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要去找你mama嗎？”

    小姑娘從他懷里抬起小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哥哥知道我媽在哪嗎？”

    “知道哦～”荼糖把兜里的一張名片給她看。

    “哇！哥哥原來是mama的上司！”林娜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荼糖。

    荼糖一愣，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淡淡地說了一句，

    “睡吧?！?/br>
    他低垂下眸，下一秒，身影瞬間消失。

    他把小姑娘輕輕地放在床上，從空間里拿了一只針管。

    000系統(tǒng)：宿主……這是什么？

    “是禁藥?！?/br>
    000系統(tǒng)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顫抖：注射了……會(huì)怎樣？

    “是男主公司研發(fā)的，會(huì)怎么樣……我怎么知道呢？”荼糖輕笑一聲，話頭一轉(zhuǎn)，“不過他們的實(shí)驗(yàn)體狀態(tài)都很糟糕呢?！?/br>
    荼糖拿起鑷子夾起一團(tuán)棉花沾上了酒精在小姑娘的手臂上擦了擦。

    荼糖反問系統(tǒng)：反派不就是該這樣嗎？用盡一切手段來破壞男女主的感情，不是嗎？

    如果女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被男主間接害死，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吧……

    000系統(tǒng)沉默了。

    冰冷的針尖扎進(jìn)了小姑娘白嫩的手臂。

    000系統(tǒng)不敢置信“宿主！她……她還是個(gè)孩子??！才7歲??！”

    荼糖喃喃著：“七歲……是啊，才七歲……”他看著面前的小女，回憶起剛剛她還叫她哥哥，叫的多甜啊……

    就像……是他的弟弟一樣。

    000系統(tǒng)看著荼糖愈發(fā)冰冷的眼神，不敢再說什么。但它到底是個(gè)才出廠的反派小系統(tǒng)，它不忍再看下去。它怕它再看一眼，就會(huì)忍不住攔住宿主。

    它不明白宿主怎么了，渾身散發(fā)的黑氣如有實(shí)質(zhì)，他明明站璀璨的陽光之下，卻像置身在看不見的黑霧之中。

    “哥哥……快走……快走！走?。∽撸。?！”

    他只有七歲的弟弟啊，拼了命的要他走，他看著滿身是血的弟弟，他舍不得走啊……

    明明對(duì)這個(gè)弟弟最愛搭不理的，就是他了。

    他想起父母剛抱回弟弟時(shí)，他有多嫌棄這個(gè)小團(tuán)子，那么瘦小，那么皺巴巴的。明明是天使族，怎么會(huì)這么丑。

    漸漸的才長到這么大，還沒有他腿高的白團(tuán)子，明明前些天還在搖頭晃腦地分零食，把明明他也很喜歡的抹茶巧克力都給了他。

    義正言辭地說：“哥哥愛吃抹茶！”拽著他的襯衫不放手，看他的眼里仿佛有著星星。

    可是他眼睜睜的看著星光泯滅，他卻連閉上眼都做不到。

    他的“父親”就貼在他的身后，握著他的手，刺進(jìn)了弟弟的胸膛。

    他說不出話，嘴唇怎么也張不開，眼睛睜的生疼，視線是如此的模糊。冰冷的墜在焦黑的土地上。

    他心想：好疼啊……真的好疼……還能比這更疼嗎？

    他的“父親”在他身后桀桀怪笑著，刺耳的笑聲似乎震痛了他的耳膜。

    他似乎什么都聽不見了，他終于垂下了頭?？蓞s突然聽到一陣撕咬的聲音，他瘋狂地想抬起頭。

    可頭卻被死死地按著，他抬不起來。

    直到他被“父親”從后面捏著下巴抬起了頭，他的視線模糊，一片紅黑的顏色交錯(cuò)著，那抹白就分外清晰。

    “父親”甚至沒有給他自我欺騙的機(jī)會(huì)，他像毒蛇攀附在他的臉側(cè)，極盡溫柔地舔去他的淚水。

    他終于看清了那具殘破不堪的骨架，甚至腿骨都不知道去哪了。

    那是……他的弟弟。他……七歲的弟弟……他甚至沒有受摩頂禮……

    他想嘶吼，卻只張開了嘴，“父親”的手伸了進(jìn)去，玩弄著他的唇舌。

    他無法發(fā)聲，也無法動(dòng)作，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

    因?yàn)樽鞜o法閉合，漸漸有長而透明的東西絲絲縷縷的落在地上。

    “唉？瞧瞧，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荼糖什么反應(yīng)也無，他終于知道心痛的感覺了……

