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甭労獯叽俚?，“你下來。”

    薛青瀾只好依言跳了下去，他這回運(yùn)上了輕功，落下時(shí)衣袍飄飛，輕捷無聲，像一片羽毛悠悠地從半空飄下來。

    他估算好了距離，小心謹(jǐn)慎，以免跟昨天一樣砸到聞衡，但羽毛還是沒等落地，就被人接在了手心。

    聞衡的懷抱籠罩下來，全身暖意海潮一樣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薛青瀾沒有推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愿意挪動腳步。

    “怎么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更不知該從何說起。

    聞衡心思何等玲瓏剔透，早猜出了八九分實(shí)情，附在他耳邊輕聲問：“是不是不喜歡這里？我們可以搬回后山去?！?/br>
    薛青瀾有時(shí)候覺得很奇怪，聞衡猜他心思好像總是特別準(zhǔn)，他的一切偽裝在這個人面前總是潰不成軍。

    “我……”他慢慢吐出一口郁結(jié)在肺腑里的寒氣，艱澀地說，“不是不喜歡，是住不了多久，哪里都一樣?！?/br>
    他一開口，聞衡心就軟了，扶著后腦勺將他按在自己肩頭。借著夜里一點(diǎn)微弱的光，他低頭瞥見薛青瀾白皙的頸側(cè)有兩個紅痣似的小點(diǎn)，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被蟲子叮了。

    “聽到他們說話了？”他了然地問，“該不會是一想到自己要走，舍不得我，所以才躲在這里偷偷傷心？”

    薛青瀾在他肩上搖了搖頭，聞衡以為他要矢口否認(rèn)，沒想到他說：“不知道。”

    果然還是個孩子，對什么都懵懵懂懂。

    “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甭労夂逅?，“等轉(zhuǎn)過年來，我也該下山去了，到時(shí)候去宜蘇山找你，好不好？”

    薛青瀾這回真被他驚著了：“你為什么要下山？”

    聞衡耐心地道：“自然是下山尋劍，難道我還能坐在越影山上等聶竺主動來找我么？”

    薛青瀾一想也對，聞衡又道：“這事雖是我一人攬下來了，但我仔細(xì)想想，你在其中似乎也出了不少力，叫上你給我打下手不為過吧？”

    薛青瀾：“……”

    他一團(tuán)沉郁心緒被聞衡三言兩語攪散，徹底難過不起來了。聞衡溫柔地摸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哄孩子似地問：“還傷心么？不傷心了就跟我回去吃飯，這邊物什齊全，晚上可以泡熱水解解乏。”

    薛青瀾后退半步，欲從他懷中離開，聞衡卻略一躬身，攬著腿彎將他抱了起來。

    視線陡然升高，薛青瀾霎時(shí)僵成一塊棺材板，動都不敢動，顫聲道：“你……師兄你干什么！”

    “怕你跑了?！甭労獠椒テ椒€(wěn)地走向院子，平靜答道，“這回知道誰跟你比較親近了嗎？”

    第31章學(xué)劍

    聞衡將他往上掂了掂，薛青瀾身體一抖，雙手立刻死死抱住他的脖子：“知道了知道了！師兄先放我下來！”

    他在樹上都沒怕成這樣，聞衡一邊抱著他往院子里走，一邊嘲笑道：“你不是挺愛爬高么？”

    薛青瀾：“我沒有！”

    他怕的是這副模樣被別人看去，不知道會惹來什么議論。聞衡笑了一聲，像會讀心術(shù)一樣，淡淡道：“不怕，院里沒人?！?/br>
    這話一出，他果然不再掙扎了，摟緊聞衡的脖子埋著頭，狀若鵪鶉，一聲不吭地被他抱進(jìn)了廂房。

    他心里明白自己今夜有些異樣，可聞衡似乎有無窮的耐心，溫柔地包容了他一切崎嶇不平。

    此時(shí)此刻，遠(yuǎn)離不見天日的洞底，回到不止有他們兩人的俗世，薛青瀾被放在榻上，終于再清楚不過地意識到，聞衡對待他，與對待其他人確實(shí)不同。

    他心底有一個想都不敢想的答案，明知可能微乎其微，卻還是像烈火炙烤著心臟。

    薛青瀾?yīng)q豫地道：“師兄……”

    聞衡正在銅盆邊洗手，頭也不抬地應(yīng)道：“嗯？”

    薛青瀾攢足了勇氣，正欲開口，頸側(cè)忽然傳來一陣細(xì)細(xì)的刺痛，他像被猝不及防地扎了一針，立刻抬手按住了脖頸上的那兩個小紅點(diǎn)。

    聞衡還等著他的下文，抬頭一看，只見薛青瀾捂著脖頸、坐在床沿上發(fā)愣。

    他想起夜色里衣領(lǐng)下一閃而過的紅痕，擦干凈手走過去問：“怎么了？手放下我看看?！?/br>
    薛青瀾驀地回神，按緊了那片突突刺痛的皮膚，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不要緊，大概被這山上不知道什么蟲子咬了一口?！?/br>
    聞衡蹙起眉頭，這個季節(jié)天寒地凍，山上絕少見到蟲子，薛青瀾到底是有多細(xì)皮嫩rou，才不幸中招。

    “什么時(shí)候被咬的？”他俯下身去：“松手?！?/br>
    薛青瀾拗不過他，只得松手，聞衡這回借著房中燭火看清了，那是兩個芝麻大的出血點(diǎn)，邊緣還有些紅腫，傷口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鮮紅血痂，看起來也就是這兩日的事。創(chuàng)口其實(shí)不大，但薛青瀾天生膚色白，看起來就格外顯眼刺目。

    “疼不疼？”

    薛青瀾被他吹在頸側(cè)的鼻息癢得微微瑟縮，搖頭道：“或許是前幾天在樹林里不小心被咬著了，真不礙事，師兄別看了。”

    聞衡直起身來，道：“不可能，你這傷口才剛愈合，要么是昨天咬的，要么是你自己把痂撓破了。把手放下，不許再碰了。”

    薛青瀾垂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嗯嗯應(yīng)是。聞

    衡隨手將他翻折的一小片衣領(lǐng)撫平，道：“先吃飯，待會兒找點(diǎn)藥給你搽上?！?/br>
    兩人同坐桌前，薛青瀾悶頭吃飯，疼痛令他從一時(shí)迷亂中醒了過來，也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