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獻寶拜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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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你看,我這角度,這運鏡,這光影,是不是拍得賊好賊好的?!辈眺腭R上拿著那個視頻跑到商秋長面前獻寶。 商秋長斜他一眼:“你護著那玉卵,不是拿著錦瀾五光鐲原地沒動嗎?哪兒來的角度運鏡?” “那、那、那我這手也是特別的穩(wěn)??!”蔡麟訕笑道。 “都已經(jīng)是煉氣境的修士了,手腳穩(wěn)定這不是基本嗎?你要是連手穩(wěn)都做不到,還是不要修了。”商秋長笑道。 “別啊,師父,我就是想讓你看看,你看,我拍得是不是挺好的,把你拍得是威風(fēng)八面,天下無敵啊,你看這氣度,這威勢,這風(fēng)采,誰看了不說一句神仙人物??!”蔡麟趕緊拍馬屁。 商秋長淡淡一笑:“這倒是說得不錯?!?/br> 他哪里不知道蔡麟的心思:“想把這視頻發(fā)出去?” 被商秋長這么一問,蔡麟自己氣勢先矮了一截,期期艾艾地說:“是不是不太合適啊,師父,要是不行,我就不發(fā)了?!?/br> 商秋長略一沉吟,又拉著進度條看了一遍視頻,便還給蔡麟道:“發(fā)吧,順便加一些解說,我告訴你該如何說,你加到視頻里面。” 國家層面上,雖然已經(jīng)開始了靈氣復(fù)蘇的宣傳,但還沒有真正從官方喉舌里確認(rèn)這件事情,但對于網(wǎng)絡(luò)上一些涉及超凡的消息,管控已經(jīng)沒有那么嚴(yán)格了。而蔡麟身為商秋長的徒弟,更是官方默許的重要試點“窗口”,在內(nèi)容發(fā)布上,商秋長是掌握著一定自主權(quán)的。 相比之下,西方,乃至東南亞等國,在超凡訊息上都更為激進一些,尤其是米帝及西歐等國,超凡者們已經(jīng)漸漸有了“超級英雄”的架勢,名聲傳的很大。 商秋長覺得,這未必不是一種輿論之戰(zhàn),往高里說,也算是意識形態(tài)之戰(zhàn)。 而在靈氣復(fù)蘇的當(dāng)下,意識形態(tài)之戰(zhàn),更是信仰之戰(zhàn),信仰之戰(zhàn),則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涉及到真正的信仰成神,神之國度。 那巨手背后所處的空間,便疑似西方傳說中的地獄,其本質(zhì),便是“信仰神國”。那蠅王別西卜,也并不是他的真身,其本質(zhì)類似修持香火神道的神靈,只要本身神魂還在那“地獄”之中,隨時可以附體合適的身軀為軀殼,再次復(fù)生回來。 既然依賴信仰,那就必然要發(fā)展信徒,傳播教義,通過信徒心中的“信仰”“信念”,再反哺完善神國。 這樣一看,那所謂暗網(wǎng),將神王奧古斯丁和魔王瑪門放在華國修士前面,就不只是夜郎自大,或者心理戰(zhàn)術(shù),而是有真正的好處,可以更好地凝聚西方神魔才是“世界真神”的信念。 將這個視頻放出去,可以讓全世界的人看到,所謂的“魔王”也并非不可戰(zhàn)勝,同樣是會受傷會被擊敗甚至可以擊殺的修行者,有了這樣的認(rèn)識,不再給他們渲染“無所不能”的神性,才是對這些走信仰道路的神魔最大的傷害。 商秋長將神道修行的本質(zhì),乃至西方塑造這些“天使七美德”“惡魔七宗罪”形象,吸納香火信仰的目的都向蔡麟一一分說,又將那別西卜所用法術(shù)、那片降臨的惡魔空間及最后的惡魔巨手和背后疑似“地獄”的神靈國度的實質(zhì),都給剖析了一番,將那神神秘秘的表象破去,將內(nèi)里講的明明白白。 