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李肅羽問道。

    沈辰扭過頭道：“煩心事太多，沒了心思?！彼崎_李肅羽起身，面無表情的將鐵夾取下，又拿來帕子開始擦拭射得到處都是的白濁。

    李肅羽目光落在案幾的文書上：“是因為顓孫將軍的來信嗎？”

    沈辰手一頓：“顓孫將軍答應(yīng)了子約的提議?！?/br>
    “那樣不是很好？”李肅羽道：“建康和淮南就不成問題了?！?/br>
    揚(yáng)州刺史姚措本就站在沈辰一派，若城守顓孫將軍也倒戈，那么揚(yáng)州就是扎入建康后方的尖刀，與天遠(yuǎn)軍形成合圍之勢。

    “是。但他要求我與子約獨自前去與他商談?！鄙虺絿@了口氣，“孟將軍和阿衡都不同意?！?/br>
    許衡傷勢恢復(fù)后，沈辰便讓他接手了自己的護(hù)衛(wèi)事宜，李肅羽作為輔佐，結(jié)果許衡是拖著傷病事無巨細(xì)，忙得腳不沾地，李肅羽反而渾水摸魚起來，一有空就往他營帳李鉆。

    李肅羽將文書草草瀏覽了一番：“五日后，小石頭山頂，這是個小土丘吧，沒有什么可掩護(hù)和躲藏的，難怪他們不同意了?！?/br>
    “肅羽，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沈辰忽然目光灼灼，“如果我一定想去的話?！?/br>
    “嗯……也不是沒有法子?！崩蠲C羽沉思道：“殿下可以讓許大人帶著弩箭營在半山腰等候，子約大人、江昀和我一同上山，以我們的身手，顓孫將軍不會察覺到的。到時候就算有埋伏，三個人攔著，殿下總能退到下山與許大人匯合?！?/br>
    “聽說高湛那邊可是有很厲害的刺客?！鄙虺娇粗蠲C羽的表情道。

    “殿下，你信不過王子約那個江湖水貨，還信不過我的武功嗎？”李肅羽不服道，“除非宗師和宮中供奉，誰都比不過我好吧。”

    沈辰仍舊盯著他，李肅羽疑惑道：“殿下？”

    “無事……”沈辰這才收斂了神色，去將衣袍從地上撿起來，一邊穿戴一邊道，“那就按你說的辦，我讓阿衡去準(zhǔn)備。”

    李肅羽見他一口一個阿衡，酸溜溜道：“殿下，你外面的男人可太多了，隨隨便便又撿回來一個?！?/br>
    “許衡本就是我的東宮衛(wèi)率，后來因為我被貶為長沙郡王，他被解職賦閑在家。他擔(dān)任衛(wèi)率多年，經(jīng)驗豐富，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問他?！?/br>
    “我可沒有別的事情要問。”李肅羽道，上前捏了捏沈辰的屁股，“我就管殿下一人?！?/br>
    沈辰推開他的手：“你這樣敷衍，將來如何建功立業(yè)?！?/br>
    “建功立業(yè)？”李肅羽像聽到笑話一樣，“我爹都不會做這種白日夢呢?！?/br>
    “不想做官……？那你將來想做什么？”沈辰突然道。

    “我只想做殿下的人?！崩蠲C羽一手?jǐn)堖^沈辰，調(diào)笑道，“等攻下建康，殿下登基為王，我就每日住在后宮里，讓殿下cao著六宮美人，我cao著殿下，可好？”

    這話說得太過荒唐，沈辰瞪了他一眼：“那你就等著被朝臣參一本穢亂宮闈，凌遲處死吧！”

    “我這roubang這么大，這么硬，殿下舍得殺我嗎？”李肅羽興致被挑起，又沒做下去，roubang正粗挺的戳在沈辰屁股上，沈辰冷哼一聲，伸手就去狠狠一擰他的guitou，疼的李肅羽跳腳道：“殿下！你在毀壞你的幸福??！”

    “好了，我要歇息了?！鄙虺较铝酥鹂土睿澳阃讼掳??！?/br>
    李肅羽見他今日心緒不寧，無奈道：“那好，殿下萬安?！彼职膺^沈辰的臉：“最后讓我親一口?！?/br>
    沈辰這才閉上眼睛，輕柔的吻落在唇間。

    李肅羽踏入營帳，見黑衣人正在案幾前翻看文書，聽到腳步聲抬頭道：“肅羽公子回來了？”

    “啊～我說怎么有一股怪味，原來有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癩蛤蟆啊?！崩蠲C羽嗅了嗅，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無聊?！焙谝氯死淅涞?，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函和半塊玉佩，放在案幾上。

    李肅羽瞳孔一縮，縱身上前去奪，那人靈巧的將信函玉佩收回，瞬間移動到營帳另一側(cè)。

    “肅羽公子，老奴是準(zhǔn)備給太子殿下問安的，路過和公子打個招呼罷了?！焙谝氯说?。

    “太子殿下已經(jīng)歇息，　有事和我說就可以了?！崩蠲C羽翻手為掌，突然挾內(nèi)勁向他襲去，黑衣人身形卻十分鬼魅，輕巧的晃到了另一側(cè)，“肅羽公子，您之前也與老奴交手過，現(xiàn)在又想挨上一刀嗎？”

