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長劍指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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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亞被雪豹的動靜吵醒。夜深,帳篷里只余一盞燭燈搖曳不定。 她看過去,米特正對帆布上投影出來的巨大影子發(fā)出低吼威脅。 德魯伊走進幾步,繞過立柱,看到暗影原身:卡厄斯跪坐在地上的傷員身側。燭光將施法者的影子拉長,如同惶惶獸影。 塔利亞眼神先是一亮,很快又面露失落。 “你沒找到他?”她開口。 自從進入伊恩精神世界幾時后,一種莫名力量迫使塔利亞與法師斷開聯(lián)系。 為此德魯伊擔心整晚,縫合完傷口后,便一直保持清醒,試圖等待卡厄斯再次召喚銀蛇的時機——然而夜晚即將過去,淡去的月亮接近地平線時,她終于扛不住睡去。 “我遇上了尼福海姆之夜?!狈◣熁卮?,像是說起什么平常事。 塔利亞暗自吃驚,眉間閃過一絲擔憂,但見對方神智清醒、平安歸來,便放下心,又覺得難以置信起來。 “怎么就會遇到夜晚呢?”她低聲困惑。 “龍解決了。”卡厄斯自顧自繼續(xù)說,“我找到他了。” 他轉過頭。 塔利亞靠近的步伐頓住———— 一種奇異的感覺攫住德魯伊,直覺告訴他,眼前人類似乎有哪里產生了變化。 施法者面容依舊,神情平靜,并無表面異樣,可銀蛇就是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找到了……那為什么沒帶他回來?]她咽下問話,直覺讓德魯伊選擇另一種表述。 “……傷口縫合好了?!彼麃喺f,“肋骨的傷要取決于他自己恢復快慢。”她隱晦暗示對方:可以將對方意識帶回現(xiàn)實了。 卡厄斯垂首,將手附上青年赤裸胸膛,指尖落在縫線上方,卻沒有觸碰到那皮開rou綻的傷口,反而向上,移至對方頸部的暗紋。 “不?!狈◣煻⒅翘?,說道,“并沒有完全治好?!?/br> 下一句,他突兀發(fā)問: “你欠了伊蓮娜什么?” 聞言,銀蛇愣住。 塔利亞站在原地,看著人類站起身來,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措手不及。 施法者雙眼閃動燭光,虹膜外圍映出一圈赤環(huán),像是盯上了目標的毒蛇,弓起身段準備進攻。 “你欠了伊蓮娜什么人情,塔利亞?”紅環(huán)蛇嘶嘶吐信。 “我原本就對此有所困惑……但你的說辭、對我和伊恩不遺余力的幫助,讓我不愿去細想這件事?!笨ǘ蛩拐f,“直到剛才,我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活在一個巨大假象中……一個被安排好命運的劇本里。” “你為什么不遺余力幫助我?”法師問,“收留我們,檢查他的情況,將我?guī)肽岣:D罚屛胰フ纫炼鳌?/br> “也許這是為了回報幫助,滴水涌泉般的報恩,不過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但我剛意識到一種可能,你阻止我使用亡靈法術,不僅僅是擔心我走火入魔,對嗎?” “你知道這無法召喚他?!?/br> 因為伊恩已經(jīng)被召回過一次??p補過的靈魂扛不住二次召喚的損傷。 “你不光認出了這些深淵印記,還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其他秘密。比如,他曾復活過?!?/br> 塔利亞看著面前的金發(fā)施法者。燭光搖曳,眼神變換,德魯伊沉默不言。 “不想回答嗎?”卡厄斯自嘲地嗤笑,“那換一個問題吧?!?/br> “為什么伊蓮娜也會用靈魂術式?” 這是法師塔命令禁止的研究,卻是德魯伊和煉金術士制作傀儡的基礎。伊蓮娜絕不可能在學院里學到這種東西。 “你在隱瞞我。你想要幫助我救他,可你對某些事情避而不談?!?/br> 施法者臉上冷笑逐漸變得苦澀起來,到最后,竟有些凄愴。 “我能通過尼福海姆救出他,你知道我能做到,是因為伊蓮娜在那里留下了投影。