蔡麟聽得極為認(rèn)真,本來聽商秋長解說法門,他還只是隨意聽著,但是見到鐘謠和韓曉蕓在旁邊聽得如饑似渴,耳朵都恨不能多長兩個的模樣,他頓時也正視了起來,態(tài)度端正許多。 這些涉及神道香火法門的知識,在元胎赤陽天只算是常識,不過若非大門大派出身的修士,也只能東拼西湊、一鱗半爪地得到些只言片語,很難完整地了解其中奧妙。 因為想讓蔡麟發(fā)布出去,所以商秋長講的只是香火神道宏觀上的一些奧秘,并不涉及具體的修煉法門,就自然沒有什么必要藏私,因而也就放任了鐘謠和韓曉蕓偷學(xué)的舉動。 實際上,鬼道修士想要踏上長生道途,轉(zhuǎn)為香火神靈,是一條最常見也最正統(tǒng)的道路,這兩個鬼女能碰巧聽到商秋長講解,也算是一番緣法了。 別說她們兩個了,就連宋阮竹都在旁邊認(rèn)真聽著,一字不落。 “你將這些整理一番,配到視頻里面,然后就發(fā)布出去吧?!鄙糖镩L講完之后,便吩咐蔡麟。 “師父你就瞧好吧!”蔡麟興奮地說,又能人前顯圣,顯擺一番,他當(dāng)然高興了。 鐘謠和韓曉蕓臉上都露出意猶未盡的神色,恨不能讓商秋長再多講幾句,尤其是最后講到地獄神國的時候,商秋長以華國神話里的地府閻羅做比較,讓二人都眼放異彩,本能覺得這是涉及自己將來道途的大秘密,大玄妙,可偏偏商秋長點到即止,并未深入,真是遺憾萬分。 她們倆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出身玄門正宗的商秋長,可以說是高屋建瓴,一法通而萬法通,俯瞰旁門左道,妖鬼邪魔諸般小道,都如反掌觀紋一般,對她們來說苦思不得其解的層層迷霧,對商秋長來說輕輕一句或許就能撥開,若是有這樣的師父,這樣的師門,何愁大道不成呢? 宋阮竹在旁,也聽了看了,默默思索片刻,便向前一步笑道:“商道長神通廣大,見識廣博,我可真是佩服?。∩痰篱L,正好我這里有一些東西,都是這幾年采礦和探索山林的時候,遇到的奇物,想請商道長您給掌掌眼,您意下如何?” 商秋長聽了,上下打量宋阮竹一眼,笑了笑:“南越是塊寶地,這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自然是非同凡響,我當(dāng)然要看一看,蔡麟,你也過來,一起開開眼界?!?/br> “當(dāng)不起當(dāng)不起,不過呀,都是一些奇形怪狀,誰也不知道,但看著還有點好處的東西?!彼稳钪裥呛堑剡B忙辯解。 可韓曉蕓卻并不相信,她微微一笑,冷了聲調(diào):“宋老板真是勤儉持家,既要給國內(nèi)供應(yīng)靈石,又要給我家老母和幾家門派上貢,手底下又養(yǎng)了這么多人,竟然還能攢下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br> “奇形怪狀”四個字,韓曉蕓可謂陰陽怪氣到極點了。 商秋長何嘗不知道宋阮竹的東西不是白看的,但宋阮竹這個南越草頭王,手里說不定真有些好東西,即便不要,給蔡麟漲漲見識也是好的。 宋阮竹領(lǐng)著幾人到了基地后面,經(jīng)過一片花園,到了處設(shè)著溫室大棚的花房,花房里面栽種著不少需要精心培育的花卉,而在花房最里面的雜物間內(nèi),卻還設(shè)了一扇不起眼的普通防盜門,進去之后,卻通著一間面積不大的屋子,里面只零星擺了幾樣?xùn)|西。 鐘謠見了,也不由冷笑出聲:“原來宋老板這花房,除了給國內(nèi)進貢點奇花異草,還別有洞天,藏了這么多東西呢?!?/br> 商秋長倒是看出來宋阮竹的布置了,這花房里栽種的,都是有些靈性的花卉,周圍放置了不少靈石,讓這里的靈機濃郁但雜亂,掩蓋了里面這幾件東西的靈氣,而且這個暗門故意明晃晃放在了雜物間里,雜物間里堆滿了各種肥料和工具,又臟又臭,誰能想到更里面竟然是藏寶的地方,倒是把燈下黑的手段玩得明白。 屋子中擺放的,最為顯眼的就是一塊足有半人高的石頭,顏色深黑,凹凸不平,表面卻又好像被噴了五六種油性彩漆,泛著明晃晃的熒光色,看起來好像有毒似得。 