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后續(xù)if,6
越王不及阻攔就出門去了,瑞香當(dāng)時雖覺得他想一出是一出未免離譜,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先睡了。第二日起來,果然聽人說昨夜越王進宮里去搶了兩個御廚…… 他一時間有些擔(dān)心皇帝覺得這是不恭,但轉(zhuǎn)念一想越王和兄長相處多年,這點分寸應(yīng)該還是能掌握的,便也不說什么,即使見到了聽聞自己醒來便匆匆過來的丈夫,也一字不提,只問:“殿下用過膳了嗎?” 瑞香出于大家,起居坐臥各有講究,過得也很精致,一早上用膳涼熱咸甜俱備,琳瑯滿目擺了一桌,正是新來的那兩個被越王寄予重望的廚子獻上來的。瑞香吃著感覺確實好一些,雜蔬芙蓉湯清淡卻開胃。 越王便做了下來,叫人盛了一碗碧粳米粥陪他,又仔細端詳瑞香。兩人禮儀都不差,默不作聲但很和諧地用完早膳,越王站起身把瑞香提起來掂了掂,滿意道:“能吃得下東西就好?!?/br> 屋里還有別人,瑞香略覺羞赧,推他:“像什么話?!?/br> 越王見他害羞反而更得意,笑出聲又故意把他舉得更高,見瑞香忍不住掙扎起來,像一只小貓咪在掌中努力保持平衡,這才把他放得與自己齊平,又在他臉上親了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間做什么會不像話?” 說著,便把瑞香放在地上,讓他站穩(wěn)。瑞香被舉起來心驚膽戰(zhàn),又掙扎得有點頭暈,剛吃飽更是慵懶,居然踉蹌一下,又被他一把扶起,帶到內(nèi)室去了。 兩個人這才坐下說話。越王見他確實瘦了點,不由抬起他的臉左右看了看,蹙眉正色道:“你不要把吃不下飯不當(dāng)回事,雖然不是病,但日子長了也就成了病。幸好給你換兩個廚子我看倒是卓有成效,你就不要多管了,好好補養(yǎng),長胖一點?!?/br> 一說長胖,瑞香便不由想起新婚之夜他嫌自己哪里都小,想要作色又覺得太小心眼了,做不出這種事,便賭氣沉默。 越王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忽然也沉郁幾分,道:“我知道,嫁給我讓你擔(dān)驚受怕,萬家養(yǎng)你如珠似寶,你何曾受過這種罪?待這段日子過了,就會好了。離了長安,雖艱苦幾分,但天高云淡,你心情也會好的?!?/br> 瑞香見他說出這番話來,不由一怔。雖然知道越王不是聽說的那種紈绔,但在他身邊也確實并不輕松。瑞香是被他強娶而來,心中不是沒有怨氣和抵觸的,即使越王對他并不差,人也不糊涂,但這種壓力確實讓他心中存了心事,難免郁郁幾分。 可他能說得出這種話,在乎自己的感受,又出乎了瑞香的意料。 畢竟,越王再怎么樣也是天潢貴胄,一向隨心縱情,為所欲為,在外的跋扈行為即便是偽裝,但也是他性格的一部分,被他體貼,瑞香莫名覺得心頭發(fā)酸,真委屈了起來。 他能夠受苦,也能忍耐,可是如果可以,他也會撒嬌,也會難受,也會想要被人嬌寵。這幾天努力適應(yīng)王府,瑞香當(dāng)然覺得很累。 越王見他沉默,又像是要哭的樣子,更覺得心疼。他曾得到很多,但十四歲開始便身處黑暗荊棘,再不見一絲溫柔,更不知道如何去愛,現(xiàn)在卻好像無師自通,瞬間滿腔柔情與憐愛,充斥著陌生的熱流,伸手把瑞香攬了過來,在他額頭親了親:“乖乖,你受苦了,以后我定然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扛著的?!?