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渾水(將軍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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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渾水 “聽說了嗎?楚崢將軍貪污青州軍的撫恤銀子……” “上頭不是還在調(diào)查嗎?真假未知啊。” “這有什么好懷疑的,楚崢可是在定王府長大,巧取豪奪見多了,近墨者黑?!?/br> “我是萬萬不信,你們也別亂講,還是等大理寺的判決與陛下圣裁吧?!?/br> “哈哈哈,這案件涉及定王府,最后肯定不了了之,我等還是不要瞎cao心了吧。” 不遠處,幾個年輕的青衣獄廷在閑聊,見大人們走過來,聲音也壓低下去。 “嘎吱——” 大門推開,幾縷金光透過高墻射入狹窄幽長的內(nèi)室。 細微的滴答聲,是血從冰冷的皮鞭末梢滴落,砸在血泊里。 囚室內(nèi),一張椅。 一身白衣的楚崢坐在椅子上,英俊面頰上有一道鞭痕。 幾位大理寺的正卿,少卿身著官服走入,坐在案前開始例行審問盤查,一旁有文書記錄。 所有人對楚崢面頰上的傷痕視若無睹。 大理寺少卿穆執(zhí)忍不住問道:“楚將軍,可是有人對你動過私刑?” 楚崢面色冷淡,啞嗓低聲回答:“沒有?!?/br> “咳咳?!闭浯笕饲辶饲迳ぷ樱瑔问謸崦?,開口審問,“那些“無功受祿”的千余戶百姓皆為青州士兵的遺孤家眷,是嗎?” “是?!?/br> “銀錢來自你私人的積蓄以及青州其他軍士捐贈,是嗎?” “是。” “參與此次案件的除了你,還有青州軍的馬昭軍師,周易,劉守,是嗎?” “是。” 文書奮筆疾書,將審訊內(nèi)容記錄在冊,這個供詞他已重復(fù)記了五次。 其他旁審之人各有所思,竊竊私語。 穆執(zhí)冷眼旁觀,按道理說,楚將軍拿私人積蓄安撫已故士兵的家屬,并無大不妥,為何民間謠傳那千余戶百姓只是楚崢“斂財”的幌子。 “你與張府衙多次見面,你是否知曉他貪污了陛下賞賜給青州軍的官銀?” “不知?!?/br> “你因何緣故與張府衙頻頻見面?” “朝廷的賞賜下發(fā)放手續(xù)繁瑣,張府衙總是拖延與遮掩,我們約好見面一同整理?!?/br> “青州軍近日多購置武器與鎧甲,銀錢從何而來?” “……” “青州軍近日多購置武器與鎧甲,銀錢從何而來?” “大人,你可知按照律法,一個軍營需配置多少兵器?”楚崢突然反問。 “……” “軍營可自行募資購置軍械,只要不超過一定數(shù)量即可,青州軍的軍械總數(shù)大人想必清點過?!?/br> “楚將軍,請直接回答,青州軍近日多購置武器與鎧甲,銀錢從何而來?” “募資所得?!?/br> “你是否為貪功勞,挪用陛下的賞賜去購置軍械器具?” “沒有。” 穆執(zhí)微微蹙眉,余光掃了刑司一下,只見那老人單手撫須,滿面嚴肅。 青州軍貪污一案牽扯甚多,成為百姓茶余飯后的笑談,影響極壞,早已不是大理寺可以處置的。 楚崢有關(guān)內(nèi)侯的身份,不得加以刑罰;若是普通犯人,每審問一次都要過一次刑,直到人熬不住刑,吐露真相。 牢獄中的審問冗長而沉悶,同樣的問題每個都要問數(shù)十遍,仿佛永無盡頭。 夕陽西下,橘色的暖光將彩云襯得透亮通紅,宛若烈日灼燒,灰橘殘光緩緩籠罩大地。 