若只是這樣,這也不過是塊普通石頭,但這石頭表面生有九個孔竅,好像會呼吸一般,發(fā)出輕微的嗚嗚聲,一呼一吸之間,整個石頭都在微微顫動。 “嬃碪?”商秋長打量了一番,認(rèn)了出來,“這是靈石礦脈周圍結(jié)成的天然地氣卵胎,里面往往孕育著靈火、靈霧甚至是妖鬼幽魂之類,甚至可能有極為罕見的天地奇物出現(xiàn),打開之后,天然便是件上佳的法器?!?/br> “商道長,那這是不是件好東西?”宋阮竹面色一喜,開口問道。 “是,也不是?!鄙糖镩L將手放在上面,“這東西有點像開盲盒,里面孕育得究竟是什么,很是看運氣。不僅如此,這嬃碪表面有九竅,便如人一般,乃是有靈之物,這石頭就如同懷胎的母體,里面的胎卵若是沒到成熟的時候,強行破開,就會靈氣散盡,一無所有,而若是太晚的時候破開,又會胎死腹中,還是竹籃打水。至于什么時候成熟,恰到好處,卻是極難判斷,因為這石殼乃是天地生成,真氣法力神念都無法探入,用力過了,就直接破裂了,所以說純是碰運氣。” “商道長一看就是有大氣運的人,您要不試試?”宋阮竹不死心地說。 “還是算了,靈氣復(fù)蘇才剛剛開始,這些嬃碪形成的年月定然不長,得到的靈氣細潤也不夠,石頭可不是人,十月懷胎就夠了,石頭懷胎,動輒以十年百年計,且放著吧,說不定就能遇到有緣人呢?”商秋長解說一番后,就直接婉拒了。 宋阮竹拿起一個盒子,打開之后,柔軟的絲綢上,放著一塊天然的美玉,色澤似藍若紫,通透瑩潤,表面時不時閃爍一層寶光,同時散發(fā)著微微的寒氣,往上飄起,如同美玉生煙。 “這倒是一件不錯的寶貝,乃是天然的清心寒玉,修煉的時候戴著用它做成的玉佩,可以寧心靜氣,不受邪魔欲念的攪擾,有助于修行?!鄙糖镩L指點道。 “那我就把它送給商道長了?!彼稳钪窦拥貙⒑凶优趿诉^來。 商秋長虛掌一攔,沒有讓他過來:“宋先生,有什么事直說便好,不必這么彎彎繞繞?!?/br> 在他們觀看宋阮竹的私房的時候,有兩個容貌艷麗的女人已經(jīng)悄悄來到了門口,各自領(lǐng)著個孩子,默默看著。 見商秋長這么說,宋阮竹一咬牙,過去將兩個孩子拉過來:“商道長,我有兩個不成器的孩子,年紀(jì)不大,老實聽話,想要拜在您老的門下,請您老給個機會,只要您答應(yīng),這屋里的東西,都是您的?!?/br> 說完之后,宋阮竹就想讓兩個孩子直接跪下,卻被商秋長直接托住,沒讓他們下跪。 一見商秋長攔阻,宋阮竹就急了:“商道長,您千萬給個機會,要錢,要玉石,要寶貝,我宋阮竹能做到的,一定做到?!?/br> 聽了這話,鐘謠面現(xiàn)寒霜,柳眉倒豎,疾言厲色地說道:“宋阮竹!你不是說要你女兒拜我大師姐為師嗎,怎么敢當(dāng)面變卦?” “兩位仙子,若是拜在鬼母老人家門下也就罷了,拜你們大師姐為師……”宋阮竹眼睛在鐘謠、韓曉蕓和商秋長之間來回,話未說透,意思卻很明顯,那就是你們鬼母一門,哪里能和商道長相比。 “既是已經(jīng)答允了鬼母門下,那就有了名分,我并不好搶人徒弟?!鄙糖镩L也開口拒絕。 宋阮竹今天拿出自己的私藏,當(dāng)面變卦,已是破釜沉舟了,趕緊將地上剩余的盒子都打開,送到商秋長面前:“商道長,您看看,只要您收了我的兩個孩子,這些東西我都獻給您老?!?/br> 商秋長視線在那些東西里微微停留,略微猶豫一下道:“不必著急,且讓我看看兩個孩子的根骨?!?/br> 獻上重寶換取家族子弟修仙的資格,在清源派所在的元胎赤陽天也是常事。但名門大派,自然不能太過市儈,總要看過資質(zhì),確實有入道的指望,才能答應(yīng),否則答應(yīng)之后,終生不過是個煉氣境,那便是騙取寶物,憑白作惡。 當(dāng)初玉真子獻上了藏有北冥雷珠的貝殼,事關(guān)商秋長筑基道途,商秋長都要看過李綿邈的根骨之后才肯答應(yīng),現(xiàn)在自然不會輕易應(yīng)允。 若真是良才美質(zhì),讓他們?nèi)W(xué)鬼母那陰氣森森的法門,也屬實是浪費,商秋長不介意橫刀奪徒。 