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督軍，廠公？或許你以為太監(jiān)都喜歡別人這么稱呼自己。

    我叫許瑤，這是父母賜名。這個名字更像一位女性，那是因為父母生我時認為我會是個女孩兒。

    但是這無所謂，沒有人會叫我這個名字。

    我只配被稱作奴隸。

    我的主人是當(dāng)今圣上。自我小時候家中變故，因而被帶到宮中，我什么都不懂，就被割去了身為男人最重要的東西。

    我不知道那夜發(fā)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很疼，渾身都在很疼。宮刑止血的法子比他們下刀時還要殘忍，我看著腿間那兩道烏黑丑陋的疤痕，哭了整整一夜。

    我跟在所謂的師父膝下，學(xué)習(xí)伺候主子的活計，還沒學(xué)到一半，又被人點名叫走。

    這原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是點名要我的是太子。

    師父只好告誡我要事事聽從，留意太子的一言一行。我臨走前，他對著我嘆了好幾口氣，或許在他眼里，我的命運，將會是在太子身邊因為不小心犯錯，然后被拖去處死。

    初見太子時，我只知道他同我一般年歲。他似乎并不想讓我伺候他，他只是想找個玩伴，而他的伴讀是個純粹的書呆子。

    我原是不配學(xué)習(xí)書上的知識的，也是不配聽先生教書的。但是太子想讓我陪著，底下的人不敢不從。我被迫學(xué)了許多，可太子總會對我說些玩笑話。

    他說，你竟是比我還聰明。

    我沒有那么多花哨心思，聽不出他話中的含義。我總是樂著告訴他，哪里不會的我教你便是。但他似乎不愿意聽我說這句。

    我認為自己與太子比起主仆，更像是兄弟。我是那個哥哥，太子是我的弟弟。這么說太僭越了，而且實際上他的年歲要比我大，但我就是這么覺得的。

    他從小就要見許多的人，處理許多的事物，而我在一旁只負責(zé)替他端茶送水。用他的話來講，我這是樂得清閑。

    我見過他在書桌上不小心睡著的模樣，見過他將硯臺不小心打翻在身上的狼狽，也見過他被皇帝夸獎時的喜悅。

    他的一切我都見過。

    太子過完十五歲生辰的時候，我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地位與身份，對他低眉順眼，無比順從。

    他喝了許多，我照顧他換衣洗漱上床，熟練地熄滅燭臺上的蠟燭。我聽到他在喊我。

    我走到他的床邊，方才我哄他睡下時的醉態(tài)已然消失不見。我來不及思考他究竟是裝的還是剛醒，他命令我把衣服脫了。

    我愣在原地。

    我說，殿下，這不合規(guī)矩。

    他揪住我的衣領(lǐng)，告訴我，這是命令。

    我抿了抿唇，著手解開自己的衣物，將自己脫的一干二凈。

    他打量著我的身體，盯著我胯下的東西看了一會。

    我感受到了屈辱，因為我覺得那兩條疤痕丑陋不堪。他不像第一晚那樣漆黑一片全是干涸的血塊，只是新長出兩塊顏色不一的皮膚，和凹凸不平的疤。

    我也快十五歲了，我不該哭的。

    殿下看到我臉上的淚顯然有些出乎意料，他拉起我的手，把我擁到他的懷里。

    這也是不合規(guī)矩的。

    他向我道歉，他只是好奇，沒有別的意思。我悶聲點了點頭，他替我披上衣服。

    我照例睡在他床邊的地上替他守夜，他沒有睡好，我也沒有。

    他起得很早，他帶著自己的佩劍，去殿門口的空地上練了一早上的劍。我雖在書本上有些腦筋，對習(xí)武之事...總歸自己上不了手。我只是在一旁看著他練劍，替他端著一會要用來擦汗的帕子。

    他問我，自己練的如何。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那些恭維的話。他似乎有些不悅，但是我記得師父為數(shù)不多的教誨中提到過，即便主子的言行不一，喜怒無常，自己都要安靜受著。

    我靜靜地承受著他找了我一天的茬，若是從前，我或許會同他鬧兩句，但是現(xiàn)在我不會了。他是太子，而我只是他身邊的一個卑賤之軀。

    可是殿下的脾氣更大了。

    他會用茶杯砸那些做錯事的宮女和太監(jiān)，我不愿見他如此，但是我更心疼那些價值連城的茶具。

    我試著安撫他，告訴他，生氣傷身，且此事若是被這些嘴碎的下人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利。

    他似乎聽進去了一點兒，至少他不會再用那些名貴的茶具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