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鈺半天沒動，倏然吻住他，手指也從他的衣擺伸進(jìn)來。

    前戲很短，屠鈺抓來床頭的潤滑劑，撬開蓋子，擠了一灘水液探到他腿間。

    涂抹幾下，直接架起他的腿插進(jìn)來。

    太倉促了，穆芳生感覺自己像被撕開了似的。

    他們住在一起后幾乎每天zuoai，后xue習(xí)慣了接納屠鈺，加上麻醉劑還沒過效，遠(yuǎn)不到受傷的程度。

    屠鈺覆在他身上，開始慢慢在他身體里抽插，整個人要和他融在一起一樣。

    那根律動的東西撐得他鈍痛不已，他抬起手推他：“疼。”

    屠鈺沒有停下，輕聲回答：“我知道?！?/br>
    于是穆芳生嘆了口氣，索性徹底敞開腿，方便對方動作。他的視線越過屠鈺晃動的肩，看向白色天花板上映出的樹葉影子，窗外的樹葉沙沙響，那些影子簌簌地?fù)u。

    他的手指沿著屠鈺的后背攀上去，緊緊抱住他，將他擁向自己，體溫交纏，一縷玫瑰花香掠過，穆芳生忽然開口：“那天……我買的晚上八點(diǎn)場電影票。想帶你去看重映?！?/br>
    挺進(jìn)的roubang緩下來，溫柔地碾他，屠鈺的手也摸上他的臉：“是，你最喜歡朱茵了?！?/br>
    “朱茵好看?！?/br>
    屠鈺完全停下，捉他的下巴逼著他看自己：“朱茵好看還是我好看？”

    穆芳生猶豫了一會兒：“朱茵?！?/br>
    “那你愛不愛朱茵？”

    “不愛，”他笑了笑，兩只手攀緊，頭抬起來，嘴唇附到對方耳旁，“我愛你?！?/br>
    完事之后，屠鈺進(jìn)了浴室洗澡。

    本來是要捉他一起去的，他說太乏了起不來床。

    攢了會兒力氣，側(cè)過臉看床頭柜上的座機(jī)，座機(jī)電話線果然已經(jīng)被剪斷了。

    不知道屠鈺給他打的什么藥，肌rou跟著酸痛，患重感冒一樣，一站起來就頭重腳輕。

    淅瀝瀝的水聲不停，他掃了眼浴室的磨砂玻璃，輕手輕腳地拉開抽屜，找到便箋，注意到便箋抬頭印著的“晚風(fēng)民宿”logo，隨即在紙上快速寫上幾個字。

    想了想，又寫下第二張紙。

    寫完之后團(tuán)成兩個紙團(tuán)。

    三樓，小巷里不少來來往往的游客。

    “打得準(zhǔn)”的優(yōu)勢在這時派上了用場，他挑準(zhǔn)一個面善的年輕女孩，直接照著人家腦袋砸去一枚紙團(tuán)。

    “呀！什么東西……”

    女孩摸著自己腦門兒，疑惑地站住腳，低頭找到那個打中她腦袋的紙團(tuán)，訕訕將它撿起來，又四處看看才把它展開。

    那張紙條上寫著：“不要出聲，抬頭，三樓?！?/br>
    女孩看過來，視線對上，穆芳生比劃了個噓，利落地將另一個紙團(tuán)扔到她腳邊兒——上面寫了一串手機(jī)號碼，后面跟著一行字：“打這個電話，告訴他穆芳生在晚風(fēng)民宿。讓他帶信得過的人，92要留空?！?/br>
    女孩看完紙條上的字，仰起頭盯著窗口的男人。

    男人脖子上的吻痕連成片，面色蒼白，眼圈通紅。

    這副樣子讓她猜測這人多半是被囚禁了，紙條最后一句“92留空”也肯定是黑話，看這語氣，多半是黑幫情仇，他肯定是因?yàn)閳缶旄悴欢ú艑懴碌倪@串手機(jī)號。

    金主強(qiáng)行拆散苦命鴛鴦的戲碼在她腦海里一直演到七十多集，她攥緊手里的紙團(tuán)，肩負(fù)著什么巨大使命，迅速找到一個隱蔽的角落，伴隨著下水井若有若無的臭氣，撥通紙條上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頭的“喂哪位”聽起來暴躁且不好招惹。

    “穆芳生讓我打這個電話，他在晚風(fēng)民宿，讓你帶信得過的人，92留空……去、去救他。”

    她一口氣將背得滾瓜爛熟的話復(fù)述完畢，電話里足足兩三秒沒出聲，她納悶是不是信號斷了，“喂喂”了兩聲，聽筒里突然傳出“嘟嘟”的掛斷回應(yīng)。

    苦命鴛鴦戲碼登時變成傳統(tǒng)“渣賤”，她頓時激動地再次撥過去：“他只在紙條上寫了這一個電話！你要是不管他他怎么辦！”

    輪胎吱嘎打滑的刺耳聲響傳入聽筒，她只聽那人道：“美女，我跟他多說半句都能直接被拉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卑微——我現(xiàn)在飆車呢，打手機(jī)危險，過后加你微信哈。”

