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兩人剛穿過城門,就被一陣車輪“轱轆”聲吸引了注意,齊齊往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就見三四個官兵推著一輛載了滿滿一車干草往他們所在的方向駛來。估計是地面雪太厚的原因,那車輪行駛不快,前面一個官兵拉著推車,兩個官兵在后面使勁地推著,那輪子就像是卡住了一樣,艱難的移動著。 旁邊站著的一個官兵大聲喝道:“快點,你們幾個別磨磨蹭蹭的?!?/br> “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們倆,還不快過來幫忙,杵在那邊干什么?” “......” 一個五大三粗的官兵頭子拿著一根鞭子朝時清洛和君墨寒所在的方向吼了一聲,那嗓門很大,也還好是在這空曠的地方,若是在室內(nèi),估計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時清洛確定那官兵頭子確實是在和自己說話,正愁找不到時機混進去,他立馬換了一幅跑腿樣,點頭哈腰的就小跑過去準備去搭把手,看看能不能套出點有用的消息。 那官兵頭子覺得他很識相,從鼻間發(fā)出了一聲輕哼,又發(fā)現(xiàn)另外一個人還杵在原地不動,他有些惱怒大吼道:“你小子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過來?” 君墨寒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他那一雙狹長的眸子毫無溫度地睨了一眼那官兵頭子,身上的氣勢更是只增不減。 那官兵頭子被他輕蔑的眼神激怒到了,為了找回氣場,他揚起手中的鞭子就朝君墨寒甩了過去。 “咻” 時清洛耳邊的空氣被劃開,他驚地回過頭,就見那官兵頭子甩著長鞭朝君墨寒抽過去。 “臥槽!” 他直接被嚇的爆了句粗,倒抽了一口涼氣。 君墨寒本來不將這人放進眼里的,但看到那鞭子從時清洛的側臉劃過時,一雙眸冷冽的像是出鞘的劍,下一秒,他直接握住了鞭頭,直直的看著那官兵頭子,眼底迸射出殺意。 官兵頭子被他的這種目光激的心頭一怒,卻因為對方的氣場有些心虛,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點怕這種毛頭小子,他漲紅著臉厲聲喝道:“你小子是哪個部的?敢違抗老子的命令,等著被處兵刑吧。” 說著,他手腕用力,想要收回長鞭,再狠狠甩過去。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鞭子紋絲不動的被那人握在手中。 一根長鞭被兩人一前一后地拽著,繃緊拉直的橫在半空中,猶如蓄箭在弦上的弓。 那三個推車的小官兵也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這突發(fā)情況,不免都對抓著自家頭兒鞭子的人好奇,雖然那人長相平庸,但他身上的氣場和眼神太過有壓迫感了,讓人無法忽視,也不敢隨便招惹。 時清洛見君墨寒沒有受傷,提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他笑著打圓場道:“大哥,別生氣別生氣,我兄弟這兒,”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隨后小聲道:“有點問題,所以您體諒一下,我們是戶部那邊調(diào)遣過來幫忙的?!?/br> 官兵頭子知道那人不好惹,但有不想輸了面子,本來就想找個臺階下,見時清洛不但給了他臺階下還說那人腦子有問題后,才緩和了一下臉色,又壓著眸朝鞭子的另一端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那人就一張面癱臉,確實有點像腦子有問題的人。 時清洛見官兵頭子暗自用力扯了扯鞭子,但君墨寒就是不松手,他對著官兵頭子笑了笑,“我去和他說說。”隨后才快步的跑到君墨寒的跟前,小聲道:“快松手?!?/br> 君墨寒眼神冷冰冰的,沒有要松手的意思,放低聲音道:“你說朕腦子有問題?!?/br> 時清洛撫了撫額角,湊到他耳邊小聲安慰道:“我這不也是為了救場嘛,快點松手,不然就被人懷疑了?!?