬下去了……”小鹿揉了把臉心想。 然而循著記憶中的方位在找到排水管后,卻發(fā)現(xiàn)壓根爬不了。 因為屋檐凸出且無著力點,管道藏在屋檐下方內側,緊貼墻面。這樣的格局除非他是伸縮人,否則以他的身長,根本不可能夠得到。 小鹿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站起身,又繞著房頂轉了幾圈。 腳步漸漸變得彷徨,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口子能下去了。 身上沒帶手表之類能夠判斷時間的東西,但遠處西方的天際已經(jīng)泛出一片氤氳的霞光,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很久。 他停下步子,終于又趴下來仔細研究房頂另一側、那長滿了三角梅的西南方向。 這株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被種植在寬闊的小陽臺上,只要能爬進小陽臺,自己也能得救的。 ——但是,那離得實在是遠了些。 小鹿望了望暗下去的天色,還是試試探探地抓住了屋檐一點淺淺的邊,想要試著爬進去。 他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探出去,手指緊緊勾著屋檐,面孔本能地仰著,臉頰上有干涸的淚漬,因為手沾了灰,擦拭后留下了一道道灰不溜秋的痕跡。 完了……他瞪了瞪腿,悲慘地發(fā)現(xiàn)這不是遠了一些,而是遠了很多,腳尖騰空,完全夠不到一點圍欄,離著力點起碼還差三十來公分。 身體不上不下地吊在了半空中,僅靠手指抓住那可憐的一點邊緣,吊起全身重量,額角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不行、不行…… 手指太疼了,要掉下去了。 小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使出吃奶的勁才重新爬回去。爬下來和爬上去所需的力氣懸殊太大,下來容易上去難,總之等重新癱軟地躺平在屋頂,月亮都已經(jīng)升到半空,他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渾身被汗水浸濕。 下一刻,他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一個激靈站起來。 面朝了一片漆黑的葡萄園,他扯開嗓門大聲疾呼:“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br> 聲音在廣闊的田野凄慘地回蕩,消散…… 他指望著會有進出莊園的工人能發(fā)現(xiàn)他,就像前幾天,總能看見有三三兩兩的工人在附近來來去去。 但許久,回應他的只是一片靜悄悄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漸漸浮上心頭。 小鹿一夜未睡,次日睜著眼睛坐在屋檐邊,身上已經(jīng)十分狼狽。 他聚精會神地望著葡萄園,不希望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會來的人影。 夜晚的露水沾濕了他染滿灰塵的頭發(fā)和衣服,黏黏膩膩地貼著皮膚。 太陽初升,光線卻顯得有氣無力,天空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霧靄。 始終沒有人來。 小迪之前就說過,那些工人們只是暫時來置辦居所,很快就會結束的,他想自己的等待不切實際。 而更現(xiàn)實的絕望是即便真的有落后的工人前來,以他與葡萄園相距的距離,對方也未必能聽到他的呼救。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 廣闊的莊園如同深海孤島般人跡罕至,平時除了他們幾人居住,不會再有任何陌生人來,而如今所有人都不在,他想至少三天內不會有人回來。 他開始后悔自己昨天沒有好好吃完小迪做的食物。從那時起床到現(xiàn)在,都只喝了兩口牛rou湯和一杯草莓味的蘇打水。 僅僅是當時胃口不佳而已,他可從未想過要因為心情糟糕而故意絕食,甚至晚些時候已經(jīng)簡單計劃過一個人的晚餐想做一份合口味的涼面撫慰腸胃。 現(xiàn)在心中簡簡單單的涼面都已變得奢侈而遙不可及。 此刻饑餓且口渴,所有食物在眼前浮現(xiàn)又消失,令他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 他呆呆望著虛無的天地出神,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單純的、只是在想念食物。 天色又一次漸漸暗下,因恐懼而緊繃的心弦終于感覺到疲憊,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來。 