/br> 瑞香默默抱住他的腰,察覺到他初次展露的柔情,心中軟軟的,低聲道:“我知道你也艱難,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你要去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就是了。我不怕的?!?/br> 越王當(dāng)然知道他不怕,但自己怎可能就這樣舍得?但這不看說,要看做,所以也不再說什么,而是摟著軟軟的小妻子坐了一會兒,這才說有事處理,起身走了。 萬家幼子嫁給越王,其實也是整個長安的一件大事。一來是皇帝終于給越王娶妻,引起了政治嗅覺靈敏的人一時間的觀望和深思,另一方面是越王本就荒唐,在婚事上居然如此為之,也是極大的一樁新聞,三來么就是這世上雪中送炭的少,但愛看熱鬧的人卻到處都有。 越王對岳父的態(tài)度人盡皆知,強娶瑞香也是為了折辱,有這番心思在,瑞香在王府里過的日子不好,也是旁人揣測中合情合理的。即便早年間瑞香便以賢以美聞名,可越王府中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兒太多了,還有翁婿不和的前因,瑞香的日子能好過嗎? 純?nèi)煌榈娜擞?,但隔岸觀火想看熱鬧的也不少,更還有那從前怎么也比不上萬家,比不上瑞香的人,娶不到他的現(xiàn)在覺得他嫁的也不好,便平白覺得自己高了一等?!斑€不如嫁給我呢,至少我會對他好的?!?/br> 又或者從前閨中被瑞香壓過一頭,如今見他雖做了王妃,但卻是嫁給越王,說不定還很不得丈夫?qū)檺邸驗槿巳硕贾?,婚后皇帝在含元殿曾試圖說和,對越王道既然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對岳家也要尊敬。越王卻冷哼一聲:“我不降罪已然夠好了。” 果然還是那個越王,若是瑞香得寵,又怎會如此? 然而,過不多久,便漸漸有流言,說越王對王妃的美貌還是很滿意的,不僅打殺了對王妃不敬的姬妾,還一股腦地將美人送了一堆。不止如此 ,聽說王妃食欲不振,越王便從宮里要了兩個廚子,又變著花樣在外頭買各色吃食,帶回去給王妃換口味。 這就引得許多人越發(fā)覺得發(fā)展撲朔迷離,想要知道個究竟了。 于是,冬至日瑞香第一次在宮宴上露面,便引得眾人翹首盼望,十分期待。 誰也不知道,宮宴前一夜,斷斷續(xù)續(xù)素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越王躺下后便把瑞香從被窩里掏出來,抱到了自己這邊。瑞香早知人事,見他動手動腳忍不住臉紅:“說了不行!” 雖然拒絕,但他身子已經(jīng)軟了。嘗過情欲后就很難拒絕那種感受,瑞香也不過是不想此時懷孕罷了??伤溃@個理由對花樣百出的越王來說根本不算什么障礙,又道:“明日還有宮宴,我是新婚,他們定然都會關(guān)注,若是……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越王脫他衣服的動作一向迅捷到令人瞠目,三兩下在被子里將瑞香脫了個精光,又去摸他被養(yǎng)了這么久,已然豐潤一些的rufang。瑞香打了個抖,放軟聲音:“別……” 他知道丈夫受不了自己軟軟說話,只是平常到底不好意思太過撒嬌,總覺得很不自在,此刻卻也顧不得了,見越王已經(jīng)鉆進被子里吃奶,身子微微戰(zhàn)栗起來,又忍不住軟語哀求:“別讓我丟人,明天吧,明天隨便你,好不好?” 自從那日關(guān)于孩子的爭執(zhí)過后,二人便達成共識。但瑞香以為的不能懷孕是徹底絕了房事,卻沒料到越王有多少花樣,兩人相處又越來越自然熟悉,白日也少不得被摟摟抱抱,戳戳弄弄,等到了夜里躺在一處,越王便總要教他點什么。 