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等到周一，盧文浩憑著修改完畢的卷子成功在數(shù)學(xué)老師那里撿回了一條小命，而后沒過幾天就到了下一次月考。

    月考早就是南城一中的傳統(tǒng)了，每到月底，無論哪個年級都得被拉出來溜溜，且老師全程密封改卷非常正式，對年級靠前的學(xué)生學(xué)校還會發(fā)點獎品以資鼓勵。

    謝騁在月考中的成績依舊驚艷全場，整整拉了第二名大幾十分，從升上高中他簡直是一騎絕塵不斷提升，不光學(xué)生，高中部的老師和領(lǐng)導(dǎo)都沒有不知道他名字的。

    學(xué)校對每一次的考試成績都非常重視，排名出來之后周三下午校領(lǐng)導(dǎo)就要求召開一個誓師大會，高中部全體師生都要參加，正好借著會議振奮精神鼓舞士氣。

    說是誓師大會，其實也是個頒獎儀式，學(xué)校里搞了一堆三好學(xué)生進步之星之類的獎狀發(fā)給優(yōu)等生，對各年級前十名都另外發(fā)放獎品。

    謝騁這個高一的年級第一領(lǐng)到的獎品是全套五三，那些書厚厚一摞掂在手里沉得像是幾塊板磚。謝騁真是有些無語，那些題對他用處不大，于是回頭他轉(zhuǎn)手就都給賣了。

    不過站上領(lǐng)獎臺的時候，謝騁還是憑借他出色的顏值在臺下引起了好一陣喧囂，還在上學(xué)的學(xué)生往往都對學(xué)霸有一層崇拜的濾鏡加持，再加上謝騁確實長得好看，在學(xué)校里挺能招小姑娘的，看見謝騁上臺，不顧校長主任什么的都在前面坐著，膽大的女孩子有不少都在尖叫起哄，不過謝騁全程高冷不為所動。

    頒獎儀式從高一進行到高三，后面孟含也上去領(lǐng)了一張獎狀，他自己不太在意這些表面的榮譽，畢竟不到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刻就什么都做不了數(shù)。

    不過每次孟含把獎狀帶回家，吳翠蘭都能高興好久，她滿臉是笑眼睛冒光，要把獎狀貼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一向心疼電話費的吳翠蘭甚至還要打電話給千里之外打工的老公報告喜訊，夫妻兩個一起樂呵得就像看見孟含考上了大學(xué)。

    頒獎到最后還有個合照環(huán)節(jié)，高一高二高三的凡是領(lǐng)到獎狀的都要上去拍照，整個高中部的優(yōu)秀學(xué)生再加上校領(lǐng)導(dǎo)烏泱泱一大片，領(lǐng)獎臺上都要站不開了，場面有點兒不大好控制。

    人家都在拼命往前面擠，都想拍照的時候露個臉，只有謝騁得跟條泥鰍似的在人堆里穿來穿去，一路慢慢蹭到了他哥身邊。

    謝騁剛扯住孟含的袖子叫了他一聲哥，貼著孟含的耳朵說我要跟你站一起，結(jié)果還沒等孟含答應(yīng)呢，站在后面的同學(xué)先抗議了，對謝騁道：“帥哥你太高了，把我臉擋完了?！?/br>
    沒辦法謝騁只能又往后站了一排，站在了孟含的身后，他們挨得很近，近到謝騁能聞到他哥身上椰子味的洗衣粉的味道，明明跟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樣，但謝騁就是覺得他哥身上的味兒聞著要更甜一些。

    前面攝影師按了兩下快門，大家一起喊茄子，然而就在這時，孟含卻覺得頭猛地一暈，連帶著兩條腿都軟得站不住，眼看著他就要直直地就要往后倒去，多虧謝騁眼疾手快從后面一下子把他哥扶住了。

    謝騁嚇了一跳摟住他哥不撒手，急切地問：“哥，你怎么了？”

    眩暈感就那么一瞬間，孟含倒是很快就緩過來了，他安慰謝騁道：“沒事了，可能站久了吧，我有點中暑?！?/br>
    大會結(jié)束后謝騁飛跑著到學(xué)校門口買了兩瓶冰水給孟含送了過去，起初他倆都沒有多想，但誰知道下午上體育課的時候孟含又暈了一次。

    下午非常巧合，高一跟高三體育課趕在了一起，上了高中之后連體育老師都很隨和，隨便讓列隊跑兩圈就解散了，學(xué)生們自由活動，想玩會兒的放松一下，但高考壓力頂在頭上，cao場上更多的是爭分奪秒做題背書的人。

    孟含倒是很懂得勞逸結(jié)合，就坐在樹蔭下看謝騁打籃球。

    跟高三的比起來高一的壓力還是小的，這又剛月考完，男生們一個個都可勁兒地在球場上撒歡兒，到處都是打籃球的，但孟含還是可以一眼在里面找出謝騁來。

    光是謝騁那個一米八八的身高丟在人堆里就很顯眼了，而且他打球的時候邊兒上總是能圍上一圈姑娘，學(xué)姐學(xué)妹通殺了屬于是。

    孟含基本上聽著哪邊兒小姑娘嗷嚎得響就能找出謝騁的方位，不過球場上的謝騁確實很惹眼，恣意奔跑朝氣蓬勃，真真是每一根頭發(fā)絲兒里都寫著青春洋溢，中場休息時他撩起衣擺擦汗露出來的腹肌更讓無數(shù)女生們瘋狂。

