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9 “阿辰,宋秉誠說他要見你?!崩畎卮ㄔ陔娫捓镎f道,“他現(xiàn)在被判了死刑,只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說他想要見你。” “見我沒有意義,我現(xiàn)在不想見他?!鄙蛑嚼淠卣f道。 李柏川聽到他這種聲音,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他勉強笑道:“難為你能拿到他走私、販賣禁藥和色情制品的證據(jù),他這幾年獲利數(shù)額巨大,一旦證據(jù)確鑿,肯定就翻不了身了——你也是知道這些,所以才會留在他的身邊的吧?” 沈知辰并不回答他,自從庭審結(jié)束,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異常地沉默,仿佛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身為人的情感了一樣,就連李柏川同他說話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他什么時候行刑?我能去看嗎?” “三天之后行刑,按規(guī)定說是不可以圍觀的,但是你可以在刑場外面等?!?/br> “......好,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我掛電話了?!?/br> “嗯......你好好休息,我看你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br> “......謝謝關(guān)心?!?/br> 沈知辰掛掉了電話,他身后的陽臺門被推開,洛宣睡眼惺忪地抱住他,含糊地問道:“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李柏川?!?/br> 一聽到這個名字,洛宣立刻就醒了,陰陽怪氣道:“他怎么還在糾纏你啊?案子不是都結(jié)束了嗎?我都說了我能幫你找一個更好的律師,你偏偏還要找他,你說,你是不是對他余情未了?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沈知辰懶得回答他這種爭風吃醋的無聊問題,拉開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就往衛(wèi)生間走去,洛宣跟在他的身后也想進衛(wèi)生間,沈知辰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轉(zhuǎn)身把他往外一推,立刻關(guān)上門。 洛宣慘兮兮地蹲在衛(wèi)生間門口,用手指撓著門,委屈地說道:“小辰,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好想你啊小辰,這些天你不讓我碰你我都上火了,小辰,小辰——” 沈知辰對他的撒嬌無動于衷,他沉沉地盯著衛(wèi)生間鏡子里的自己——他都快要認不出來了,鏡子里面的這個眼下有著淤青,表情陰冷,臉色蒼白的男人,真的是他嗎? 從那日宋秉誠被捕之后,他睡覺就再也睡不安穩(wěn)了。他總能夢到一頭狼鉆進他的夢里,一口咬碎他的腦袋,或者一條蛇纏上他的脖子,用力地將他勒死。而當他從睡夢中驚醒,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容貌英俊,氣質(zhì)溫和,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正笑盈盈地看著他——不是宋秉誠是誰? 有時候他會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 有時候他的手上會拿著一把刀,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捅進他的身體里。 有時候他會直接撲上來,像豺狼一樣咬住他的脖子,撕裂他的氣管。 沈知辰見到過各種各樣宋秉誠的幻影,但是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說著一起去死的話。 他再也無法一個人安眠,于是他找到了洛宣,提出同居的想法。有第二個人睡在他的身邊,宋秉誠果然就不經(jīng)常來找他了,但是極偶爾的時候,他還是能看見他。就比如現(xiàn)在,鏡子中他的臉就漸漸地變成了宋秉誠的樣子,宋秉誠對他露出了微笑,緩緩地做出一個口型——去死吧。 下一秒,沈知辰抄起洗手臺上的香薰用力地砸向鏡子,玻璃四分五裂開來,巨大的聲響嚇了門口的洛宣一大跳,他從地上跳起來,拍著門連聲問道:“小辰?小辰?你沒事吧?里面發(fā)生什么了?” 他心急如焚,卻又進不去衛(wèi)生間,只能在門口干著急。