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母似乎對我出現(xiàn)在這里表現(xiàn)得并不奇怪，看起來就像是…再特意等我。

    “說吧，什么事？”祖父抿了一口祖父遞過來的茶開口說道。

    “我想要跟父親一起住?！眲倓傄还淖鳉獾氖俏?，現(xiàn)在被祖父盯著氣勢弱下來的也是我，說到后面幾個字我?guī)缀踹B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抬起頭來好好說話?！弊娓傅穆曇衾锿嘎吨┰S的不耐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父親回來后祖父的情緒比以往都要不穩(wěn)定許多。

    我不知道祖父生了什么病，這么多年來吃的藥從未停過。

    “祖父，我可以搬過去跟爸爸一起住嗎？”

    氣氛霎時間降到了冰點，最后是祖母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寧靜。

    “阿和，讓思君住過去總歸是好的，有孩子在，昀昀做事也會忌諱一些?！?/br>
    我感覺看到了希望，雖然祖父平時做事說一不二，但是祖母的意見在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被祖父所接納。

    沒過片刻祖父就開口說道：“住過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好好看住你的父親，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要跟我報備，能做到嗎？”

    我哪里顧得上那么多，聽到祖父同意后我連連點頭就離開了書房。

    離開之前祖母囑咐我“不能給你父親惹麻煩，要好好聽父親的話?！?/br>
    我心想這哪用您囑咐啊，這九年來住在老宅我不是被二老調(diào)教得很好嗎？

    我簡直是蹦跶著回去房間的，冷靜下來之后我才開始思考搬到爸爸那邊去需要帶些什么。

    小狗玩偶肯定是要帶走的，不知不覺它已經(jīng)陪我度過了那么多個日夜。

    床底下的箱子也要帶走，那里有我珍藏了這么多年的糖果紙還有畫。

    萍姨姨給我拿來了個大行李箱，幫著我把衣柜里的衣服折好放了進去，收拾好衣服后見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我便對她說：“萍姨姨你快去忙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等萍姨姨離開之后我才仔細地把小狗玩偶和箱子放了進去。

    我想著可能過去得那么匆忙父親那里一定沒有給我準備洗漱用品，又跑到浴室去把我的牙刷牙杯洗臉巾收了進去。

    剛忙完一通萍姨姨就來通知我，“小少爺，車已經(jīng)在樓下等你了，可以出發(fā)了?！?/br>
    我背上書包拉上比我人還重的行李就出了門，祖父祖母并沒有來送我，只有萍姨姨在我關(guān)上車門前叮嚀了一句“小少爺你要乖乖聽話?！?/br>
    車子開出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萍姨姨眼里閃著淚花，又或許是我的錯覺。

    我第一次坐著這輛車踏上了一條我以往沒有踏過的征程，不是去學校的路上，不是去醫(yī)院的路上。

    從老宅開往市區(qū)的過程中景色也在不斷變化，起初只能看到高聳的樹和延綿不絕的綠化帶。不知道什么時候映入眼簾的變成了鱗次櫛比的樓和耀眼奪目的燈。

    我才知道原來老宅之外的夜景是如此美麗。

    到的時候是司機叔叔給我開的門，把我送進去之后留下鑰匙就走了。

    屋內(nèi)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仿佛下一秒暗處里就會竄出來一個吃人的怪物。

    我摸索了好久才找到藏在玄關(guān)柜里的開關(guān)，燈亮的一瞬間我還有些不適應稍稍瞇了瞇眼睛。

    這間公寓要比老宅小上很多，但卻給了我一種溫馨的感覺，一想到往后的日子里我都會與爸爸一同住在這里我就莫名的覺得溫暖。

    客廳的落地窗可以一覽無遺的看到外面的江景以及大樓，連底下車水馬龍的道路都能盡收眼底。

    落地窗旁懸掛著一個吊式沙袋，地上散落著父親用過的拳套、布帶還有幾個啞鈴。離沙袋不遠的位置還放著一臺跑步機。

    我把行李放在客廳去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只有三個房間。一個被父親用作了書房，一個是臥室，剩下的一個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晚上九點，在老宅以往這個時間我已經(jīng)上床睡覺去了。

    但父親還沒有回來。

    忽然之間我感到困意來襲，抱著書包坐在空房間里靠著墻就睡著了。

    后來我是被關(guān)門聲吵醒的，我聽到父親在外面喊了一聲，“誰？”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了出去低著頭惴惴不安地說了句，“父親是我。”

    意料中的責罵并沒有到來，我抬起頭看見父親扯了扯領帶就坐在了沙發(fā)上。

    我站在原地局促不安，父親的沉默讓我感到心慌，害怕下一秒就要被父親掃地出門。

    隨后父親抬手向我這邊勾了勾手指，說了句“過來”，我才龜速地挪到他的身邊。

    離近了我才聞到父親身上彌漫著好大一股酒味。

    父親赤裸裸的將我從頭打量到尾，輕笑一聲無厘頭的說了句“呵，果然跟她長得很像?！?/br>
    父親閉起眼睛揉了揉太陽xue，頭枕在沙發(fā)靠背上問我，“鑰匙呢？”

    我才反應過來剛剛死機把鑰匙給我之后我放在了玄關(guān)柜上，我小跑著過去取回了鑰匙放到桌上，卻聽到父親說了句，“不用了，你留著吧?！?/br>
    我的內(nèi)心一陣狂喜，父親這是允許我在這里住下去了嗎？

    但是父親說完話卻沒有了動靜，我大著膽子湊近了去看，才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睡著了。我把手放到父親鼻子底下試探了一下，有氣息，是真的睡著了。

    我怕西裝領帶勒著父親他會不好受便輕手輕腳的替他解開了衣扣還有領帶，到浴室里打濕了毛巾給父親擦臉。

    我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我可以在他熟睡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做無數(shù)次在相框里做的動作，撫摸他的眉眼、鼻梁、薄唇。

    燈光打在父親的臉上為他鍍上一層柔軟的輪廓，睫毛的倒影映在眼睛下方顯得更加纖長，父親在熟睡中似乎都不太安穩(wěn)，眉毛微微皺著連帶著睫毛都在顫動。

    我回父親房里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上，在燈光下仔細打量父親樣子，與照片里身穿校服的他相差不遠，經(jīng)過時間的歷練，倒是褪去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

    我用手揉開了父親皺著的眉頭，在他的臉側(cè)落下一吻，是我送給父親回來的禮物。

    我坐上沙發(fā)縮進被窩里，頭靠在父親的肩膀上貪婪的汲取他的溫度。

    我調(diào)整了個讓自己舒適的位置，呢喃了聲“爸爸晚安”便安心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