    一時連孟含都忍不住有些羨慕，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為啥平常倆人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謝騁就能渾身肌rou線條分明，他自己卻瘦得在腰上抓一把都捏不起半兩rou來。

    “孟含，別光坐著，來跑兩圈啊。”遠(yuǎn)處盧文浩在跑道上朝孟含招手。

    想著正好鍛煉一下自己，孟含應(yīng)了一聲好就朝著盧文浩走了過去。

    下午四五點的太陽早就沒有正午那么炎熱了，但孟含跑了兩步卻立馬就感到頭暈?zāi)垦＃牡啦缓?，卻連話都沒說出來就倒在了跑道上。

    看見孟含突然倒下盧文浩一開始以為他是不小心摔了，直到看著自己同桌躺在地上全無知覺盧小胖才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

    “孟含，孟含你怎么了？！”盧文浩急得去推孟含，但后者一動不動，盧文浩又趕緊大聲叫體育老師，說孟含突然暈倒了！

    一聽有同學(xué)暈倒體育老師趕緊過去，但盧文浩那一嗓子嗷出去謝騁也聽見了，一聽見孟含出事謝騁腦子嗡的一聲拔腿就往跑道跑，離近了他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哥哥，只覺心臟驟然縮緊。

    孟含躺在地上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體育老師喊不醒他，又想起醫(yī)務(wù)室就在cao場邊上，趕緊組織幾個男生就要把孟含背過去，但謝騁根本就沒讓其他的男生上手，他反手抄起孟含就走，他哥趴在他的背上，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輕許多。

    幾步路跑得謝騁出了一身的汗，全都是急出來的，一進醫(yī)務(wù)室謝騁看見校醫(yī)就像看見了救命恩人。

    “醫(yī)生，醫(yī)生！”謝騁劇烈喘息著道，“我哥跑著步突然暈倒了，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同學(xué)你先別急?！贬t(yī)生倒是訓(xùn)練有素，先指揮著謝騁把孟含小心放在了里間的床上，再對孟含進行了仔細(xì)檢查。

    盧文浩和體育老師也都一路跟了過來，生怕孟含出事在醫(yī)生檢查的時候他們都大氣兒不敢出，不過幸好孟含并沒有什么大礙。

    醫(yī)生最后確定孟含是低血糖，不過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必須趕緊靜脈補糖。

    “掛上點滴之后很快就會醒，放心吧?！贬t(yī)生安慰眾人道。

    一直到看著他哥躺在床上扎好了吊針，謝騁劇烈的心跳才慢慢平復(fù)下來，這里有他一個人看著就行，盧文浩和體育老師都還有課，謝騁就讓他們先走，說自己在這里就可以。

    “好，”盧文浩道，“孟含這針故意一時半會打不完，放學(xué)了我給你倆直接買了飯送過來?！?/br>
    謝騁又問了校醫(yī)，校醫(yī)說這針得一直打到晚上七八點，期間謝騁就一直在孟含身前守著，寸步不離，他哥安穩(wěn)睡著，纖長的眼睫都凝成一簇。

    謝騁小心地握住了他哥打針的那只手，孟含的手很涼，謝騁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的熱量傳導(dǎo)過去。

    校醫(yī)不時地會來看看情況，他一直用一種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視著孟含和謝騁，他從來沒見過男孩子之間能這么要好的，甚至一直抓著手不愿分開。

    終究沒忍住好奇心，校醫(yī)問謝騁道：“躺著的是你…好朋友？”

    “他是我哥。”

    “哦?！毙ａt(yī)點點頭明白了，不過一般兄弟能好成這樣的也不常見。

    天漸漸暗了，值班的醫(yī)生和護士都去吃晚飯了，醫(yī)務(wù)室只剩了謝騁和孟含兩個人，一時安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明知道孟含這不是什么大病，但謝騁還是很擔(dān)心，他眉頭幾乎擰成了川字。

    孟含的臉色比平常還要蒼白，謝騁是真的心疼了，他哥的身體從小就比他虛弱很多，偏偏從小到大吃的用的還全都讓著自己。

    孟含那些點點滴滴的偏愛全部積累起來足以將謝騁淹沒，他早就淪陷得越來越深。

    四下無人，情愫再也無法克制，謝騁手指輕輕撫過哥哥的臉，而后捏著那精巧的下巴就低頭吻了上去，他含住那微熱綿軟的唇瓣便不舍得再放開，不住地用自己的舌尖掃過哥哥的唇縫，貪婪又小心地試圖多尋找一些慰藉。

    過了一會兒醫(yī)務(wù)室的一個護士回來了，她怕屋里的這倆男孩還沒吃飯，順手給他倆捎了幾塊巧克力。

    “你哥以后要多吃點糖，”護士還不忘提醒謝騁道，“可以上著課在兜里多裝幾塊，隨時補充糖分?！?/br>
    謝騁認(rèn)真地對她道謝。

    “不用客氣，”護士笑著道，“快高考了，你們學(xué)生都不容易著呢?！?/br>
    那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聲音傳到里間來，孟含平躺在床上眼神呆滯聽不真切，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大腦都一度喪失了思考能力。

    孟含已經(jīng)清醒了有一會兒，只是疲倦得不想睜開眼睛，因此謝騁剛才偷偷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謝騁剛才吻了他很久，吻得他要窒息，那根本就是情人之間的吻法，孟含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戰(zhàn)栗起來。

    孟含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他用沒打針的那只手掐了掐自己，能感覺到痛，證明他此刻并不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