過了一會兒,沈知辰打開了門,面色平靜地對他說:“鏡子破了。” 洛宣看見他臉上過于平靜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地強烈。 30 宋秉誠被槍決的那一天,沈知辰?jīng)]有去刑場。李柏川拿到了宋秉誠臨死前錄下來的遺言,又把音頻文件發(fā)給了沈知辰。 沈知辰坐在床上,猶豫了很久,才點開那段語音。 “好了,你可以開始說你的遺言了?!?/br> “開始了嗎?好的,染讓我準備一下——咳——”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更想錄像的。但是我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太丑了,我不想破壞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就只好錄音了。接下來我所說的話句句發(fā)自肺腑,請你不要懷疑?!?/br> “沈知辰,我愛你。就算你想讓我去死,我也依舊愛你。如果我還能有下輩子的話,我想祈禱老天讓我能夠再一次遇到你,愛上你,珍惜你——我想永遠愛你?!?/br> “我的遺言說完了?!?/br> 語音戛然而止,沈知辰機械地將進度條拉到開頭,重新聽了一遍。 “沈知辰,我愛你。” 他點擊暫停鍵,把進度條拉回去,再聽。 “沈知辰,我愛你?!?/br> “沈知辰,我愛你?!?/br> “沈知辰,我愛你?!?/br> “我想永遠愛你?!?/br> 宋秉誠用最溫柔最富有感情的語調(diào)說著這些話,仿佛他即將面臨的不是死刑,而是要去向自己最愛的人求婚一樣,他是如此地真誠,飽含著愛意,他是如此地——令人惱火! 沈知辰失聲笑了起來,guntang的眼淚卻從眼角滾落,他咬著牙恨聲道:“你連死都不肯放過我!” 他立刻刪除了這段音頻,飛速地抹掉眼淚,假裝自己從未哭過,也從未聽過那段錄音。 宋秉誠,你對閻王說愛去吧! 31 宋秉誠的死亡并沒有激起太多的水花,剩下的人們?nèi)兆诱者^,就比如洛宣,他拿到了自己新電影的樣片,興沖沖地回到家想要拉著沈知辰一起看。 沈知辰住在他的家里,也不出去工作,閑著也是閑著,就陪著他看完了整部電影。 這是一部文藝片,大致的情節(jié)就是一個落魄的畫師愛上了自己畫中的男孩,他堅信這個男孩就是他的繆斯,可是他找不到當年的模特了,于是他開始花重金瘋狂地尋找他,每天與這幅畫同吃同住,與它說話,仿佛真的把它當作愛人了一樣。直到有一天,有人跟他說找到那個男孩了,于是他立刻開車前往男孩的住所。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畫師帶著畫開車來到了男孩的家里,他抱著畫下了車,激動到傘也來不及撐,一路冒著雨跑到屋檐下,敲開了男孩家的門。 可是前來開門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男孩,而是一個穿著麻布衣服的高大男人。原來,他手中的這幅畫創(chuàng)作于八年前,當年貌美的男孩早就已經(jīng)長成了大人,他的臉經(jīng)過風吹日曬早就變得極其普通了,畫師不可置信地看向手里的畫,卻發(fā)現(xiàn)雨水浸濕了畫紙,畫上的男孩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了。 影片的最后,畫師抱著那幅已經(jīng)毀掉的畫,從高樓上跳了下去,結(jié)束了他自大又潦倒的一生。 順帶一提,畫中的那個男孩名字叫作小辰。 看完了電影,洛宣還沉浸在電影的氛圍中,他拉著沈知辰的手,不停地說著電影里的臺詞:“你就是我的繆斯”之類的話。 沈知辰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入戲太深,他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打開微信給許魏發(fā)消息。 沈知辰:我記得你之前問我有沒有時間去畫室?有什么事情嗎? 許魏:沒什么大事情,哥,就是我給你畫了幅肖像畫,你想看看嗎? 肖像? 沈知辰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投影屏,回復道:行啊,你寄到這個地址來吧,就當我買你的,多少錢? 許魏:我怎么能收你的錢呢?哥你太客氣了!那我明天就給你寄! 沈知辰:行—— 他還沒有打完字,手機就被身邊的洛宣奪過去了。 “小辰,你怎么不理我?你在跟誰聊天呢?” 沈知辰伸出手說道:“把我的手機還給我?!?/br> “不給!明明我就在你的身邊,你卻一直看著手機,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先把手機給我?!?/br> “不給!” 沈知辰有些生氣了,“洛宣,你別發(fā)神經(jīng)!把手機還給我!” “我說了不給!”洛宣抬高了聲音,干脆地把手機扔了出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態(tài)度強硬地親上他的嘴唇,說道:“之前我陪你演戲,你還沒有給我報酬呢!” 