    疼的他都麻木了，他也不在乎他的羞辱了。卻見一團(tuán)白色的東西漂浮在他身前，“呵，你看看。真有意思呢，死了都不放手。”

    他使勁地眨去眼里的淚水，終于看清了那團(tuán)白色的東西。

    他弟弟的手骨死死地抓著什么東西，他身后的男人殘忍地把手骨一節(jié)節(jié)掰斷，清脆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他好恨，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他想搞死身后那個(gè)男人，可他做不到……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男人把他弟弟的手骨掰了個(gè)干凈。

    他終于看清了他弟弟死都不放手的東西，是一塊抹茶巧克力。

    他想起他被控制著回家的時(shí)候，弟弟盡管全身都灰撲撲，臟兮兮的小臉看向他時(shí)眼里卻十分明亮。

    他似乎想撲上來跟他分享什么東西，那興奮的滿屋似乎都亮了。

    他終于知道弟弟本來興高采烈地要與他分享什么了，他知道在這貧民窟里拿到一塊巧克力有多難。

    也知道弟弟有多餓……

    他滿心歡喜地想和他分享這來之不易的食物……

    可他把劍刺入了他的胸膛，盡管非他所愿，但這是事實(shí)。

    淚水再一次模糊了雙眼，他覺得身邊的一切似乎都遠(yuǎn)去了。無論他恨的、他愛的、他所敬仰的……似乎都破碎成灰，煙消云散。

    黑衣男人緩緩放開了荼糖，他滿意地看著純白的光環(huán)逐漸龜裂。

    他激動(dòng)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期待這他第一次的實(shí)驗(yàn)成果。

    他已經(jīng)等不及要品嘗這甜美的果實(shí)了。

    黑霧在荼糖的周圍彌散，黑衣男人眼都不眨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大量濃稠的黑色血液緩緩進(jìn)入荼糖的身體……

    他在他的意識(shí)世界里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不住地顫抖著，小小的臉上滿是淚痕。

    他又夢到了他的母親，母親哭著把他的翅膀撕下來，他好痛，母親卻不許他哭。

    母親眼里閃著淚花，手不住地顫抖著，他死死地抿著唇，不溢出一點(diǎn)聲響。

    他母親卻終是堅(jiān)持不下去，撲在他的身上崩潰大哭。

    他伸出手回抱住母親，抬起頭冷冷地看向高座上的神明。

    眼里是一片漆黑與冰冷。

    虛偽的神明賜予他六翼，卻又逼他母親親手撕去他的翅膀。

    他的眼里再?zèng)]有一點(diǎn)溫潤，神院里最優(yōu)秀的天使，心里漸漸纏上黑色的荊棘。

    他緩緩攀上了母親的手，握著母親如今冰冷顫抖的手，一下一下，狠狠的撕去自己的翅膀。

    潔白的羽翼墜落在地上，母親guntang的淚水不斷地砸落在地。

    透明的淚水落在地上又破碎濺起，他透著那點(diǎn)點(diǎn)水珠看向神明。

    神明的那雙眼，再?zèng)]了從前的慈愛溫和。

    非常的……非常的冰冷無情。

    他想，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神明。

    他母親的唇落在了他的額頭，明明母親全身都冰冷了，可那吻卻還是那么的暖，讓他干涸的心靈有了些許的回暖。

    他聽見母親嘶啞著嗓子說：“對(duì)不起，糖糖，我的孩子。”她抱得他肋骨都痛了，“糖糖，mama愛你。”

    他看見天神震怒了，是了，母親作為執(zhí)行者，不僅哭了還親吻了他，神明是該氣憤的。

    于是他看著母親漸漸消散，可母親卻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拼盡最后一口氣，把他抱在了她懷中。

    一如他兒時(shí)那樣，母親溫暖的懷抱讓他睜大了眼睛。

    她顫動(dòng)著嘴唇念著什么，

    送給她的孩子她生命中最后的一個(gè)祝福。

    天使祝福帶來的光芒非常的耀眼，在一片虛幻的光芒下，她的臉漸漸模糊，可他還是能看清母親的嘴形。

    她說——“糖兒，你一定要好好的?！?/br>
    他看著她最后的那抹笑，久久未能回神。

    待到光芒散去，他才驚覺臉上一片冰涼。

    ……

    他終于又從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中醒來，看著“父親”氣急敗壞，卻淡淡地笑了。

    他的“父親”也看見了他的笑容，狠狠地拽起他的頭發(fā)，他的頭皮很痛。

    但他確還是覺得十分的痛快，非常的暢快。他的笑刺痛了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卻也笑了起來，他聽見他在他耳邊悄聲低語：“天使確實(shí)死后還能轉(zhuǎn)世復(fù)生，但親愛的，”