后xue被弄得成日酥麻腫癢,瑞香哭都哭不出,只后悔自己無法拒絕,又被哄得暈頭轉(zhuǎn)向。越王不愛守規(guī)矩,但卻很愛在他說規(guī)矩的時候把他撈起來,撩起裙子就摸,他再說就要弄他。 瑞香知道他厲害,這一夜又被弄哭,求了半夜,最后反而抽抽搭搭地自己送上柔軟的嘴唇,被鋒利的牙齒輕輕啃咬。 所以第二日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越王妃便在分外秾艷中帶著幾分弱不勝衣,臨風(fēng)落淚的哀愁。他打扮得分外隆重鮮艷,妝飾更是華貴非常?;实鄣腔螅酵醯玫搅四赣H的大部分東西,包括曾經(jīng)的首飾,器物,家具等。這些東西有些越王妃不能用,但比如寶石黃金或者圖樣紋案不犯禁的瑞香還是可以用的。 他被打扮得如此輝煌,又一身遮掩不去的嫵媚,縱然神色中總帶著一股郁郁寡歡,但……誰也不能否認他確實極得喜怒不定,名聲不好的越王的寵愛。就這一身,其珍貴華美比起貴妃也不差了。 瑞香進來時,設(shè)宴的樓臺內(nèi)便安靜了一瞬,不知是驚艷還是別的什么。 年少的王妃容光懾人,姿儀更是端嚴優(yōu)雅,款款對貴妃見禮后又向周遭宗室內(nèi)眷露出一個淡淡的禮貌笑意,這才在內(nèi)侍引導(dǎo)下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雖然他眉宇間的薄愁揮之不去,但卻偏偏在柔弱美貌中帶著一股出身清貴,內(nèi)心堅毅,教養(yǎng)學(xué)識良好才有的韌性,一時看得樓臺內(nèi)眾人都心生一股唏噓。 他是新人,眾人難免在意,又如此出眾,貴妃也變得不那么耀眼。她年近三十,卻無所出——其實皇帝至今也還一個孩子都沒有。且宮中美人眾多,貴妃雖地位最高,但也岌岌可危,心中很是恐懼,表面上要配得上尊位,心中卻誰也不欲得罪,尤其是混不吝最擅長翻臉無情的越王。見了瑞香,她雖然心里也有些被搶了風(fēng)頭的淡淡不悅,面上卻也絲毫不露,而是作為此處地位最尊的一個人舉杯對瑞香道:“初次相見,弟妹便如傳言之中那樣,真是天人之姿?!?/br> 瑞香前一夜被折騰了許久,甚至被逼得叫哥哥,今日在眾人面前裝郁郁寡歡,身處富貴心中不愿的形象,也就容易許多。聞言,他又對貴妃露出那種帶著淡淡哀愁的禮貌微笑:“妾蒲柳之姿不值得如此稱贊?!?/br> 雖然違和,但大家都知道這樁婚事的始末,因此見瑞香似乎心中郁結(jié)難解,倒也并不意外。 這場冬至宮宴乃是入冬后君王與民同樂,因此氣氛松散一些,走過前頭祝酒的禮儀后,眾人便可以走動起來。貴妃將設(shè)宴的地點定在御苑樓臺,就是為了酒酣耳熱之際眾人可以出外散步醒酒,賞景消遣。 瑞香是新婦,性情溫柔人緣不錯的寧王妃便來邀他一起出去走走。同行的多是宗室貴婦,瑞香便也同意了,仍舊話不多地和眾人一同出去,沿著小徑散心。 他話不多,但今日震撼的出場和近日紛亂的留言還是讓眾人時不時就提到他一兩句。 后宅嘛,事情也就那么點,寵愛,尊重,子女,妾室,娘家。因瑞香在此,眾人或多或少都在注意他,話題便免不得在寵愛這回事上打轉(zhuǎn)。寧王是皇帝的叔伯輩,寧王妃是續(xù)弦,但也三十來歲了,容貌溫柔,但只是中上,不過也這個年紀(jì)了,和丈夫有點溫情,又有自己的兒女,因此說話和緩許多:“你還年輕,不知道,日子過久了也就明白了,丈夫?qū)δ愫镁褪亲畲蟮暮檬?,再多的煩心事,也總有解決的一天?!?/br> 瑞香心知她是真心勸解自己,便也回之一笑:“多謝嬸母開解?!?/br> 只是面上郁郁之色卻不曾散去。寧王妃做繼室不容易,也知道這種事外人說點便宜話容易,但當(dāng)事人卻難熬,也不多想,只柔柔和他說話,希望能讓他輕松一些。 