不過你沒想到我會遭遇霧之森的夜晚。 “你所說的出自深淵術士之手的詛咒,需要極高的水平才能做到。 “我現(xiàn)在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人能同時掌握教會咒印、深淵刻紋和靈魂術式,并將他們完美融合? “———塔利亞,你想到的[第一個名字]會是誰?” “夠了!” “你要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們?!?/br> 塔利亞終于開口,語氣沉重,打斷施法者愈來越陰暗的懷疑。 “這不可能是伊蓮娜做的,”她說,“雖然……有些地方確實像你母親的手筆,但伊蓮娜絕不會這樣折磨他……我知道她有多愛你,多想保護你們?!?/br> “保護‘我們’。” 卡厄斯重復。 “是啊,他必須活下來,我點燃了他,所以他必須作為薪柴為我燃燒。”施法者嘲諷。 “不要這樣定義他!”塔利亞打斷法師,“你為什么不愿相信有些人會自愿奉獻、這世上存在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呢? “一接觸他的胸口,我就知道他有如同你父親般高尚的靈魂,他愛著你,無論自發(fā)與否,他的情感純粹無暇——將這定義為命運使然,是在貶低他對你的愛。” “那也不要cao控我的愛?!笨ǘ蛩够卮?。 “我偏不信命運的cao控!”法師高聲說道。即便這要他放棄這一切,放棄到現(xiàn)在為止一路以來的羈絆。 “我寧愿從頭再來,彼此毫無瓜葛,也遠勝于他被迫接受引火的代價!” 每個伊恩與他綁定的位面,都無法得到完美結局,那他就自己創(chuàng)造。 八歲時失去母親,十五歲炸塔叛逃,哪一次不是從頭再來,如今與相愛之人從零開始,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卡厄斯·混沌必須做到。 塔利亞對法師的決心無話可說。一瞬間,伊蓮娜·極光像是又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我可不信命運!”她對德魯伊笑吟吟說道,拍拍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為了這個小家伙,為了亞倫,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我確實欠伊蓮娜一個人情?!钡卖斠琳f,“是我?guī)チ四岣:D?,讓她知道,要打開真正深淵大門,需要獻上圣職的靈魂。” “她告訴我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孩子,她腹中的孩子。而我卻最終引導她踏上了一條步入深淵的道路?!?/br> “災難發(fā)生,你父母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 “……可我退縮了————半獸人世代居住于此,雪山部落損失慘重,我不能讓族人全部葬身于故土?!?/br> 銀環(huán)的德魯伊捂住臉,回憶起當時慘烈戰(zhàn)況,想到那些族人是如何在深淵之戰(zhàn)中覆滅,她又是如何搶救出希望,而三十年后,半獸人棲息地僅剩最后一只雪豹,湖畔部落不再擁有湖畔。 “……所以我中途退出了戰(zhàn)場?!彼麃喌吐曊f道,“我有愧于他們。” 她渾身環(huán)飾發(fā)出易碎聲響,如同泣音。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銀制銜尾蛇靜靜躺在施法者手心。 黑袍法師與德魯伊對視。紅瞳閃爍著火光,一如彼時她回望雪山,看到連綿不熄的戰(zhàn)火。 “成為我的老師?!笨ǘ蛩拐f,“就像你教會伊蓮娜一樣?!?/br> 三天,他需要三天時間。還剩下三天時間,他可以用來和過去告別。 看到黑袍法師再次出現(xiàn)在霧之森,麗芙有些吃驚。尼福海姆重回白日,熄滅的提燈擱在她腳下長了青苔的樹根上。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帶走他了。”白裙女人開口。 “我是來找你的?!