商秋長伸出手來,放在兩個孩子頭頂,摸了一圈,輕輕一拍。 這兩個孩子,是一對姐弟,被商秋長一拍,頭頂鹵門位置升起一團云霧。弟弟的頭頂升出微微光華,往上升起,卻只升了不到三寸便一閃而逝,如同在頭頂扔了個摔炮一般。而jiejie的頭頂?shù)故巧鹨粓F白霧,可以只有拳頭大一團,極其稀薄。 商秋長看了,微微搖頭,將手放下:“令媛令郎……根骨一般,不能入我清源派門下?!?/br> “怎么會根骨一般呢?剛剛不是有光嗎,還有霧?!彼稳钪耦D時急了。 商秋長不忍心告訴他,那靈光一閃,是三十六品根骨里排名最末的靈光相,而那團霧氣,則是第三十四品白霧相。 若只是根骨品相靠后,其實還好說,只要身具根骨,就有資格入修仙門檻了。根骨品相,與修行法門也有適配性,有很多根骨,雖然位列下品,但適配性卻高,適合各種功法,像蔡麟的葫蘆相,和便極其相配,修煉普適性的功法反倒是浪費。 但這兩個孩子,靈光微弱,白霧稀薄,說明雖有根骨,但根基虛弱,并不牢固。不像當(dāng)年玉真子的孫子李綿邈,頭頂五色云露,升起丈高,小小年紀(jì),根骨就極其醇厚。 這種情況,既有先天的骨血不足的緣故,也有后天出生之后,沒有好好溫養(yǎng)身體的緣故,甚至冥冥之中,還有父母乃至祖先積蓄的福德、陰德乃至因果報應(yīng)的影響。 “商道長,您再看看,只要您能答應(yīng),您要什么我宋阮竹都一定辦到!我聽說您建山門需要不少錢?我給您投十個億,錢您拿去,隨便花!”宋阮竹多精明的人,剛剛商秋長猶豫,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知道手里面有商秋長想要的東西,趕緊再次許諾。 商秋長沒有理會他,只是打眼一看,這兩個孩子身體虛胖,滿臉?gòu)缮鷳T養(yǎng)的蠻橫,身上氣機雜亂,甚至隱有血色,他開口問道:“我看這兩個孩子,是你到了南越之地才有的吧?” 宋阮竹面色一僵:“商道長,這也有影響嗎?” “南越之地,雖然靈氣濃郁,但這里自古被華夏稱為蠻夷之地,就是因為文明不興,人道不旺,在這里誕生的孩子,先天便有些虛弱,不如我華夏之地。而你到了南越之后,為了立足,怕是造了不少殺孽吧?這都多多少少會影響到你的孩子,傷了他們的根骨福報?!?/br> 聽了這話,宋阮竹臉色很是難看。 “這位大師,這孩子也是他的骨血,您也給看看吧!”略顯粗啞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宋阮竹臉色頓時變了,厲聲喝道:“你過來干什么?” 商秋長抬眼去看,就見進門的女子個頭不高,身材也有些走樣,手邊牽著個已經(jīng)有十三四歲的大孩子,擠開那兩個南越本地的佳麗,跨進門來。 “姓宋的,你個喪良心的,拜仙師這樣的大事,你把這南越小二小三的小雜種往前送,你自己的親兒子你都不管,你還要不要臉!”進門的女子粗著嗓門,將那孩子拉扯著往前走。 宋阮竹皺起眉,口氣不好:“回屋里呆著去,這里是你撒潑的地方嗎?” 他口氣陰狠起來,在南越之地殺伐果斷的那股戾氣便冒了出來,進門的女人也有些畏懼,可為母則剛,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咣當(dāng)就跪在地上,半爬半跪地將孩子拉到商秋長面前:“大師,仙師,神仙爺爺,這孩子也是宋家的種,您也給看一眼吧?!?/br> 宋阮竹本來要阻止,此時卻是眼神微瞇,對商秋長低聲下氣地道:“商道長,這也是我的孩子,您老能不能再給看看?!?/br> 商秋長倒是并無不可,抬手伸向那孩子的頭頂。 豈料那孩子竟往后躲,以商秋長的身手,哪里能讓他躲開,已經(jīng)將手拍在他的頭頂。 就見一股青氣沖起,盤旋屋內(nèi),竟是一條靈動的青蛇,長有丈許,鱗甲如翠,靈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