一旁的紀(jì)王妃卻暗生妒意,見寧王妃還是一貫的溫吞和藹,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嬸母何必杞人憂天?我看弟妹好得很,這頭上的珍珠釵,項上的黃金寶石瓔珞且不提,你沒看見弟妹連鞋履上都綴著珍珠玉石么?這還不叫好?越王雖然對別人性情不好,對王妃卻沒的說!” 寧王妃一時間臉色難看。 紀(jì)王和越王一輩,是越王的哥哥。不過兩人年紀(jì)相差不大,但當(dāng)初的待遇卻是天壤之別。紀(jì)王生母位卑,越王卻是嫡出,現(xiàn)在紀(jì)王領(lǐng)了差事忙碌,越王卻閑著沒事招貓逗狗打架斗毆,強娶高門之子,名聲很是不堪。紀(jì)王心中其實有些痛快,在外不敢表露,但對紀(jì)王妃還是說過一兩句的。 而紀(jì)王妃雖也是高門出身,但丈夫?qū)檺燮狡剑邑斢植缓茇S厚,家中妾室也多。今日見到瑞香光輝璀璨地進入眾人視線,紀(jì)王妃便覺得心里發(fā)酸。人人都知道這可是皇后級別的一身奢侈裝扮,但偏偏不逾制就說不出什么來。 誰讓越王有個皇后母親呢? 席間又有人提起越王遣散后院姬妾的事,不免對瑞香十分羨慕。而紀(jì)王妃看著瑞香無論被怎樣羨慕奉承,都始終是一副不合群的清高冷淡模樣,甚至游離在眾人之外,滿目悲涼哀傷,便忍不住覺得他實在是不知好歹,又十分矯情。 讀書多,出身高,丈夫?qū)檺?,身家豪富,寶貝一身,你還要怎么樣?世俗的幸福你不稀罕是嗎?那你把想要這種幸福還不得的人都當(dāng)成什么了?是不是越發(fā)入不得你的眼了? 于是,再見瑞香這幅要死不活的冷淡模樣,紀(jì)王妃便忍不住出言諷刺。 不料,她不說還好,一說,瑞香竟然落下淚來。只見兩行晶瑩剔透的淚水靜靜從光艷照人的臉上落下,瑞香神情更是柔弱哀戚幾分,舉袖掩面抽泣起來:“嫂嫂,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越王他只會拿這些金銀玉石,珍珠瑪瑙的來哄我,誰又稀罕這些!” 紀(jì)王妃聽呆了。 瑞香紅著眼圈放下袖子,人在一身奢華中透出難以直視的清貴與脆弱:“我幼承庭訓(xùn),自當(dāng)賢良淑德,殿下給我再多,也不及洗心革面,從今后別讓我擔(dān)驚受怕。可他總不肯答應(yīng),還拿這些勞什子來糊弄我!” 到底年輕,說到情急之時,瑞香甚至跺了跺腳。 但環(huán)視一圈,從寧王妃到紀(jì)王妃,都是滿臉呆滯,沒一個人和他有同樣的感觸,都只是在心里默默崩潰。 勞什子!勞什子!好幾斤重的黃金寶石瓔珞,綴滿珍珠流蘇的高頭鳳履,指頭大一輪勻稱的珍珠鑲嵌的火焰狀金釵!這是什么勞什子!什么叫只會拿些金銀玉石,珍珠瑪瑙來哄你?什么叫誰又稀罕這些? 眾宗親內(nèi)眷深深覺得窒息,覺得自己或許無法和越王妃交流。他目下無塵,不慕富貴,面對如斯盛寵都能視若無物,說出這種話來,他們還能怎么接話? 嫁入皇家后,眾人才知道這日子不好過。高高在上如貴妃都是成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更不要說錢財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先帝奪嫡驚險,對兄弟們也頗多防范,今上更是無人敢提當(dāng)年的喋血宮闈,因此對兄弟們也很一般。王妃執(zhí)掌一府,管理庶務(wù),不是不通世情的傻瓜,更不會覺得來錢容易。 在場的人除了瑞香,家里都是一大堆人,妾室與庶出兒女難道不要錢養(yǎng)活?因此他們自己縱然不會缺了頭面珍寶,但真談不上過得多奢侈。瑞香說出這話,簡直令他們想要昏厥。