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勢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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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的神情也像一只知道主人不開心的狗,稍稍憂郁,發(fā)著呆,克制玩耍念頭。還好是個傻孩子,從不問為什么。溥母微微笑,撫摸他的頭發(fā),平安會記住,年年這樣教的。傻子也是層保護色,她和丈夫約定,平安的異常絕無流露出去的可能。 只是這模樣延續(xù)晚宴,傻子身著紅色絲毛混紡長袖圓領(lǐng)襯衣,海藍色微微苞狀長褲,跟個卡通小人似的。溥母換了白底淺紅碎紋刺繡絲質(zhì)改良旗袍,配了藍鉆在耳手。周凈穿的管家準備的合身西服,一眼撞見傻子雙手垂著,蔫了吧唧的,無狗也無球。 餐設(shè)花園,體型豐潤黑人女爵士樂歌手占一角,身側(cè)伴樂,輕擺低吟,全依老太太口味。老太太當年流落白人之地,每日辛苦勞作,唯有夜晚得閑,街頭駐足聽曲,作唯一娛樂。溥母攏著平安坐主位旁,一路淡淡應聲晚輩的問好,只等老太太來席。 管家安排周凈在平安背后一桌,距離區(qū)區(qū)一臂展開,回頭一望就是蠢狗。只是年輕人取酒上前,和周凈聊了起來,隔了傻子視線。傻子那桌紛紛來了溥母平輩,溥父的兄弟姐妹們,以及配偶。 當中姑姑要了侍者端過甜點,冒著柔霧熱氣,輕輕遞放平安,又向嫂子問好,過問平安開心不開心。溥母笑,看向平安,只見平安雙手趴在椅背,直直看著身后周凈背影。溥母手托他回頭,教他認叫姑姑,一溜兒一一叫過。 這傻子呢,學語叫著,透著一種惘然,餐桌燭火搖曳,死氣沉沉瞳孔里映出一點光。頭靠著溥母乳前,這樣看著他的眼兒睫毛,溥母萬分憐愛,竟一時千念上涌,生生吐不出客氣話,如鯁在喉,不知誰能體會。 縱使平安叫得含糊,眼見著嘴巴動了,溥家人也應得歡暢,拿了紅包給平安。溥母接過酒杯,提了平安朋友,順勢再回頭,平安朋友身側(cè)坐下直系晚輩。溥家人直直望著,氣氛活躍起來,無一不詫異,無一不詢問,就連平安聽懂了,“阿凈、阿凈”,多余的就聽不清了。 這廂周凈捏著酒杯,沾酒時間也沒有,便放下酒。年輕人提問此起彼伏,短短十來分鐘,都已經(jīng)知道哪個周哪個凈,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周凈撞見個女人眼睛,傻子的表姐,那眼兒回避了去,又回望直勾勾盯著他的傻子堂弟,玩男人的貨色。 此人倒迎難而上,說:“我在你那邊也有朋友,我朋友回家才去,下次我和他一起過去,也好有你這個熟人?!敝軆暨€沒接話,那堂姐頓時瞪大眼睛,連說:“平安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敝軆糁徽f:“你們是平安的家人?!?/br> 有幾人分別在美英念書,當中有專業(yè)相近的,矜持說自己在何處實習過,點評周凈行業(yè)一二,才總算說到明日過了奶奶大壽,請周凈和他們后天一同玩耍。此舉只為加上周凈社交平臺,除微信竟無多余一樣,起哄他不肯說,沒想此人竟坦蕩蕩攤了手機屏幕,還真令人驚訝,竟簡單平凡。 幾人又拱火,讓他申請賬號,方便大家添上。只見周凈動作猶豫,沒想此人說明:“恐怕以后沒有機會和你們再開往?!