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2
瑞香竟然說出想談戀愛這種話,季凜不覺得這是人生必然的一個過程,他的小寶貝長大了,反而又怒又驚又茫然,下意識反對:“不行?!?/br> 對上瑞香詫異且不滿的眼神,他也明白自己斬釘截鐵的反對似乎有點沒道理,好像還嚇到了瑞香,又放緩了語氣,哄孩子般試圖和他講道理:“你還小,談戀愛太早了,會被騙的,我不放心。” 這理由實在很隨便,瑞香也并不服氣,一邊拿一雙明亮的眼睛不滿地悄悄瞪他,一邊反駁:“我不信,你都沒有談過戀愛,你根本不懂?!?/br> 這一幕其實很像是有了代溝的家長和孩子溝通不順暢,各執(zhí)一詞堅持己見,奈何對話雙方都不覺得。理論上季凜很能理解,像是瑞香這一代的小孩,十七八歲開始初戀其實算晚,更不要提季凜接受的教育開明而寬容,這根本不算什么事。 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他當(dāng)然是理解的,且毫無異議,可是一想到從小看到大的瑞香擰著要飛走,他就覺得渾身難受,胸悶頭疼,萬分不舍,忍不住怨念:人類到底為什么要戀愛?! 當(dāng)然,被瑞香否定了自己的智慧,他就更不可能服輸了,干脆把車停在路邊,正色肅容,和瑞香講人生的大道理:“我知道你快要十八歲,對未來和成年后的世界都充滿了期待與憧憬,但是人生最重要的事絕對不是戀愛,等到你十八歲……我會遵守約定,帶你喝酒,紋身,陪你做危險的事,但是戀愛……你現(xiàn)在還小,不應(yīng)該急于找個對象。你這么年輕,漂亮,不管什么時候都會有人被你吸引……” 說實話,自己的發(fā)言也讓他不怎么痛快,可為了說服氣鼓鼓不肯正視自己的瑞香,季凜還是堅持說下去了:“你還沒有十八歲,怎么會想起這種事呢?是不是有人勾引你了?剛才那個和你站在一起的男生?你喜歡他哪兒?初戀多重要啊,你應(yīng)該擦亮眼睛才對……” 被戳中了傷心事,瑞香猛然抬手捂住耳朵,使出青少年胡攪蠻纏第一招,閉上眼睛不聞不問開始叫:“哥哥你好煩!我不要聽你說話了!我討厭你說教的樣子?。。 ?/br> 他不肯聽,季凜也沒有辦法,乖乖開車送他回家,空間內(nèi)一時寂靜下來。 瑞香慢慢放下雙手,心情又郁悶又有點傷心,低頭看著自己手指尖亮晶晶的透明指甲油,良久才低聲問:“哥哥,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嗎?為什么啊,為什么誰都不可以呢?喜歡你的人那么多,難道你就真的永遠不會喜歡誰了嗎?” 因為剛才討論的就是這方面的問題,季凜并沒發(fā)覺他異樣的情緒,一面專注地開車看路,一面在心里嘆息,覺得瑞香都想戀愛了問這種問題做做問卷調(diào)查也正常,便也實話實說:“以后的事說不清,不過現(xiàn)在是真的沒有?;蛟S是太忙了,或許就是沒有感覺,你已經(jīng)長大了,還有了這種心事,那也應(yīng)該知道的,沒有感覺就沒有辦法去喜歡別人。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去戀愛,耽誤別人呢?” 他說得這么詳細真實,其實也是為了讓瑞香至少對感情認真一點。如果他非要,季凜也知道自己就算不同意,瑞香真鬧起脾氣來,反而會更加疏遠自己,討厭自己。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與其如此,還不如轉(zhuǎn)換說法,從爹里爹氣的鄰家哥哥變成參謀類角色,這樣也可以掌握最新情報,順便潛移默化改變?nèi)鹣愫⒆託獾南敕āR越逃睦韺W(xué)來說,年長者分享自己的經(jīng)驗和個人化的想法,就是打入內(nèi)部第一步。 果然,原本低著頭生悶氣的瑞香抬頭看了過來,張了張嘴,語氣莫名顫巍巍的,像只兔子尾巴:“怎么會沒有感覺呢?對誰都沒有嗎?哥哥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難道從來沒有動心過嗎?這怎么可能?就算沒有動心,難道也沒有看到喜歡的類型,甚至是身體有反應(yīng)……” 說到這里,他其實有些尷尬。自從青春期發(fā)育變化劇烈后,瑞香就像是吃了蘋果后知道羞恥的亞當(dāng)和夏娃一樣,他忽然明白了為何不可以裸露,為什么要保持距離,還有了性別意識。 在季凜面前,他潛意識地就開始回避關(guān)乎身體的話題,欲望當(dāng)然是更不會提及。 