就連性情最好的寧王妃,也頗有些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么。 瑞香卻似乎被觸動情腸,一時間淚珠滾滾,頗有傳奇戲文里那不肯屈服,被強留在權(quán)貴身旁的美人一般,柔弱又執(zhí)拗的堅持與意氣,美得驚人,熠熠生輝。 若不是越王實在愛他美色,他能這樣目下無塵? 紀(jì)王妃張口結(jié)舌了一陣,心中妒火更盛,見瑞香嚶嚶哭個不停,又美又惹人憐,惡意上涌,忍不住聲音更尖利,道:“也難怪嘛,越王妃你心里苦,咱們都知道,你牽掛娘家,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這番不懂事的作態(tài),可不像是家教良好的樣子,還不如從前陛下有意賜婚的嚴氏女,我說弟妹啊……” 瑞香被他冷嘲熱諷,抬起頭臉上掛著淚驚愕中難掩傷心地看著她,愣愣道:“嚴氏女?” 他不知道皇帝從前給越王看中的王妃是誰,但此時此刻紀(jì)王妃那陰冷的惡意讓他猛然想起一件心事,便忍不住蹙眉。紀(jì)王妃還沒說夠,見他有了反應(yīng),更是興致勃勃,上前一步正要大聲繼續(xù),卻見人影一閃,甬道那頭三兩步走過來一個人影,一把拉住對面的瑞香扯到身后。 “啪”的一聲脆響,紀(jì)王妃臉上先是麻,隨后就是一陣驚濤駭浪般的劇痛。她尖叫一聲:“越王!” 越王比她氣勢更盛,在一眾花容失色的內(nèi)眷面前更像是闖進羊群的狼,惡聲惡氣瞪著紀(jì)王妃:“你們?yōu)槭裁雌圬撐业耐蹂?!你們還把他氣哭了!” 他捎上了旁人,寧王妃又怕惹怒這個活閻王,便不得不分說幾句:“不是我們,是她一個!” 她是繼室,前頭又有子女成群,難免氣弱,人不壞卻有些糊涂,也不敢得罪人。紀(jì)王妃卻一向?qū)υ酵醺惺軓?fù)雜,又自傲于丈夫前途更好,便忍不住捂著臉尖聲道:“我如何欺負他了?是你,他是因為你才哭的!” 瑞香拉著丈夫的袖子,卻攔不住他。只見越王回頭看了妻子一眼,塞了一塊帕子過去,又轉(zhuǎn)身給了紀(jì)王妃一個耳光:“胡說八道!你竟敢離間我們夫妻之情!我對他這樣好,他有什么可哭的!定然賤人看我溫和君子,欺我愛妻!” 紀(jì)王妃到底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沒被彈過一指頭,越王下手夠狠,打得他一個趔趄,差點跌倒,腦袋也嗡嗡作響,忍不住哭出了聲,也忍不了了:“越王!我好歹是你的嫂嫂,你竟敢對我動手!” 越王聲如雷震:“賤婦!你挑撥是非,無德不賢,你配嗎!” 說著,竟然抬腿要踹。眾人都知道他暴戾,一時間差點嚇得失魂,連聲尖叫躲避。紀(jì)王妃也嚇壞了,雙腿一軟,竟然跌倒在地,動彈不得。眼見她臉面不保,瑞香不得不用力一扯男人衣袖,大叫:“你又這樣!” 奇跡般的,越王動作頓了一頓,抬起的腿收了回去,轉(zhuǎn)身去看瑞香。 瑞香不由垂淚:“你又這樣!我勸過你多少回,縱使旁人不對,難道不能講理,非要如此?你若真心愿意聽我的,好歹把這改了吧!她就是說了些不中聽的,我……難道我這點委屈都受不得?她到底是嫂子,你又怎好對她動手?一個大男人,竟然……” 方才還兇神惡煞的越王見他落淚,便立刻如水般溫柔,拿起帕子替他拭淚,又低聲細語道:“我怎么舍得叫你受委屈?她敢這樣對你,打死都是活該!乖,別哭了,你這么愛哭,真不知道上輩子是什么變的,該不會是朵荷花罷?一看你掉眼淚,我心都碎了,恨不得殺兩個人出出氣……” 說著,見瑞香急了,他又立刻改口:“好好,不殺就是了。你心軟良善,總見不得這些事,我聽你的就是了。” 這里一番大鬧,越王聲音也不小,紀(jì)王妃挨打更是許多人都看見了,寧王妃他們把她扶起來,越王在柔聲哄王妃,不多時紀(jì)王也額頭見汗地急匆匆過來了。 