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你打算和房東約在什么時候退房？”

    “就這兩天吧，怎么了？”

    “沒有，就問問。還有，你知道你家旁邊那所福利院多少錢嗎？它是怎么收費的？按人頭還是按年月？”

    “不清楚，等回家了上網(wǎng)查查，他們應(yīng)該有官網(wǎng)。”

    我咬著冰棍不做聲了，嘴巴都冰麻了，一路透心涼到胃里面。

    林朝訣的腦瓜轉(zhuǎn)多快：“爺爺要搬走？”

    “嗯，被我扼殺在萌芽里了。我說我找個折中的辦法，既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也可以不用跟你異地戀。”

    林朝訣笑起來：“是個好辦法。”

    回到家，林朝訣把我堵在玄關(guān)錄指紋。

    爺爺正在熱飯菜，說剛想問我什么時候回來來著，我反問他：“逗鳥兒開心嗎？”

    老頭子樂道：“還成，就是怪想大寶的。”

    大寶？林朝訣用眼神問我，大寶是誰？

    我悄聲道：“那只一見我就叫我給它磕頭的壞鳥，記得嗎？”

    林朝訣點頭，眼里剛漾起點兒笑，就被我接下來的話給說愣住了。

    我用氣音回憶：“它被裴行勇扔到火盆里，活活燒死了。我爺難過很久，之后把所有的鳥兒都送給別人了，害怕它們也無辜受害。”

    指紋錄完，回臥室里換居家服，再洗洗手。

    飯桌上沒和爺爺提去住福利院的事。

    我想等拿到退回的房租之后，直接去把手續(xù)都辦好，那樣老頭子就沒法再因為心疼錢啊什么的，和我來來回回拉扯，省事兒。

    吃完飯，本就不太餓的肚皮更是撐得圓滾。全身血液都跑到胃部去促進(jìn)蠕動，我大腦變得嚴(yán)重遲鈍。

    這狀態(tài)...　...還是得學(xué)習(xí)，要把下午去警局所占用的時間補回來。

    林朝訣在客廳里和我爺講話，有說有笑的。

    我趴在桌上豎著耳朵偷聽，犯懶地想，下次再見到林朝訣的爸媽，我也要像他這么從容大方，要是見到了舅舅舅媽，更要挺直腰板，坦然迎上他們反對的視線。

    自己揉了會兒胃，爬起來了，鋪開卷子準(zhǔn)備用功。

    剛寫一題，林朝訣進(jìn)來了，半蹲在地上打開一扇書柜門，一邊翻找一邊對我道：“我陪爺爺下會兒象棋。他說他下午連輸三把，很不服氣?！?/br>
    我喪個臉，真是、好不想、學(xué)習(xí)、??！

    “那你放放水，行不？”

    “不用放，我不太會下。”

    象棋找到了，林朝訣站起身走過來，彎下腰親我一口：“晚上早點上床，給你送禮物?！?/br>
    我惦記一整天了，他終于提起來：“早點是幾點？”

    “這不得看你么？”林朝訣又親一口，都不怕我爺撞見的，“十點行么？九點半洗漱，十點上床，親熱半小時就睡覺?！?/br>
    “那你走開，不許再進(jìn)來撩我?！蔽颐畹?，“走的時候，把門帶上?！?/br>
    林朝訣笑得特別好看，把吻落在我眉心上：“學(xué)吧?！?/br>
    寫試卷就像洗澡。

    進(jìn)浴室之前拖拖拉拉，可開了花灑之后又洗得欲罷不能。

    讀題之前萎靡不振，可落筆之后又會專注地沉入進(jìn)去，仿佛這套試卷最后一題的最后一問就是宇宙的盡頭，解開它，就能獲得rou體和靈魂的自由，再無拘束。

    ——其實就是終于他媽的做完了，可以洗洗爬床睡覺了。

    我比預(yù)定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完卷，不用對答案，是作業(yè)，明天要交的。

    又默寫了兩篇文言文，還要再重溫三個單元的英語單詞。

    我嘀嘀咕咕背完一通，起身去上廁所，發(fā)現(xiàn)客廳里只有林朝訣一個人，對著電視在學(xué)下象棋。

    我：“...　...！”

    大帥哥戴眼鏡了！

    林朝訣轉(zhuǎn)頭看我，我不等他說話就先往廁所跑，尿完，洗手，再跑出來，就用濕淋淋的手心捧住他的臉猛親一口：“帥死我了，怎么會有人戴眼鏡也這么好看啊?！?/br>
    林朝訣被夸得心花怒放：“完事了？”

    “沒，想讓你給我聽寫?！蔽易饋恚奥犕昃屯晔铝?。”

    林朝訣把電視關(guān)掉，跟我一起回書房。

    他很新鮮道：“念中文還是英文？”

    “英文。”我毫不猶豫，我還沒聽他說過英語呢。

    我握著筆：“你就站著行嗎？你報一個，我寫一個，你同步檢查我寫錯了沒。”

    林朝訣捧著我的英語書，居高臨下“嗯”了一聲：“準(zhǔn)備開始了?！?/br>
    以前我都是自我聽寫，用草稿紙蒙住單詞，對著中文來默寫。

    所以現(xiàn)在我也很新鮮，我用夢里他臊我的話贊美他：“啊，如聽仙樂耳暫明?！?/br>
    林朝訣樂得往我頭發(fā)上揉了一把：“專心，這個就拼錯了?！?/br>
    聽寫完，時間剛好走向九點半。

    我把試卷收一收，整理好書包，說起一個我白天就想說的問題。

    “我霸占你的書房，你都沒辦法用電腦了，是不是？其實我寫作業(yè)不用很大地方，臥室里不是也有一張小圓桌么？”

    林朝訣趕我去洗漱，還笑我：“放心學(xué)你的，我從來不把工作帶回家，電腦是用來玩游戲的?！?/br>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了，大不了下次搬張椅子，我坐到對面去。

    我在桌子這邊學(xué)習(xí)，他在桌子那邊打游戲，也很妙哉。

    外面的浴室給我爺爺用，我和林朝訣回到主臥里洗漱。

    終于！

    宇宙的盡頭是林朝訣的懷里！

    房門一關(guān)，我立刻沒了骨頭往林朝訣身上掛，討抱討親，討禮物。

    “爺爺問我了，他知道我不是畫畫的了?！绷殖E貼著我嘴唇輕聲道，“他說我家里沒有畫板，書柜里也沒有關(guān)于美術(shù)的書，反而都是動物醫(yī)學(xué)，于是我就招了。”

    “我爺什么反應(yīng)？”

    “說我良苦用心，說我們倆真是把他瞞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br>
    我瞎樂，抱著林朝訣不樂意撒手：“好喜歡你啊，好喜歡你啊?！?/br>
    林朝訣就把我壓在大床里親吻，吻著吻著呢喃道：“這么喜歡我，那明天戴著我送你的禮物去學(xué)校，好不好？”

    我警鈴大作：“那得看是什么禮物，要是你送我一個，那叫什么？貞cao鎖還是鎖精環(huán)呢？”

    “哎，”林朝訣笑嘆，“早知道把你親暈。”

    我：“...　...？！”

    我不可置信：“真是鎖精環(huán)??？你還有沒有什么變態(tài)的性癖是藏著沒告訴我的？”

    林朝訣一把抱起我往浴室里走：“趕緊洗吧，洗完你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