狈◣熣f。 “你說的對。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遇見?!?/br> “請告訴我有關緘言咒和圣城的一切,王后殿下?!笨ǘ蛩裹c明對方身份。 “我永遠不會成為你丈夫一樣的存在,我可以對霧之森起誓?!?/br> 他豎起雙指對天,穿透森林的陽光落在施法者指尖上。 “我將斬斷那根束縛他的命線,我將拔出釘死他自由的利箭,我將讓他解脫?!?/br> “不然,尼福海姆的夜晚就是違約者粉身碎骨之地?!?/br> 陽光在金發(fā)法師臉上投出明亮光帶,那雙罕見紅瞳也變得前所未有地淺澈。 “你的誓言已得到全界聆聽?!弊罱K,圣女點頭,“我將竭盡所能?!?/br> “你的計劃是什么?”德魯伊擔憂地問。 他們根本沒時間尋找施下詛咒的深淵術士,法師將大多數(shù)精力花在了一些她無法理解的準備上:在要求塔利亞為他進行更多精神特訓之外,卡厄斯又神秘失蹤了一整天,回來時風塵仆仆,臉上帶著擦傷,一頭栽倒在獸皮毯子上便沒了聲音。 不過德魯伊清楚:為徹底解決伊恩身體上一系列精密聯(lián)動的咒文,卡厄斯有且只能有一個選擇。 最后一夜,天色將明。 帳篷前的火堆旁,黑袍法師從雙手空間內抽出長劍。鳶尾花形狀的劍柄上,是伊恩之前幫他細心纏好的新纏繩。 光潔劍身映著火光,一看就保養(yǎng)得當。那冷硬金屬反射出施法者猩紅雙眼。 “接下來…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卡厄斯說?!爸x謝你。”他少見地說道。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德魯伊再次發(fā)問。 長劍在年輕人指尖發(fā)出細細蜂鳴,施法者翻動手腕,劃了個他曾纏著伊恩教過無數(shù)遍的劍花。 劍指東方。 “我要還他以自由?!蹦贻p的法師回答。 “你瘋了!你不可能一個人去圣城?!毕袷窃珙A料到他會這樣說,塔利亞立刻阻攔,“你無法攻破光輝之盾!” 施法者周身空間再次扭曲,接著,一面重盾輕輕落在塔利亞腳邊。盾面上六顆白星閃閃發(fā)光,蓋過天邊云間明滅的晨星。 “我能?!笨ǘ蛩够卮?。 他抬手,火焰自篝火中脫離,順施法者指揮,點燃早已在地面上畫好的巨型法陣?;脑巷h起一縷野火的白煙,消散在朝霞中。 傳送陣亮起光輝。自從叛逃后,他便很少使用這種大型傳送陣,它動靜太大,在城市周圍極易被發(fā)現(xiàn)。因此,法師總是采取小型短距離跳躍傳送或陸行。 但這次不一樣,他不再有躲藏的必要。 黎明時分的曠野,陰云翻滾。霎那間,晨光撕裂云層,數(shù)道雷電劈下,在元素奧術調動下,環(huán)繞陣法,點燃雜草,匯入火焰。 下一秒,空間躍遷帶來的撕裂感扯住施法者,外圍景象飛速掠過,化為模糊光影,直到片刻后,眼前突然一片明亮———— 宏偉的灰白色城墻矗立在他面前。 藍白旌旗在城頭尖堡的頂端飄揚,陽光下金色勾邊閃爍,如同永不停歇的頌歌,歌唱屬于這座東岸圣都的恢弘史詩。白色堡壘自血與火之中升起,托舉著至高的日輪十字,終年累月,在大洋刮來的風暴中屹立不倒。 圣特拉薩林的晨鐘齊鳴。 一排飛鳥正乘著海風,掠過城墻上方,在空中掀起一陣波光粼粼的漣漪,仿佛魚群躍入水中。那漣漪逐漸擴散開來,隱隱約約勾勒出包裹圣城的巨大球形。 這便是教會圣地維持長久和平的關鍵:光輝之盾。 光元素密集組合而成的透明結界,配合教會騎士團與教廷法師,在大陸的黑暗歷史洪流中,擋下、或打消了一次又一次,來自精靈、血族、惡龍以及深淵力量的侵襲舉動,讓城墻不染一血。 就像塔利亞所說,以卡厄斯目前的力量,不可能強攻進入圣特拉薩林。即便施法者擁有遠超超越同輩的力量,在巨型光輝之盾面前,也只是蜉蝣一擊。 卡厄斯朝前走去,脫下兜帽,金色長發(fā)沐浴在陽光與海風下。 他深吸一口帶著熟悉咸腥味的海風。 [我回來了。]他心想。 在逃亡八年后,無數(shù)次噩夢與夢境的溯洄后,叛逃法師終于回到他少年的起點。 光輝之盾下,人類如此渺小,但他一往無前,勢不可擋,仿佛那從未潰敗的圣盾不足為懼。 我把我的盾留在身后,我祝福他——唯有他——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