定王府,南苑,書房紫華閣。 小王爺蕭衍姿勢肆意靠在紅木圈椅之中,手中捏著一張張文書,他漂亮的眸子微微瞇起,嘴角不屑的微微上揚。 他手中的,是作為大理寺絕密檔案的審訊文書。 三五人陪侍,一老大人顫巍巍站在書房中厚重華貴的地毯上。 “就這些,楚崢為何還不能出獄?”蕭衍隨手一扔,文書雪花般四散出去。 “小王爺,現(xiàn)下朝中局勢混亂,那些平日反對定王爺?shù)拇蟪紓冇衷隰[了,先是聯(lián)名彈劾王爺,如今又倡導(dǎo)嚴懲楚將軍。” 蕭衍無聊的打了個呵欠,言官以直諫為榮,朝堂上彈劾他爹都彈劾了十幾年了。 “楚崢是定王府的人,他的言行很容易與定王府捆綁起來?!蹦聢?zhí)肅容道,“楚崢?biāo)鲋?,于私無可厚非,鬧出來,是枉顧朝廷律法的。” “更有趣的是民間謠言四起,說楚將軍徇私枉法,巧立名目中飽私囊?!狈揭簧眸f青色長袍,明媚的臉上掛著笑,“好事做到千夫所指這份上,楚將軍也是獨一份?!?/br> “朝堂上呢?”蕭衍望向夜卿皇。 夜卿皇溫聲回話:“朝臣分成幾派,針鋒相對,無關(guān)痛癢。司馬家,硯侯,太子均未表態(tài),大理寺審判未定,陛下也沒有說什么。” “太子?”蕭衍敏銳的覺察出。 “太子向來看好楚崢,他未置一詞,此事有些蹊蹺?!币骨浠恃哉Z一頓,神思間猶豫一瞬,“太子若想勸諫陛下,不必在朝堂上。” “那他在等什么?”蕭衍眼中掠過一絲嘲諷,敲擊椅子扶手的手指停下來,若有所思,“在等什么呢?!?/br> 夜卿皇見蕭衍已經(jīng)意會,心中泛起一絲與夫君心意相通的喜悅,蕭衍雖放蕩不羈莽撞任性,卻不是俗氣的紈绔子弟,心思很通透。 “反駁貪污一說還有個關(guān)竅,楚將軍是在陛下封賞之前分發(fā)撫恤給烈士家眷,這筆錢出自何處,楚將軍緘口不提,敢問……小王爺可否知曉?”穆執(zhí)試探著問。 “不知?!笔捬苊忌晕P,他知曉楚崢并無積蓄。 “那便最好?!蹦聢?zhí)神色完全放松下來,“若是楚將軍自己募集的銀子,找到借據(jù)憑證即可,只要府里未插手過此事就好辦?!?/br> 朝廷中另一種說法,楚崢只是幌子而已,一個在邊疆打仗的將軍能有什么錢,是定王府偷偷借楚崢之手收買青州軍人心。 若銀子不是出自定王府,此說法不攻自破,他們在楚崢身上怎么做文章都是白費心機,與王府無損。那些人討不到便宜,這場風(fēng)波也會很快過去。 “自掏腰包撫恤亡軍家屬,只有楚崢這種婦人之仁的蠢貨,才會做出那些事?!笔捬芾淅涞?。 這天底下受難之人何其多,楚崢又能幫誰救誰? 他依舊牽掛此事,命人叫賀蘭佑查一查楚崢的賬。 賀蘭佑自然知曉楚崢的銀子來自何處,當(dāng)初便是他薦楚崢去向雎家少爺借款的。 “楚將軍入獄,青州軍士兵群情激憤,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天天在鬧府衙呢?!狈叫Φ?,“最好鬧得兇些,讓上頭的人聽聽風(fēng)聲?!?/br> 談話至此,晚膳時辰已到,小王爺設(shè)宴望山海閣。 琉璃燈火通明,華室高堂之內(nèi),侍婢云鬢如花,裙擺翩躚,桌上美酒佳肴,海味山珍。 伏辰與賀蘭佑作陪,宴請大理寺的官員們。 有樂師在一扁舟上鼓瑟吹笙,裊裊弦音順晚風(fēng)飄來,頗有意趣。 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穆執(zhí)不擅飲酒,中途找個托辭起身離席。他拂柳過花,穿過蜿蜒長廊,在一顆高大的芭蕉樹下竟遇到了夜卿皇。 “夜兄?!