边@幾個溥家人,第一反應周凈糾結(jié)他的出身,險險出言安慰,好在周凈馬上說了:“我和平安意外——認識,這次過來是他爸爸mama請我,但是我以后可能不再見他了?!?/br> 傻子堂弟霎時沒了輕浮笑意,飲了口酒放下酒杯,只等其余人發(fā)問,可沒再有其余人接過話茬,這沉默稍有凝重。溥父這才現(xiàn)身,扶著老太太穿過花壇噴泉走來。女歌手演繹婉轉(zhuǎn)多情,老太太步履停頓,說:“你爸爸也喜歡這曲兒?!?/br> 溥父有意墊底,到了先去找到母親,抱歉自己來晚了,等母親過問平安,才說平安此行帶了朋友。溥父想起過世的父親,不再多提,怕勾了母親傷心,只說:“阿姐知道你喜歡,請來的人。” 老太太新染深黑木色頭發(fā),卷到肩頸,九十歲在即,依舊多發(fā),面容化了妝,口紅淡色,兩眼剛毅柔清并濟,皺紋細膩,身著套裙,鞋子粗矮跟,手耳僅佩戴翡翠鉆。剛走近旁邊桌也站起來,多聲叫奶奶的,她慢慢坐下笑著抬抬手,眼睛卻沒看向。身側(cè)人去了此桌,交待說大家等累了,又是年輕人,今晚自由自在,不用顧忌長輩。 溥母微笑對上老太太眼睛,先是稱贊頭發(fā),再讓平安叫了奶奶。只是平安一動,背后一摞摞紅包散地,砸了沓落地,老太太看到笑說:“喲,趕緊撿起來,平安總不回來,明明一回來就有紅包拿?!睕]等溥母答話解釋,她接著說:“奶奶也有,等會兒去奶奶那里,平安還有禮物?!?/br> 溥父作埋怨之意,說是奶奶生日,怎么孫子還拿禮物。幾個溥家人立馬笑開,過問老太太身體康健,漸漸開宴敬酒。溥母一手分配平安吃食,看著平安一手在下,一手乖乖握著叉子,這餐具又是平安獨一份兒,她心稍寬慰,笑浮起來,敬酒順帶提了,平安不是不回來,難得交了能交流的朋友,就帶回來給奶奶看。 奶奶說:“這話聽著,倒像是平安長大了,帶對象給家里看看?!变吣割D了會兒,馬上笑意盈滿,說:“要是誰平安喜歡,我還真會同意了?!蹦棠掏桨残?,抬眼看溥母,說:“我看你舍不得,你都舍不得平安去看看外面?!?/br> 此中真意,溥母是一瞬即知,老太太這是怨她沒給平安機會和外人接觸,上學,——更要緊是給老太太撫養(yǎng),她和溥父重新開始。溥母說:“現(xiàn)在平安才好些,當初平安要是好,我也不會有這么多顧忌。” 老太太舀著碗里湯羹,慢慢說:“你們啊,也不要怪我老了思慮,我看著你們一時一刻都不能放松,心里難受?!变吣阜畔虏孀樱H自起身給老太太端飲,說:“媽,自己的孩子哪個父母能放松,平安只是特殊了些,我們不苦也不累?!?/br> 溥父再度提平安朋友,老太太松口,說明天再見,光看你們都來不及。溥家人接過話,提自己孩子,到時候有“朋友”了,也帶給奶奶過目。溥母看著平安垂頭發(fā)累,吃飽了總有些乏力,低聲在他耳邊說阿凈也在吃飯,你也在吃飯,阿凈吃得更多。話才說完,剎那起念,答應周凈這樣的朋友,溥父算計這樣的朋友,要這樣的朋友服侍平安一輩子,一生一世——— 越想越是激動,連帶著手也顫,她抬眼看身側(cè)溥父,手握在丈夫手里,說是要丈夫陪自己前去清點送來的壽禮。本是要上甜品了,暫告一段落,旁系都作樂起來,零零星星坐噴泉下翹著二郎腿聊天。她心里過著平安吃飲,雖不必去洗手間,還是讓管家過來,看著平安。 再沒人探他隱私,似有忌諱,周凈心里發(fā)笑,就等著他們問。這傻子哥哥jiejie弟弟meimei,好像含著同情,遮遮掩掩表達一般,酒也不勸他喝,只說好好玩——出行一事也不提了,頻頻望向周凈容貌,短促發(fā)呆,轉(zhuǎn)而討論他未來發(fā)展意向。