但對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來說,偶爾出格一次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他也太想知道這個答案了,于是又裝出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瞪了一眼似乎也有點吃驚,開車中途還撥冗看了自己一眼,似乎略有批評意圖的季凜:“這有什么不能問的!我都快十八了,哥哥不要把我當(dāng)小孩子!說你自己嘛,就算沒有遇到過,但至少也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啊?” 被心中單純天真似乎永遠是十三四歲那副模樣,對自己信賴又崇拜的瑞香問到這種問題,季凜忽然沉默。他腦海中閃過的,是模糊的花苞般嬌嫩的象牙白胸脯,和閃著光的打濕的兩條腿。 他天生確實對感情這方面非常不敏銳,除了出生配備的家人,自幼相識的小部分人之外,感覺始終是淡淡的,沒什么特別的波瀾。人世間大多數(shù)事對他來說,似乎都可以用理性的思維去解剖,去旁觀,他會處理,也懂人情世故,人際關(guān)系一直拓展和維持得不錯。他可以做得很得體,很有教養(yǎng),有人情味,但也僅此而已。 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歡的類型,可從來沒有想過找個對象,親身體驗一番。 他的眼光很高,不喜歡有瑕疵的外表,也不喜歡太復(fù)雜想太多的內(nèi)心,但他喜歡聰明人,或許是母親這個榜樣太出眾,又或者是瑞香這個青梅太無瑕,他對外人總是能找到太多不如意處,以致就算試圖進一步接觸,也總是很快打消念頭。 獨身一人挺好的,他不覺得有什么不滿足。因為感情的淡薄,他的欲望也一向是被按部就班自己處理,想到和別人過度接近,首先讓他打消念頭的就是發(fā)展出一段rou體關(guān)系也必然附帶很多人際交往。與其如此耗費時間,還不如自己處理掉,做個心無旁騖的工作狂。 本來這一切都很美好,他有人數(shù)精簡但關(guān)系融洽彼此深愛的家,有足夠深入了解和彼此包容互助的朋友,還把大部分柔情與憐愛都給了瑞香,這種生活難道還有什么不夠的嗎? 但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不夠了。 季凜微微蹙眉,沒有立刻回答瑞香的話,忽然把腦海中閃回的畫面拉回來仔細辨認,然后頓悟:他欣賞的類型太少,以至于竟然有一部分要素是屬于瑞香的。 這怎么可以!瑞香還是個孩子,你不叫他被別人采摘,難道是要自己做禽獸嗎? 季凜莫名有些不舒服。他不否認自己的審美,也承認瑞香確實在自己心中占據(jù)極大重量,可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這話怎么能說給瑞香聽,所以他選擇含糊過去:“說不上有什么特別喜歡的類型。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喜歡漂亮的?!?/br> 他沉默的那幾十秒,瑞香盯著他心都要跳出來了,就怕他說出自己不想聽的大實話,現(xiàn)在居然等到這么個答案,不由泄氣,覺得他是在敷衍自己,低聲嘀咕:“這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嘛?你們男的是不是都喜歡好看的?” 說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不死心地繼續(xù)若無其事追問:“說說嘛,我很好奇啊,哥哥眼光一定很高吧?就算長得漂亮,也有很多種類呀,哥哥喜歡大胸嗎?” 這話題說實話,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危險了,但瑞香就是忍不住把腳伸進未知領(lǐng)域試探的恐懼感。再說,以前他還小,又傻乎乎的只知道躲起來暗戀,現(xiàn)在的心情卻變了。不主動出擊,他要等到何年何月?再好的獵人,他也會怕狐貍呀。 季凜被他追問得沒有辦法,無奈:“小朋友都在想些什么?。窟@種話是你應(yīng)該問的嗎?” 瑞香最不喜歡他把自己當(dāng)做小孩子,就算每次聽到對方無奈地叫自己小朋友,小家伙,小寶寶等或者調(diào)侃或者寵溺的稱呼就會覺得渾身都軟了,現(xiàn)在也不是很高興,于是就叛逆地低頭從兩側(cè)擠了擠自己的胸,充耳不聞,表演苦惱:“那哥哥覺得我胸大嗎?” 