    “這次勝負(fù)可難說呢?！崩蠲C羽拔劍道。

    “也是，沒想到劇毒的斷腸草在天火伏魔錄前竟沒有絲毫作用……”黑衣人感慨道，“西夜果然不負(fù)威名?！?/br>
    李肅羽緊盯著他：“既然知道怕了，就乖乖把信件交出來?！?/br>
    “那可不行?！焙谝氯说溃袄吓珜μ又倚墓⒐?，要向他去稟告天遠(yuǎn)軍內(nèi)賊之事?！?/br>
    “那你還是先把自己人頭獻(xiàn)給殿下吧！”李肅羽一劍刺向他面門，黑衣人也不慌張，徒手就要去接那白刃！

    李肅羽卻察覺不對，抽身后退，黑衣人陰笑道：“太晚了！”干枯如柴的雙手突然五指張開，黑色的氣息從掌心冒出，發(fā)出一陣陣惡臭，沖著他的脖頸伸出猙獰的魔爪。

    李肅羽的天火伏魔錄已達(dá)九層，本不怕天下任何的劇毒，但唯獨受不了這股腐爛的氣息，他一邊揮舞長劍后撤，一邊捂住口鼻。

    黑衣人見他躲避，方才收手道：“好了，肅羽公子，您也別逞強(qiáng)了，今夜是高大人給您的最后機(jī)會，否則老奴現(xiàn)在就去面見太子。”

    說完他真的毫不留戀，轉(zhuǎn)身離開，李肅羽不由道：“等下！”

    黑衣人嘴角浮現(xiàn)笑意：“公子回心轉(zhuǎn)意了？”

    李肅羽卻陷入了糾結(jié)，黑衣人見狀道：“肅羽公子，您也不用多想，一旦殺了沈辰，世上再無任何可以約束黑鱗的存在了，到時候您仍舊是高高在上的魔君，李岫居大人則可以回歸江湖生活，頤養(yǎng)天年，這不是您一直的愿望嗎？”

    李肅羽握緊拳頭，皺起眉頭，似乎陷入了漫長的內(nèi)心掙扎中，黑衣人很有耐心的坐回案幾前，為他擺放好紙筆，硯起墨來。

    一直過了有半個時辰之久，李肅羽閉了閉眼睛，像是最終下定決心一般，跪坐在案幾前提筆寫信。

    “小石頭山？太子去那邊做什么？”黑衣人問道。

    “我不知道?！崩蠲C羽生硬道，“反正你帶人來就是了?！?/br>
    “那好?！焙谝氯诵Φ?，“肅羽公子這才是聰明人?！?/br>
    李肅羽聽得內(nèi)心更煩悶，道：“你的刺客行不行？別不是些不頂用的，回頭再來找我。”

    “放心，世上沒有比他們更厲害的人了?！?/br>
    李肅羽眼睛一瞇：“……高大人請到了宗師？”

    “這不是您該擔(dān)心的事情?！焙谝氯藚s不說了，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快點寫。

    李肅羽匆匆寫完，將信件放入一個細(xì)小的卷筒中，遞給黑衣人，對方仔細(xì)收好，又覺得肩頭有什么東西，伸手拍了拍，拈下一只蝴蝶。

    蝴蝶通體黑色，在夜色中幾乎顯現(xiàn)不出，李肅羽卻臉色一變：“引香蝶？你被人跟蹤了！”

    黑衣人聞言立刻掠身出去，外面突然火光一片，李肅羽聽得一陣喊打喊殺之聲，混合著弩箭齊發(fā)的弓弦音。

    等到喧囂暫歇，李肅羽方才緩步出去，黑衣人已經(jīng)橫死在地，身上扎滿了無數(shù)鐵弩箭，雙瞳瞪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見他出來，手持云蒼笛的楓花和鏡湖流水的莊主李閑隱，一左一右的圍了上來。

    不遠(yuǎn)處，許衡和李岫居帶著侍衛(wèi)們分別圍住營帳，站在中間的沈辰正神情復(fù)雜的盯著他，手上拿著他剛寫給高湛的信件。

    李肅羽剛想往前一步，楓花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冷笑一聲：“云蒼笛是想和我比試一番嗎？”

    話音剛落，李岫居卻突然沖了過來，對著李肅羽狠狠甩了一耳光，怒道：“逆子！”

    李肅羽被打的一個踉蹌，嘴角流血，李岫居轉(zhuǎn)身直挺挺跪下：“殿下，請將李肅羽交于我審訊，我定給殿下一個交代！”

    沈辰注視著李肅羽的雙眸：“這封給高湛的信……是你寫的？”

    李肅羽嘴唇動了動，最后道：“是……”

    一瞬間，沈辰的臉上涌現(xiàn)出強(qiáng)烈的失望、不解與滔天的怒意，他啞著嗓子，聲音輕顫道：“李將軍，將他押下去——我要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