蹦聢?zhí)面色大喜,快步上前一揖,“上次宮宴中分別匆忙,愚弟心中有話,想與夜兄解釋明白。” 月色朦朧,夜卿皇長身玉立,容色清艷,他見穆執(zhí)如此,倒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是我太任性,還未穆兄海涵?!?/br> 這反映與想象中大相徑庭,穆執(zhí)一怔,心想夜卿皇果非俗物,何等的胸襟氣度,難怪能穩(wěn)坐王府后院。 “那真是一樁孽緣,我無意隱瞞夜兄,只是心中羞愧難堪,不知如何啟齒?!蹦聢?zhí)長嘆氣一口,將當(dāng)日雪地草廬之事徐徐道來。 最后,他凝視著夜卿皇,懇切道:“我從未覬覦小王爺,我心中仰慕夜兄高才,怎會去碰夜兄心愛之人?實在情非得已,萬分抱歉。” 夜色靜謐,月光皎潔,草叢里有蟋蟀清鳴。 夜卿皇心中愿意相信,穆執(zhí)與王府后院之人還是不同的。他對穆執(zhí)莞爾一笑,抿了過去恩仇。 二人沿著湖面緩緩走著,正值盛夏,滿塘荷花綻放,清風(fēng)徐來,花枝搖曳,驚醒田田荷葉下游動的錦鯉。 “楚崢一事,感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只是不知此人是誰?!币骨浠食烈鞯?。 “夜兄何出此言?”穆執(zhí)心中推索一遍,毫無頭緒,只得道,“與定王爺不合的勢力,朝堂上數(shù)得出?!?/br> “此種手段不像廟堂之人?!币骨浠市忝嘉Ⅴ?,沉思片刻,“穆兄,你住在宮中,可曾留意過有什么人頻繁入宮?” 穆執(zhí)細細回想,搖了搖頭:“未曾,入宮的名冊很好查,我回去便要來瞧瞧?!?/br> 二人又說了些風(fēng)花雪月,只礙著楚崢案件,無閑情逸致,清談也無趣。 忽然,一人步履匆匆而來,是夜卿皇身邊的侍衛(wèi)林穹。 “何事?”夜卿皇問道。 林穹躬身回稟:“京都府衙著火了,據(jù)說是青州軍憤怒縱火,以抗議朝廷抓捕楚將軍。” 穆執(zhí)心下震撼,在官邸府衙蓄意縱火可是謀逆重罪。 “縱火之人抓到了嗎?”夜卿皇連忙追問。 “未曾,府衙的大火現(xiàn)下還未撲滅呢?!绷竹坊卦?。 穆執(zhí)與夜卿皇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夜兄遠見,此事的確有幕后主謀?!蹦聢?zhí)一攏衣袖,“我這便回宮翻看入宮名冊,若有疑點,自來與夜兄探討?!?/br> 南明皇宮,九幽閣。 窗邊花瓶里的蘭花綻放,滿室清香。 太子太傅蘇虞一身白色紗衣,黑發(fā)隨意散下,衣帶松散。他放下手中厚重書冊,側(cè)目望向跪地的黑衣男人,面色驚訝重復(fù):“京都府衙失火?” “這……難道不在主人的計劃之中?”黑衣男人低聲詢問,嗓音磁性雄渾。 蘇虞閉上眼,纖長睫毛在眼窩處投下一片暗影。 室內(nèi)安靜極了,只有沉香燃燒輕微且細致的聲響。 黑衣男人大氣也不敢喘。 半晌,蘇虞輕笑了一聲,眉間并未有任何情緒波動,只吩咐道:“天色再晚些,你去一趟東宮,讓太子最近不要來見我。” 他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宮奴的高聲唱誦。 “太子駕到——” 蘇虞極好的修養(yǎng)再一次破功,他白皙若玉的手指狠狠攥緊書冊,忍無可忍,蹙眉不耐煩抱怨道:“我從未見過,如此愚蠢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