/br> 君墨寒又道:“懷疑又怎樣?朕是皇帝。” 時清洛嘴角抽了抽,威脅道:“說好出來聽我的,若是不松手的話,你就回宮里當皇帝吧?!?/br> 說著就要走,君墨寒拉住了他的胳膊,微微低頭,朝他耳邊小聲道:“那你主動親朕一下,朕就聽你的?!?/br> “......” 官兵頭子看著那兩人交頭接耳的嘀嘀咕咕著,正等的有些不耐煩時,就看到兩個人嘴對嘴地親在了一起。 然后他手中的鞭子就被松開了,啪的一聲掉在了雪地里。 官兵頭子:“......” 眾人:“……” 果然腦子是有點問題。 大啟是有娶男妻的例子,可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粗俗的事情,還是頭回見。 時清洛一回頭,就看到那幾個官兵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倆,他抓了一下后腦勺,掩飾尷尬的低咳兩聲對著那官兵頭子道:“呵呵……大哥,我這就帶著他去推車?!?/br> 官兵頭子神色怪異地看了他兩眼,昂著下巴點頭示意他倆可以去干活了。 君墨寒勾著嘴角無視官兵頭子跟著時清洛來到那推車后面,卻并未伸手去推,并且還有些嫌臟的站的遠遠的。 時清洛也不指望他能屈尊降貴的幫忙推車,只要他不惹事就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官兵頭子站在一旁,見那黑皮高大個悠閑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氣不打一處來,但對方是戶部那邊的人,他也不好說什么,到時候下不來臺的還是他,便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作罷。 因為這推車的一邊輪子陷進一個凹坑里,幾人合力推了好一會兒才把輪子推了上去。 時清洛緩了口氣,這才把目光放在推車上,然后不著痕跡地偏頭看了一眼剛剛卡住輪子的凹坑,心生疑惑。 這推車上拉的一大捆干草,按理說應該很輕才對,那個凹坑并不是很大,但剛剛輪子卡進去的時候他們好幾個大男人推了好一會才把那輪子推上去,如果推車上全是干草的話,不可能會那么沉 除非…… 他目光深沉的和君墨寒對視了一眼,雙方都覺得這推車里有貓膩。 時清洛其實已經(jīng)大概猜測到這干草下面是什么了。 直到推車在一處荒郊野嶺里停了下來,看到那幾個官兵從推車旁邊抽出幾把鐵鍬,才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個官兵給時清洛派了一把鐵鍬,手中多出了一把,也不敢拿去給君墨寒,更不敢叫他干活。 官兵頭子對著那幾人道:“快點挖,別偷懶?!比缓缶屯惶庉^昏暗的灌木叢里走去,估計是去解手。 時清洛偷偷地打量了那三個挖坑的官兵,發(fā)現(xiàn)他們都很嫻熟的做著手上的活,再悄悄往周圍看了一眼,有幾處地面像是才被填上沒多久,上面并沒有雪覆蓋,那泥土還被翻新過。 很快一個大坑挖好后,那幾人才把綁著干草的繩子解開,干草沒了繩子的捆綁,散落在地上,露出了十幾具尸體。???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具尸體,還是讓時清洛臉色頓變。 君墨寒看到那些尸體時,瞳孔驟縮,周身的氣息一下子變的森冷起來。 那露在上面的尸體均是男性,年齡大概是青壯年,身上都有好幾處致命傷口。 所以這些人并不是餓死也不是凍死的,更不是病死的,是被殺死的。 時清洛皺著眉頭觀察的太認真,直到身后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和官兵頭子扯著嗓子的咒罵聲,他才斂去臉上的異色,不動聲色的和那幾個官兵將人抬進坑里埋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兩人趁官兵頭子不注意,悄悄往難民的帳篷方向而去。 “那些是聚眾鬧事的難民。”時清洛的聲音有些低沉,在寒冷的冬夜里透出幾分寂寥。 君墨寒的眸子漆黑成一團,像深不見底的幽潭和夜色融為一體,周身戾氣比刮過臉頰的寒風更冷,他道:“是朕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