越王見了他,橫眉豎目,一聲冷哼。瑞香蹙眉扯了扯他的袖子,這才見他叫了聲阿兄。紀(jì)王妃見到丈夫,縱使平日恩情平常,也不由像是見了親人般痛哭起來。方才越王和王妃你來我往,幾句就把她欺負了越王妃的事兒給釘死了,此時紀(jì)王妃便是一頓哭訴,聽得紀(jì)王頻頻皺眉。 還不等紀(jì)王妃說完,越王便聽不下去了,當(dāng)即截斷,只看著紀(jì)王:“阿兄,這賤人顛倒是非黑白,實在可恨!你我都在此處,還有嬸母作證,你安能聽她一面之詞!” 紀(jì)王妃覺得自己很冤,又被拉出來的寧王妃更是心生絕望,一時間,竟沒人敢說句話,說紀(jì)王妃倒也沒有惹哭越王妃。 瑞香抽泣一聲,眼睛紅腫,道:“她沒有……” 越王頭也不回:“不許求情!” 瑞香打了個哭嗝,凄凄切切望著臉腫成豬頭的紀(jì)王妃,用帕子擦淚。 紀(jì)王妃心中恨得要死,卻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動,臉疼,只殷殷看著丈夫。經(jīng)歷過越王疾風(fēng)暴雨般的毆打和怒罵,她現(xiàn)在看丈夫宛如救星一般。紀(jì)王被弟弟和妻子咄咄逼人地一起看著,沉默片刻,開口道:“她到底是我的妻子,縱然有失當(dāng)之處,我向你和弟妹賠禮就是了?!?/br> 紀(jì)王妃呆住了,越王卻還不肯放過,恨恨道:“這不懂事專會挑撥是非的賤人你要好好管教!” 紀(jì)王額頭蹦出青筋,強忍著答道:“我有分寸?!?/br> 他都快裝不下去了! 越王回頭看了一眼對自己暴怒傷人不滿,又滿臉輕愁的妻子,頓時生出萬種憐愛,拉著他就走:“好了,這晦氣的宴會,不參加也罷!” 瑞香試圖反抗:“這怎么行!未免太沒有規(guī)矩!殿下……不行……” 說著,他就這樣被丈夫迅速地帶走了,只留下一地震驚的臉,夾雜著一個紀(jì)王妃的豬頭。 待到宴會結(jié)束,皇帝在寢殿里聽人稟報今日之事,聽到越王似乎頗為喜愛王妃美色,但暴烈脾氣卻越來越強,為只言片語就打了紀(jì)王妃,傷了紀(jì)王的面子,便忍不住笑了:“我這阿弟,真是……若是母后還在世,見到他這樣,不知道有多難過?!?/br> 這笑意深沉如深淵。 再聽到即便越王百般寵愛,不惜奢侈靡費,王妃卻似乎并不領(lǐng)情,甚至甚為痛苦,皇帝又笑了:“世間之人,心有百種。王妃掛念家人,又記恨阿弟強娶,勸他不聽,攔他不住,越是賢良淑德,溫恭儉讓,越是被這寵愛弄得難受,這一對,還有得磨。” 確定了越王夫妻的近況,皇帝又想起近日收到的那個消息,倚在隱囊上半晌不再言語。 裝了一天癡傻可憐,不擅偽飾的瑞香深覺難受,但越王卻似乎對他的眼淚和紅腫的眼頗有興趣,拎著他回府后,便叫水催著瑞香沐浴,換了寬松家常的衣衫,便摟著他倒在床榻上,又把妻子擱在自己胸前,笑盈盈捏他光滑粉嫩的臉:“心肝兒,你真厲害?!?/br> 瑞香累了,蜷在他胸口不說話。 越王一掃人前的暴戾狠毒,對他親了又親:“我就知道,你這么能干,當(dāng)然什么都會?!?/br> 越是骯臟的政治斗爭,越是少不了會演戲的人。 他想起曾經(jīng)見過的那個瑞香,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讓這個瑞香,也如那般嬌縱可愛,不必隱忍流淚,而是豐饒?zhí)鹈勰兀?/br> 瑞香抬起頭,正好看到他這一刻的眼神,眼睫微微動了動,想起了被紀(jì)王妃提醒的一樁心事,終于忍不住問:“殿下,你看著我的時候,心里在想著誰?” 他從前看不懂的,因為他不曾動情,可人心如鏡,而他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