    晚風(fēng)民宿。

    三層后海房。

    屠鈺抄著一塊毛巾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走出浴室，剛好看見站在窗口的穆芳生。

    “怎么起來了……”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屠鈺滯住半秒，放下毛巾拽過來褲子開始穿：“得走了，你剛剛給人傳信了。”

    “反應(yīng)真快?！蹦路忌现鴳醒笱蟮恼{(diào)子，卸了勁兒坐在床沿，偏過頭看他，“你不生氣？”

    “我既不能弄死那個過路的人，也不舍得碰你。”剛穿好褲子，屠鈺站到他面前，“但我猜你也不會盲目報警，配槍的愣頭青來了說不準(zhǔn)會打死我，你舍不得?！?/br>
    “你不好奇我找了誰？”

    高度正合適，穆芳生一邊說一邊伸手覆到對方胯下，手掌觸到如同蟄伏的小獸一般的器官，磨蹭著拉下那條褲鏈。

    屠鈺握住他的手，攥了一下才將它從自己兩腿間摘下去，重新拉好褲鏈，回身撿起床邊的上衣套上：“別拖延時間?！?/br>
    房間里沉默下來，只剩衣物窸窣聲響。

    穆芳生忽然抬手拽住屠鈺手臂，停了一會兒，仰頭看向他：“我們?nèi)プ允装?？?/br>
    屠鈺搖搖頭：“我不想?！?/br>
    “那你跟我說南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穆芳生追問，“秦悅是不是你父親？”

    屠鈺嘆了口氣：“我減了劑量，你下回醒來不會這么難受?！?/br>
    說著，他從口袋里摸出半指長針劑，這一次，針尖落到穆芳生肩頸時頓了頓，但也只是頓了頓，終于還是扎下去。

    汶市北街。

    再往前走就是風(fēng)情小鎮(zhèn)，里頭除了購物商街就是民宿酒吧，機(jī)動車不允許入內(nèi)，李展誠留了一組人守入口停車場，自己則帶人徒步鉆進(jìn)人來人往的街巷。

    這兒是他們家十年前開發(fā)的地產(chǎn)，最開始只有一條主干道，兩排整齊的商鋪，后來沿魚骨形狀的主干道添了許多魚刺小巷，整體規(guī)劃雜而不亂，他對地形熟稔于心，深知哪一片是民宿聚堆的地方，以及民宿后巷那條能避開人流直接去到停車場的小路。

    說是路，不過是兩家民宿樓間二人寬的一道縫隙。

    縫隙里幾乎透不進(jìn)一點(diǎn)兒光亮，是當(dāng)時沒談攏，招來的一戶商家死活不同意和別的商戶連在一起，也不能因?yàn)檫@么個事兒就讓百來號工人停工等著，于是作為開發(fā)商的他爸妥協(xié)了。

    妥協(xié)的結(jié)果就是硬生生給兩家民宿之間鑿出這么一道丑炸了的空隙。

    里邊就跟巖石縫似的，攢了許多蚊子蟑螂，味道也怪怪的，大概是哪個醉鬼昨晚剛在這兒吐完。

    穆芳生紙條上的意思他明白，“92”指的是他們用的九二式警槍，“留空”是平時的行話——讓他槍里別壓子彈。

    李展誠帶著兩個剛轉(zhuǎn)正的民警，每一步都踩在油滑的泥地上，快要走到窄道盡頭，他忽然看見兩個背影。

    其中一個明顯是攙扶著另外一個。

    “站??！”

    他大喊一聲攆上去，結(jié)果前邊那人聽見他喊，忽然扶著人跑起來。

    離出口越近，越有種桃花源記里寫的豁然開朗的意境，陽光照亮腳下，李展誠也剛好抓住那人手臂！

    對方驚恐地回過頭，一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

    被攙扶著的也顯然只是一個流里流氣的黃毛兒青年。

    李展誠：“誰讓你倆在這兒的！”

    那黃毛兒倒是膽子挺大，笑嘻嘻回答：“有人給我倆一人兩百，讓我們給你帶句話：你好?！?/br>
    李展誠：“！”

    前一陣兒才剛被偷天換日的盜車賊糊弄過，時隔幾小時，李所長簡直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同樣的招數(shù)耍了第二次！

    “別嘻嘻哈哈的，人往哪兒走了？”

    黃毛兒絲毫沒有被威懾住，反而由上到下打量了李展誠一番：“我說你們這些黑社會，膽子忒大了！”

    李展誠：“？”

    黃毛兒帶著滿臉鄙夷繼續(xù)道：“我實(shí)話跟你說吧，讓我拖著你的是個警察，看著沒，”黃毛兒回身指了指地上一個空蕩蕩的應(yīng)急停車位，“我們這兒根本不讓進(jìn)機(jī)動車，但人家給入口保安亮的警證進(jìn)來了！說是過來查案子不要聲張！我奉勸你，人模狗樣、年紀(jì)輕輕的，趕緊去自首吧！說不定現(xiàn)在你家老巢都被人民警察搗了！”