他那短上衣本來就很過分了,裁剪優(yōu)秀所以完整地裹住了未被人染指過的嬌嫩奶子,不虞走光,但卻也勾勒出了優(yōu)越的曲線,這樣一擠更是帶起下面的衣襟,露出一截雪白小腰,又把那隆起的嫩乳弧線給狠狠地強調(diào)了一下。 季凜深吸一口氣,伸手就來幫他扯衣襟:“怎么能在男人面前做這種事!” 一邊批評,他一邊把瑞香手中的布料扯平整,正好,瑞香本就沒扣喉嚨處第一顆扣子,還有鎖骨下第二顆扣子,這襯衫做得捉襟見肘,胸口又被撐了起來,這樣一扯下擺,第三顆扣子就崩開了。 露出的是軟軟嫩嫩布丁般顫動的嫩rou邊緣,還露出了一點白色蕾絲薄款少女胸衣的邊緣。 瑞香怎么也沒料到這個意外,驚呼一聲,急忙捂住,臉已經(jīng)紅透,又羞又惱,倒像是被調(diào)戲了。 季凜也沒有料到這種意外,愕然道歉,但剛才那一幕已經(jīng)被忙中有序地烙印在腦子里,揮之不去,甚至在后半尷尬的車程里,時常不受控制地閃回。他當(dāng)然沒有忘記,當(dāng)初瑞香剛發(fā)育,很不舒服,又習(xí)慣了有問題找他解決,于是在他房間里撈起衣服就試圖讓他替自己摸一摸看一看。 他年長,當(dāng)然知道這是不可以的,自那以后更是格外注意這種事的分寸,絕不讓自己從憐愛小青梅的鄰家哥哥變成借便利占人便宜的大變態(tài)。 可是現(xiàn)在他終于看見那已經(jīng)發(fā)育結(jié)束,闊別已久的奶子。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那已經(jīng)足夠了,甚至不如說,太多了。 因為這一場尷尬,兩人都不再說話,季凜將瑞香送到家門前,萬夫人就等在門口,接了瑞香,又熱情挽留他:“天都黑了,就住下吧?!?/br> 兩家是通家之好,放在從前也是穿房過屋妻子不避,現(xiàn)在就更無需客氣,放在從前,季凜絲毫不會猶豫,可是現(xiàn)在,他還是沉默了一秒鐘,才欣然答應(yīng)。 雖然他心里的齷齪想法無人知道,但是見到萬夫人還是有一瞬間的心虛,可是正因為如此,反而不能回避。反正萬家他的房間也是常備的,在萬家他的待遇和瑞香是一模一樣的。 季凜已經(jīng)是成年人,夜不歸宿并不需要給夜生活同樣很豐富的母親打電話,但他還是發(fā)了微信說明住在萬家,明天會如常上班。 瑞香和他一前一后地上樓,正好走在他前面,分心看手機屏幕的時候還好,一抬頭季凜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他那裙子那么短,現(xiàn)在還走在自己前方,翹屁股頂起一塊布料,格子裙底幾乎被他看光。瑞香骨rou勻停,哪兒都很好看,大腿肌rou緊實中帶著軟糯感,越往腿根越有點軟嫩的rou,中間就是同樣純白色的少女內(nèi)褲…… 季凜真認為自己問心無愧,可是就在今天不小心看到瑞香胸部后,他忽然發(fā)現(xiàn)生活中多了太多令自己想入非非,但似乎都沒有什么問題,十分自然的小意外。 或許是他從前心無旁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小細節(jié),又或者是他現(xiàn)在……問心有愧了。 太熟悉瑞香過去的模樣,他簡直不能直視這處處證明瑞香不再是那個他記憶中十三四歲軟萌可愛的小孩子的現(xiàn)實。他又是挫敗,又是氣餒地進了瑞香房間對面的臥室,關(guān)上門,心亂如麻,只覺得很不舍,又很不情愿。 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他知道這一點,可是等瑞香長大了,就會飛走,到一個更廣闊的世界里,自己再也不是他最欣賞,最依賴,最親昵的男人。他要戀愛,要結(jié)婚,要離開自己。 季凜很了解人生必然的過程,也知道事情會如何發(fā)展。 瑞香會戀愛,和他見面的次數(shù)從兩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半個月一次,最后只是在兩人共同認識的人生老病死婚喪嫁娶的社交場合見面,或者兩家約著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會見面。他們視頻,通話,網(wǎng)絡(luò)聊天的頻次也會降低,內(nèi)容從無話不談到斷斷續(xù)續(xù),然后只有有事可談才會說上幾個來回。 他們會漸漸被人生給分開。 