周凈回頭看了眼,無奈笑說:“平安好像有事,我去看看。” 平安可沒事,懷里抱著堆紅包,還抱不全,管家替他拿了幾沓,一只手牽他起來,先回房放好,再去老太太那兒取禮物??戳税魜?,他心里砰砰跳,嘟嘟在就能領(lǐng)會,就像是mama說可以每天出去玩——每天和嘟嘟出去玩那樣開心。 過了溥家人視線,倆人一狗走進園林,只有樹根下的燈光,周凈才面無表情。平安看向身側(cè),拱了拱自己懷里,示意周凈拿。周凈低頭看向傻子懷里紅包,一時沒反應,都拱落地,散了厚厚一沓美金,管家拾起笑說:“周先生,平安這是要分給你。” 周凈接過管家遞來的紅包,把它往平安懷里一放,瞇了瞇眼,說:“哦。”好會兒回神,接著才笑說:“平安的禮物,平安自己留著?!彼槃菖呐钠桨布绨?,竟沒了話,好在傻子笑,管家雙手接過更多,讓平安跟著自己。 可沒手牽著平安,這平安才不跟著。老管家打了電話,來了老溥家傭人取過放置。她看著年輕人不發(fā)一言,這樣提防難免傷情見外,下樓解釋:“您是平安唯一的朋友,其他人沒有像您一樣接觸平安,只是我們多年服務溥家,也留有習慣?!?/br> 周凈說:“你們更是他的家人?!崩瞎芗乙鈺?,更是放心,說:“是他的家人,才能體恤我們的心情?!?/br> 周凈卻也不告辭,心無名繁亂。傻子空著一只手握回來,他回手半瞬,更是煩躁,放下說:“奶奶還有禮物。”引著老管家轉(zhuǎn)說平安奶奶,奶奶又如何疼愛平安,年年重禮,說什么當年看著小平安模樣,更是茹素祈福。 老太太樓下花房,當年老先生還在,修來給老太太觀覽,每日清晨繁花入目。這花房可有講究,雖是“房”,進去望不到雙層真空玻璃壁,滿鼻芳香,一眼似園,修繕構(gòu)筑按莫奈筆下配色層次,層層綠葉滲紫花。這平安也看呆,總是看呆的,勾起回憶一樣,他跑去一角,像是尋著挖著什么。 老管家看他雙手掘土,更是心疼阻止,拉也不敢拉,怕他摳到碎石沫子不放手,還把手傷著了。周凈一眼就知,怕是和蠢狗來過,在里頭埋了什么呢。他卻說:“我?guī)退黄鹫??!?/br> 老管家也是亂中思索,先故作尋找,尋不到再搬出mama要來。也就隔著一眼能看到的距離,她沒有孫兒,像疼愛自己孫兒的老人一樣,彎腰查看,嘴里遠遠用著:“奶奶也看看,奶奶也幫你看看。” 周凈捏著傻子手腕,拿出他的爪子,叢里種著他認不出的花,花苞淡淡的粉,包子樣彎彎鼓鼓,花蕊藏層層疊疊花苞里。地燈感應起亮,卻是微弱,又滅,四處燃著蠟燭熏香,再就是天上月光。他甩甩平安的手,像要抖落上面塵土,那土黑黑碎碎,巧克力碎屑一樣,實際也不臟。抖又抖不完,他手指插入平安手指縫隙,和他五指并攏,把他手上土捋下來。 他捏著傻子雙手,捏得疼了傻子要縮回手。周凈大拇指搓磨他手背皮rou,只有倆人,總算只有倆人,他眼睛盯著傻子眼底,恨不一口吞了。抬眼看向遠處,松了手,原來是不痛快傻子塞給他錢,躁郁稍有釋放,他語氣玩笑,吐出:“臭傻逼?!?/br> 傻子的手失而復得,正摸著確認呢,可阿凈又牽他的手,阿凈和奶奶說:“平安可以走了?!崩瞎芗颐鎺牢浚舆^平安的手查看,一點點紅,怕是過敏,說:“mama知道了,會心疼的。” 溥母和溥父走出,溥父就等溥母作聲。倆人卻無言相伴外走,卡車真停外道,當真看了眼數(shù)目。溥父等回去路上,溥母說,“我在想,有沒有可能讓周凈和平安的關(guān)系合法,合情也合理,如果對平安更有好處,如果小周也愿意,我們應不應該換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