    他的聲音詭異華麗，“你知不知道，只要把天使的骨頭扔到賽西河對(duì)面～”

    他的心漸漸冰冷，他絕望地不愿意聽，可是聲音還是傳到他的腦海里，“那他的靈魂就會(huì)永遠(yuǎn)在河那邊煎熬，永世不得解脫～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黑衣男人血色的眼里盡是愉悅。

    他眼里漸漸空洞，他知道男人要干什么了。

    可男人話鋒一轉(zhuǎn)，“可惜只有純潔的靈魂才能把天使的骨頭丟到河對(duì)面呢?！?/br>
    荼糖眼里又升起一抹希望，男人惡劣地笑了起來。有了希望再打碎，這才是最好的調(diào)教。

    他招來了些貧民窟的小孩子，小孩們看著面前這個(gè)貴氣十足的詭異男人，顫顫巍巍地站著。

    男人笑了笑，拿出一把金錢，金光閃閃地晃得小孩們眼睛都直了，貧民窟里哪能見到這么多的金幣。

    小孩們默默咽著口水，就聽見男人說：“誰能把骨頭扔到河的對(duì)面，誰就能得到這些金幣。”

    小孩們看到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河，沒來得及思考怎么回事，就上去瘋搶著那堆骨頭，甚至有的在他們爭搶時(shí)還不小心弄斷了。

    男人笑咪咪地看著這一切，瞄見荼糖正低著頭，很好心的把他的頭抬起，讓他看著這一切。

    很多孩子都只能把骨頭扔在河里，還沒有一個(gè)扔到河對(duì)面。

    他看著那個(gè)被他治愈了雙腿的孩子，那個(gè)孩子也看著他。

    那孩子似乎看出了他眼里的祈求，放下了手。

    那孩子曾經(jīng)告訴他，他是這兒打水漂打的最好的，在他還能站起來的時(shí)候。于是他給他治好了雙腿，笑著摸著他的頭說讓他以后教自己打水漂。

    他松了一口氣，那孩子不動(dòng)手的話，應(yīng)該就……

    可他瞳孔一張，那孩子高高舉起了手，一抹白在河面點(diǎn)了兩點(diǎn)，河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那抹白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對(duì)面。

    后悔瞬間溢滿了他的全身，他覺得他的身體無比的冰冷，他整個(gè)人似乎都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冰冷的湖水灌入他的口鼻，讓他無法呼吸了……

    他看著那個(gè)孩子前去討賞，男人滿意地給他一把金幣，那個(gè)孩子沒有敢看他，匆匆地抱著一堆金幣回家了。

    哈……人性的貪婪什么的……不是早就體會(huì)到了么……

    他感到淚水劃過他的臉頰，心中的恨意終于沖破了牢籠。

    背上被撕去翅膀的地方隱隱作痛，頭上黑了一半的光環(huán)終于徹底破碎，他似乎聽到了母親的一聲輕嘆，曾經(jīng)屬于天使的一切都煙消云散，他的眼前已是一片血紅。

    他又聽見了那個(gè)男人暢快地大笑，他聽見他興奮地念念叨叨：“會(huì)是什么魔呢？”

    他隔著一片血紅，看著“父親”癲狂地把他自己的血輸入到自己的身體里，他的身體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而是幾乎貪婪地吸收著血液。

    他感覺力量漸漸充盈，而后聽見了“父親”不可置信地狂怒“怎么可能！”

    “怎么會(huì)這樣！居然是睡魔！不??！不！??！”他清淺地笑了起來，亦如當(dāng)年的少年天使。

    他把魔力化成長劍，噗嗤一聲，長劍沒過了男人的胸膛，被荼糖捅了個(gè)對(duì)穿，荼糖帶著笑容把他的血都吸收掉，舔了舔唇邊黑色粘稠的血液，身后展開的黑色羽翼華麗非凡，透著玉石的色澤。

    他甩掉了劍上已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干尸。

    琥珀色的眼眸變的血紅，竟是殺氣凜然，他邪氣的一勾唇，連眼下的淚痣都顯得格外妖艷。

    風(fēng)吹過他的額發(fā)，母親賜予的金發(fā)不再，他的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

    ……

    荼糖一回神，看著床上睡顏甜美的小姑娘，緩緩地把冰冷的液體推入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