這不是悲觀,只是瑞香長大了,他的世界越來越大,所以自己這個鄰家哥哥在他生活中占據(jù)的比例也就越來越低。最后他擁有了全新的生活,更龐大的社交關(guān)系,于是自己就像是童年被拋棄的泰迪熊,再也想不起來了。他還是會很快樂,只是這快樂逐漸與他無關(guān)。 就好像是今天,瑞香見到他之后的話題只有戀愛和你們男人,潛意識中,這番對話里的主角是一個第三者,他陰魂不散,瑞香其實一直在圍繞著他問問題。怎么會這樣呢? 季凜現(xiàn)在非常能夠理解那些三令五申不許孩子戀愛,甚至對每一任對象都品頭論足處處看不上的家長的傷感了,他感覺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員。 這或許是一種嫉妒,一種要被拋棄的不平。 嫉妒這兩個字讓他很不舒服,皺了皺眉,手機就響了一聲。 發(fā)消息的是瑞香,他發(fā)了幾張自拍,是同一套衣服的不同角度照片,下面的文字是:好看嗎?可以穿這套出去玩嗎? 季凜有點不情愿的預(yù)感,但卻不忍心打斷瑞香的興致。玩了一天回家來,妝不卸臉不洗也不洗澡,就高高興興換上另一套,他自己肯定是很滿意的,季凜怎么做得到給他澆冷水? 可是他剛打起精神來準備回復(fù),瑞香又緊跟著冒出個可可愛愛的一群貓貓無聲喧嘩的氣泡,可愛至極地給他降溫:你不要以哥哥的眼光,就說你們男的,會怎么想?太隨便了?哎呀好煩鴨。(???□?)?*? 季凜一時間都有了殺意。 這套衣服怎么會隨便呢? 那是一純白色套裝,修身且優(yōu)雅,上衣和裙子都有點小心機,心形領(lǐng)露出一點點小奶,掐腰設(shè)計俏皮可愛中透著隱隱性感,裙子更了不得,看似中規(guī)中矩的A字裙,但側(cè)邊開叉,布料交錯,但一只腳在前的姿勢已經(jīng)暴露了這條裙子走起路來差點就會露出大腿根的事實。要是坐下來,很顯然這條腿就會自然而然露出來。 更不要提在車里看不分明的心機妝容,亮晶晶的內(nèi)眼角,又暖又乖的腮紅,櫻桃般晶瑩又脆弱的玻璃唇妝…… 季凜開始覺得心痛。 外面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要這樣精心地準備和他的見面,甚至還要來征詢自己的意見,叫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哥哥來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待自己!憑什么!瑞香能認識什么人啊,要不然是處心積慮勾引未成年人,不懷好意的猥瑣成年男人,要不然就會是毛都沒長齊的同齡人,這難道不危險嗎? 那頭氣泡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瑞香似乎興高采烈,又頗為喜歡自己的穿搭創(chuàng)意,高高興興問他的意見,還說要不要染頭發(fā),粉色或者藤色,要不要涂其他顏色的指甲油。 季凜一再提醒孩子終究是好孩子,只是外頭的男人把他勾引壞了,他這么乖這么漂亮,怎么能怪他呢?于是還是強忍著毀滅點什么守護這只不諳世事天真聒噪小貓咪的沖動,給予了肯定且毫無異狀的回答。 然后他睡著之后遭了報應(yīng),做了個把非要出去約會的瑞香按在膝上狠狠抽了一頓屁股泄憤的夢。 瑞香哭得厲害,在他膝上掙扎,輾轉(zhuǎn),喘息,被扒下純白色內(nèi)褲,連那條罪惡的白裙子都被撕破扔在地上,光溜溜的兩條長腿亂蹬亂踢,被他一把抓住,指尖陷進了滑膩柔軟的腿根,然后…… 他喘息著,忽然驚醒,一柱擎天,眼前似乎還閃著那白瑩瑩嫩生生的腿根,指尖似乎還有陷入更深處,摸到一縷濕潤的觸感。 一片黑暗里,他翻了個身,將不肯罷休叫囂掙扎的欲念壓在柔軟的床墊上,心跳聲響亮得似乎漲滿了整個房間。 “哥哥,哥哥,好看嗎? 哥哥,我這里疼,你幫我揉揉。 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去約會了,我就和你在一起!哥哥! 哥哥,饒了我吧,哥哥!哥哥,好疼,好奇怪,別打我,哥哥,哥哥……” 現(xiàn)實與夢境里的瑞香似乎交織在一起,在他眼前逼迫他嘲諷自己:裝什么呀,你早就是覬覦未成年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再也說不出問心無愧四個字的大變態(tài)了。 你不是他的哥哥。更不想當(dāng)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