    那個年紀(jì)大一點(diǎn)的拽住黃毛兒，大概怕得罪黑社會被尋仇，倒是黃毛兒，大大方方甩開他，浮夸地雙手捋一把自己頭發(fā)：“怕什么！什么年代了還搞黑社會那一套！掃黑除惡！”

    “……”

    李展誠年過三十之后，自詡成熟穩(wěn)重，很少能氣成現(xiàn)在這樣了，大概朝他腦殼磕個雞蛋都能秒變煎蛋。

    他額頭蹦出好幾條蓬勃青筋，手攥得幾乎要捏碎石頭，回頭招呼身后兩個交頭接耳的民警：“跟我走！這他媽是我的地盤！從風(fēng)情小鎮(zhèn)出去只有一條路上高速，抓不住他老子還在這片兒混不混了！”

    那倆民警有話不敢直說，眼神彼此意會：“頭兒這樣更像黑社會了！”

    汶市管轄內(nèi)242國道。

    工作日，國道上偶爾有幾輛慢騰騰開過去的貨車，剩下的多是些自覺靠邊兒騎的電動車。

    路兩側(cè)樹木環(huán)抱，遮天蔽日。

    進(jìn)國道之前還是酷暑當(dāng)頭，一進(jìn)這條樹蔭曲徑，至少能涼快四五度。

    某輛不起眼的國產(chǎn)越野車?yán)铮棱曁舻偷管囩R向后座望去，后座上平躺著的穆芳生皺著眉，正無意識地悶哼。

    藥劑減了大半，才過一個多小時，他已經(jīng)快醒過來了。

    手機(jī)震響，掃了眼號碼，屠鈺松開油門降下車速，拿起電話：“喂?！?/br>
    “哎帥哥，飛機(jī)加好油停在汶市福灣老機(jī)庫里等著了，你要是不知道位置加我微信一下，我推給你……”

    “不用，周圍有什么明顯的建筑物，我自己找過去?！?/br>
    “啊……那也行，你先上福灣，看見一個泳裝批發(fā)廠子就右轉(zhuǎn)，過了那個農(nóng)莊直直走到頭就是?！?/br>
    “好。”

    屠鈺掛斷電話，抬頭看見交通燈變紅，踩住剎車規(guī)規(guī)矩矩等在白線里——沒人知道他開的什么車，如果他闖紅燈反而會引起注意。

    這種時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注意”。

    紅燈九十秒，等它的間隙，他回頭望向穆芳生，發(fā)現(xiàn)男人鬢角上有水光，抽了張紙巾，回身拭去男人鬢角的薄汗，又摸到朝后座的空調(diào)，將空調(diào)的葉片位置調(diào)高，而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穆芳生臉上，明知對方聽不見，他仍是說道：“等我們離開這兒，秦悅也好，那些警察也好，他們再也找不到我們，我就……”

    “屠鈺！”

    一聲暴喝從耳邊震響。

    倒車鏡里，一輛香檳色攬勝疾速朝他們駛來。

    紅燈還剩下十秒，他看準(zhǔn)斜對面正沖向馬路的鴨群，猛轟油門開過去，國產(chǎn)車畢竟不是庫里南，這么直接踩死油門頓時發(fā)出要散架子的“嗡嗡”聲。屠鈺瞟向倒車鏡——香檳色攬勝剛好被受驚亂撲的鴨群攔了個正著。

    他扳開儲物盒，抓起里頭裝得滿滿的紙袋，撕開袋口，降下車窗，甩手將里頭的東西揚(yáng)出去。

    銀色的物件兒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粼谒嗟厣?，赫然是鋒利的百來枚長頭釘！

    爆胎聲如同爆竹燃響，砰的兩聲，緊接著便是令人倒牙的剎車。

    屠鈺放緩車速，以為后邊的追兵一時半會跟不上了。

    那輛攬勝沒見影兒，他倒是先聽見了坦克輪圈碾地似的“嘎當(dāng)嘎當(dāng)”響。

    須臾，他看見了那輛再次追上來的攬勝。

    ——攬勝兩個前輪完全禿了，就剩下胎壁和黏連在金屬上的破爛胎面，他聽到的“嘎當(dāng)嘎當(dāng)”是鋁合金輪圈硬生生磨地面磨出來的動靜兒。

    這種情況，車轉(zhuǎn)向和制動性能變得相當(dāng)差，國道又盤山而建，一個彎道連著一個彎道，稍有不慎不堪設(shè)想。

    但那人仍踩油門繼續(xù)加速，屠鈺皺起眉喊道：“不要命了？”

    已經(jīng)追平的攬勝敞著車窗，先是望向車后座的穆芳生：“那你他媽的停車！”

    那一瞬間，屠鈺從這男人的眼神中讀懂了什么，倏地斜過去一眼：“行，你去死吧?！?/br>
    說完，他扯下貼在方向盤中央的一塊藍(lán)色口香糖形狀的東西，直接啪的扔向攬勝副駕車玻璃。

    “口香糖”穩(wěn)穩(wěn)黏在攬勝車玻璃上，兩秒之后，“轟”一聲！加長攬勝如同一個香檳色的陀螺，原地冒著煙開始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