沈知辰厭煩地皺起眉,捂住他那張不安分的嘴,問道:“你想要什么報酬?” 洛宣順勢親了親他的手掌心,抬眼看著他,“我就想要你,可以嗎?” 沈知辰剛想拒絕他,一抬眼,就看見了站在洛宣身后的宋秉誠。他手里握著一把刀,怒視著掛在他身上的洛宣,不斷地作出捅刀的動作,可是洛宣看起來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一幕讓沈知辰的表情變得奇怪了起來。 “你確定嗎?你想要我?”他語調(diào)古怪地問道。 “確定!我想要的就是你,只有你!”興奮中的洛宣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他又吻上了他,把他壓在身下,掀起他的衣服,濕熱的吻從胸膛一路蔓延到小腹。 沈知辰看見宋秉誠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憤怒地看著他們。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很刺激,還有了一種說不上來的爽快和報復的感覺。 他主動坐起身,脫掉了自己的褲子——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就足以洛宣感到激動了,這還是他們復合之后沈知辰第一次愿意親近他,之前他甚至連一個親吻都吝嗇于賜予他。 但是現(xiàn)在,沈知辰就躺在他的身下,溫順得像一只兔子,任由著他對他為所欲為! 洛宣先是含住他的性器,為他koujiao,然后往自己的手上擠了潤滑,伸向臀溝給自己做擴張。沈知辰隨意地撫摸著他跨間高漲的性器,然而僅僅是這種簡單的身體觸碰,洛宣就已經(jīng)興奮到射精了。 他感到了羞愧,但是更多的是喜悅,他迫切地渴望著和沈知辰交合,成為身體乃至靈魂上更親密的伴侶。 沈知辰用余光看著宋秉誠,挑釁似的,將白色的jingye抹到洛宣的身體上,他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與他交換了一個充滿了情色意味的吻——這是宋秉誠最常用也是最喜歡的吻法,但是洛宣不知道,他被親得暈乎乎的,腦子里除了高興什么都想不起來,一給自己做好擴張,他就迫不及待地扶著沈知辰的性器坐下,自發(fā)地扭動起來。 起初他的動作還有點生澀,但是很快他就熟練地顛簸起來,沈知辰被他夾得頭皮發(fā)麻,二人身體交合處不斷地發(fā)出激烈的水聲,濕潤的液體從股縫處落下,浸濕床單,沈知辰的腳趾下意識地蜷縮起來,閉上眼睛情不自禁地呻吟。 洛宣舔弄著他胸前的乳粒,將屁股抬得高高的,然后用力坐下——兩個人都爽得說不出話來,沈知辰全身都變得通紅,因為快感他的眼中泛起了淚花,他的瞳孔極黑極圓,像貓兒一樣,所以他的眼睛總會顯得無辜,如今被欺負哭了,看起來就更加地可憐了。洛宣愛極了他爽哭的表情,討好地湊過去舔走他眼角的淚水,又去親他,游刃有余地勾著他的舌頭,用力地吮吸。 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結(jié)束之后,兩個人共進了晚餐,然后洛宣抱著犯困的沈知辰躺到了床上。 零點過后,他親了一下沈知辰的臉,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他,笑著說道:“小辰,生日快樂?!?/br> 沈知辰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他看向天花板,宋秉誠的一張臉就懸浮在半空中,看著他們。 “謝謝?!彼拖铝祟^,接過禮盒,打開來一看,盒子里是兩枚戒指。 “小辰,我們結(jié)婚吧?!甭逍炔患按啬闷鹌渲械囊幻躲@戒,牽起他的手,將戒指戴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后攥著他的手,看著他,重復了一遍:“我們結(jié)婚,好嗎?” 沈知辰看著手上的戒指看了一會兒,然后他轉(zhuǎn)頭去找宋秉誠,但是宋秉誠消失了,他這才拿起另一枚戒指,戴到洛宣的手上。 “你這是......同意了?!我是在做夢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洛宣夸張地捂住嘴,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他情不自禁地抱住沈知辰,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你還是愛我的!” 沈知辰被他緊緊地抱著,宋秉誠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他面露哀傷,伸出手撫上他的面頰。 沈知辰輕輕地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