小鹿倚靠在拱起的瓦片上睡著了。 一開始是坐姿,沒過多久,便睡出微微鼾聲,身體也漸漸傾倒下來,滑入了屋檐與瓦片間的一道縫隙中。 這睡眠是累極后的沉睡,然而睡眠質量不佳,他做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噩夢。 那夢境深遠如同深淵。 孤獨且刻滿傷痕。 雨后火紅的石榴花、一支折枝的白玫瑰…… 一截剛剛打磨后的,泛出微微玉色的肋骨。 遙遠得如同上輩子,卻又仿佛近在眼前,像是真實發(fā)生過的、極為可怕的事情。 不知睡了多久,天空開始落下雨點子。 窄窄的縫隙中不知不覺蓄起了水,小鹿掙扎在夢魘中,直到半張臉浸泡在水中,呼吸間被嗆到,劇咳著醒了過來。 醒來時瓢潑大雨,無星無月,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坐起身,勉力睜開不斷被水沾濕的眼瞼,遙遠的天際泛著一種雨夜特有的孤遠紅光。 他的眼淚混在雨水中,眼睛潮濕酸澀,卻只以為是雨水的刺激,rou體濕涼而麻木,竟感覺不到自己正淚如雨下。 第三天的黎明在烏云密布的雨中到來。 他衣服濕透,頭發(fā)睫毛成簇,如同被困的臟野貓,站在屋檐上試探著往下看,又后退一步回到原點,進退狼狽。 閃電由遠及近,一聲雷電的巨響突如其來在他頭頂炸開,他跌坐在地,頭深深地埋進膝蓋,整個人不受控地瑟瑟發(fā)抖起來。 這是八九月份的夏季,饑餓、虛弱、雷電、瓢潑大雨……與一種難以言述的極度恐懼困住了他,讓他陷入了一個虛實難辨、黑暗與寒冷交迫的迷境里。 那像是一張禁錮他的巨網(wǎng),猶如被人拿捏住了心臟的痛苦讓他想要嘶吼、掙扎、逃離,一刻也無法忍耐。 情緒崩潰中想著哪怕是死去,也不想死在這永無止盡的黑暗里。 閃電照亮他蒼白的面容與死水般的瞳孔,他嘴唇微微顫抖,夢游般站起身。 他決定跳下去了。 在遠處又一次響起雷聲,下一個驚雷即將再次乍響之前。 他忽的一躍而下。 風雨在耳畔呼嘯。 似乎有人在大聲喊他的名字,聲音卻瞬間被隨之而來的驚天響雷蓋了過去。 一柄黑色長雨傘掉落在地。 一道白色的身影張開雙臂,朝著他的方向疾奔! 暴雨傾盆如瀑,打下一地薔薇花瓣。 遠處那撐開的雨傘因風而動,翻轉著揚起又落下。 雨水綴著深紅淺白的花色,沿緊繃的黑色綢面不斷滑落。 院中青草碧如絲。賀昀之松開手臂,慢慢撫過他的額發(fā),平定著喘息。 兩人跌在一地花瓣中,有血跡蔓延開來。 似一場荊棘與玫瑰的浪漫。 ………… …… 賀昀之插了一束五顏六色的花毛茛在床頭花瓶里。 他的臥室線條硬朗而整齊,全是素白的顏色,或許顯得太過了無生機,不適合病中的人休息。 小鹿發(fā)著高燒迷迷糊糊地醒過一次,朦朧中睜眼,只望見了那束花。 他想,是花毛茛啊。 美麗高貴,令人仰慕,又不自覺地想要親近的溫柔之花。 破曉時分,窗外植被凝著夜露,在涼爽的清風中搖擺。 睡夢中,小鹿呢喃著叫出了幾個名字。 賀昀之站在窗邊皺了皺眉,片刻后轉身上前幾步,將手中盛有紅茶的骨瓷杯隨手擱上床頭柜。 他右手手肘纏了一圈繃帶,是輕微骨裂和被銳物劃開的一些皮外傷。 遇見那場意外是個巧合,卻沒有巧到荒誕的地步。 他知道偌大的葡萄園除他以外所有人都外出了,他想他仍會害怕那樣的電閃雷鳴。 不清楚為什么會在屋頂那么危險的地方,出于本能想要接住他,卻沒有做到,只是在落地的瞬間觸碰到他,在最后關頭緩掉了一些沖力。 最該感謝的或許是那場大雨,院前的草地被雨水浸泡得松軟泥濘,加上一些枝枝蔓蔓的花藤作為緩沖,小鹿本身沒有受多大傷。 他嚴重的,是這一場折騰導致的身心衰弱和連續(xù)高燒。 賀昀之伸手試探他的額頭溫度,觸感溫熱柔軟,甚至感覺到了細微的經(jīng)絡跳動。 他的手掌長久地覆在他的額上,微微屈起了手指,像是整個地捂住了他的腦袋。 小鹿睫毛如同蝶翼般地顫動著,在他手下慢慢睜開眼睛,他后知后覺地松了手。 小鹿似乎有些意識到了自己已經(jīng)睡了很久很久,他再也睡不著了。 看到賀昀之,他有些別扭,卻又真切的開心。 “你——” “賀、賀先生,你救了我?!毙÷沟吐暤?、滿懷感激地說:“……真是太好了?!?/br> “……”為什么跳樓。 ——剩下的話沒說出口,賀昀之就頓住咽了回去,轉而道:“我沒有救你,只是碰巧?!?/br> “不,你故意想要救我?!毙÷固撊踔熊浘d綿又亂糟糟地執(zhí)拗道。 “……”賀昀之無言,片刻,問道:“你想起來什么了嗎?” 小鹿搖搖頭。 “那你夢見了什么?” 小鹿依舊搖頭:“我不記得我做了什么夢了?!彼虉?zhí)地又繼續(xù)之前的話題:“你不是故意想要救我,又怎么會來葡萄園呢,他們說你從不去那里的。” 賀昀之看著他一片不夢不醒的傻樣子:“我既沒有千里眼又不是預言家,怎么知道你有危險,還‘故意’救你?” “對啊,為什么呢?!毙÷挂灿X得他說的有道理,一時說不出話了。 賀昀之看著他,忽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小鹿沒有理睬他手指的撫弄,側身躺著,或許是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