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冊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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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明六年,三日大雪,京城內(nèi)外有人歡喜有人憂。 “恭喜太子殿下!” 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把圣旨放到面前衣著簡單但布料上等的少年手里,太子身邊的侍衛(wèi)走上去給了他一個荷包,太監(jiān)掂了掂,笑得滿臉皺紋擰在一起,“那奴才回去復(fù)命了?!?/br> 石磚地上跪著的太子點頭起身,用一根紅繩綁在腦后的墨發(fā)落滿雪花,他望著御書房的方向,只看見紅色的宮墻,怔了一下,圣旨掉在地上,太子慌忙撿起,好在今日他這宮里都是自己人。 他身上只著了件單薄的白衣,卻像感覺不到冷一般,愣在原地許久。 父皇這一冊封太子的消息先前半點都沒透露出來,他也從未肖想過皇位,畢竟即使是嫡子,因為不受寵,朝中并沒有多少人站在他這邊。 而且,他并不是嫡長子。 “奕七,要是皇弟們前來問候就說本宮身體不適,不見!”太子面上一冷,急步往屋內(nèi)走,這道圣旨簡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必須從長計議。 “是,太子殿下。”被叫奕七的侍衛(wèi)拱手,去了宮門外守著。 內(nèi)室沒有點煤,寒氣逼人,宮人不敢貿(mào)然打擾,沈南蕭半倚在窗前,耳朵被凍得通紅。 他想了想,能和嫡子競爭的無非是貴妃的兩個已及冠的皇子,淑妃還有一個目前最受寵的五皇子。 曉國立太子規(guī)矩和別國大差不差,品德高尚賢明前提下,嫡優(yōu)先,長其后,無論怎么看,都輪不到沈南蕭。 “哎?!边@場儲君之爭,沈南蕭可沒一半的把握,但斷然不會坐以待斃,先前不爭那是想過安生日子,現(xiàn)在屬于他的他自然要爭。 “太子殿下?!?/br> “怎么了,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本宮?!碧影欀纪崎_內(nèi)室的門,看侍衛(wèi)有些為難的樣子就知道是誰來了,“說吧?!?/br> “大殿下來了,他說您不讓他進(jìn)就翻宮墻?!?/br> “……無聊?!彪m然嘴上嫌棄著沈南蕭還是親自去開了門,如今是要和這位皇兄多商議,他上下打量了門外男子一眼。 深藍(lán)的錦衣一看便是內(nèi)務(wù)府新送來的,伸手推門,寬大的袖子上繡著祥云。 太子看見他在腰間掛著的一塊羊脂玉牌,成色極好,襯得整個人都溫潤如玉,那是太子在他及冠禮上送的。 男子高高束起的墨發(fā)和有一圈毛邊的厚重袍子上落著稀稀疏疏的雪花,想必是自己出來的,連個油紙傘都沒有打。 “顏安皇兄,找本宮何事?!?/br> 這位皇兄和太子同出一母,他是嫡長子,也是朝中大多數(shù)人支持的,非常有望成為太子的皇子。 男子微笑道:“今日父皇賞了文房四寶,本宮看那是鎏金墨想著南蕭會喜歡便來了?!?/br> “不必客氣,進(jìn)?!鄙蚰鲜拕傔€冷淡的臉上有了幾絲動容,側(cè)了側(cè)身子讓開道路。 “南蕭穿的單薄了些,你們怎么伺候太子的,入冬宮里沒有送來御寒衣物嗎?”沈顏安解開自己的狐白裘披在沈南蕭身上,聲音里威嚴(yán)十足,不滿地瞥了眼奕七。 “沒事皇兄,我方才剛醒,著急來開門,就沒讓下人拿斗篷?!鄙蚰鲜捳麄€人縮在還有他體溫的袍子下。 “南蕭以后要住東宮了,我讓人先去收拾,你安心就好,父皇這時候立你為太子必然是考慮全了的。”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院子怎如此冷清,貴妃娘娘又苛待你了?” “沒有?!鄙蚰鲜挀u搖頭,溫貴妃如今手握鳳印,越發(fā)瞧不起皇后留下的兩個皇子,更是從小把三皇子當(dāng)太子培養(yǎng)。 不過有父皇看著,她到也不敢明面上針對。 “祁廣宮里還有不少煤炭,一會給你送來些?!鄙蝾伆膊蝗菟芙^,叫來門外的宮人去他宮里說一聲。 “皇兄,你是嫡長子,這東宮不該我坐。”沈南蕭為他倒上杯熱茶,飄起的霧氣擋住他的臉,屋里的寒氣被驅(qū)走幾分。 “我向來不在意身外之名,南蕭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選,就算不想,也輪不到他人?!鄙蝾伆舱Z氣隱隱帶著不屑,意有所指。 沈南蕭輕聲“嗯”了下,也不繞彎子了,“我知皇兄不喜那位置,只是我一人難擋眾人之言,況且朝廷上皇兄和三皇子黨羽最多?!?/br> “你看到的大部分是為你準(zhǔn)備的,比如眠侯爺和他背后的將軍府。”沈顏安敲了敲桌子,“南蕭只要不犯大錯,在百姓、內(nèi)閣面前當(dāng)個璞玉渾金的好太子,自然穩(wěn)坐東宮?!?/br> 說完,沈顏安抿了口茶,“我都這么真誠了,南蕭該消氣了吧?” 沈南蕭扭頭看向窗外,幾朵含苞欲放的梅花上落了不少雪,屋里沈顏何謙謙公子溫如玉,對于沈顏安一言不發(fā)溜去邊疆的事哪里還有怒氣。 “我自幼與皇兄感情最深,何來氣惱一說?!鄙蚰鲜挷幌滩坏貙W(xué)著他抿了口上好的龍井茶,被苦得微微皺眉。 沈顏安輕笑道:“喝不慣茶葉就不喝了,讓宮人煮點雪梨水?!?/br> “嗯,皇兄來的時候沒見其他皇子嗎?”按理來說,這冊封太子的圣旨一出,半個時辰京城就能傳遍,他的皇弟們定要來惺惺作態(tài)一番的。 “怕是正在宮里砸茶具呢?!鄙蝾伆苍捓锉闶钦f幾位殿下正氣在頭上,嫉妒得狠,哪會來道賀。 沈南蕭起身到窗邊,駐足,“倒也是,五皇子被淑妃和父皇寵到大,一時接受不了罷?!?/br> 如此一想,他心里莫名還有種舒爽,母后逝去的早,在父皇看不見的地方可沒少被五皇子欺負(fù)。 “南蕭莫想太多了,明日帶你出宮去眠家玩,請?zhí)妓偷轿覍m里了?!鄙蝾伆矞厝岬厝嗔税阉念^發(fā),止不住地嘴角上揚(yáng)。 “眠家?去做什么?”沈南蕭和眠家嫡子眠銀關(guān)系甚好,居然沒有收到請?zhí)?/br> “普通宴請,聽說眠公子從青樓帶回來幾個異域舞妓,應(yīng)是知道你不好女色便沒下帖子?!?/br> 沈南蕭撇撇嘴,“那皇兄就好女色了?眠銀一天天就知道玩樂?!?/br> “我自然不會好女色,南蕭莫誤會,這是要帶南蕭出宮才想起?!鄙蝾伆差H為認(rèn)真地回答。 “沒興趣?!鄙蚰鲜掁D(zhuǎn)身,差點撞上他,“皇兄離我這么近干嘛?” “把窗關(guān)上吧,天冷要是染風(fēng)寒了怎辦,若是想看梅花回頭我讓人拿幾盆來放在里屋?!?/br> “不必了,多謝皇兄好意,天色已晚,皇兄該走了,來人!送大皇子回祁廣宮。”沈南蕭收起溫和的表情,把沈顏安強(qiáng)行推出門外。 “蕭兒,本宮明天再來看你。”沈顏安眼里含笑,“過一會他們就要來道賀了,你先回屋里準(zhǔn)備著吧,不必送了。” 沈南蕭面上應(yīng)下,宮里眼線多,他還要看皇兄安排才能決定要不要明面上讓兩宮來往多些。 他目送沈顏安的身影消失,收回目光,眼神變得冷冽,“奕七,淵勉殿可有什么動作?” “言公子前幾日去了大皇zigong里,昨日下屬見他趁夜出皇宮到了集市一家藥房?!鞭绕咔那目戳搜凵蚰鲜挘皩傧掠X得,大皇子有勾結(jié)外敵的嫌疑,要多派幾人去祁廣宮嗎?” “不必,盯好言秋祺?!鄙蚰鲜捈t唇微抿,“讓人去把宮里梅花好生照顧著,待花開了摘些下來做成糕點送去祁廣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