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與君初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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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歷四年,禮部侍郎林延年貪墨近百萬兩賑災(zāi)銀,導(dǎo)致災(zāi)民死傷無數(shù)不得救治,慶帝大怒,派人嚴(yán)加探查,連查三月,涉嫌此事官員多達(dá)十?dāng)?shù)人,上至親王下至九品縣令,親王被奪封號終身囚禁,官員一律斬首示眾,家眷如數(shù)被流放至嶺南,子孫三代不得科舉為官。 被抄家的第二天,林家眾人戴著鐐銬走上了流放之路,林家主母林氏難以接受事實,路還沒走上兩里便撒手人寰,其女哀痛萬分一頭撞死在母親尸體旁,其子連母女兩的尸體都來不及掩埋又被官兵們催著趕路。 流放隊伍遠(yuǎn)去不久后,林景云默默的將林氏和她女兒的尸體找了個地方埋了。 他也是林延年的兒子,他生母原來只是林氏院子里的一個丫頭,林延年有一次喝多了酒強(qiáng)行上了他母親,第二天就想著將他母親打發(fā)出門,林氏說左右不過一個妾氏,留著就留著,他母親懷胎八月早產(chǎn)生下了他,林氏不想看見庶子安排了一個婆子給了兩百兩銀子帶去了鄉(xiāng)下莊子上。 可能是林延年也不記得還有他這么個兒子吧,一連長到十六歲,林景云從來沒有回過林府,族譜上也沒有他林景云的名字,照顧他的婆子前兩年去世了,莊子也在他出門趕集時被官府查封,他偷偷躲在城外兩天才看見流放的隊伍。 林景云添上最后一捧土,松了一口氣,他生母難產(chǎn)而亡,生父從來沒有管過他,林氏雖也沒有養(yǎng)過他但是她給了他長大的機(jī)會,他幫林氏收尸就當(dāng)是還了她的兩百兩。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沒有地方住了! 原先住的莊子很小很小,僅有一畝地和兩間房子,連吃水都要去遠(yuǎn)處的山泉挑回來,林景云五歲起就要早起去挑水,挑完水又要做飯洗衣,等那婆子吃完后他才能吃一口剩的,但起碼他能睡一個屋子,現(xiàn)在他連席子都沒得睡啦。 林景云只能一路向東順著路走,天色漸晚他越走越偏,遠(yuǎn)處還隱隱傳來狼叫聲,嚇得林景云看見一片莊稼地就鉆了進(jìn)去,迷迷糊糊中躺在地中間睡著了。 “大海,那人醒了嗎?” 林景云半夢半醒之間聽見有人說話,那聲音越來越近,他艱難的睜開眼睛,一張長滿了胡子的臉猛然映入他的眼簾,嚇得他蹭一下坐了起來。 “醒了。” 大胡子悶聲悶氣道,林景云眨眨眼,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伸出手拜了拜,“謝謝這位大叔救了我,我叫林景云,今年十七有余?!?/br> 大胡子臉色一沉,沉默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 “我才二十一。” ?。?!二十一你留什么胡子啊,胡子這么長我還以為你起碼四十呢…… 林景云干笑了兩聲,摸了摸后腦勺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兩人僵持不下之際,門口又進(jìn)來一個老頭。 “大海啊,那小子醒了沒?” “醒了二叔?!?/br> “醒了就好,就怕這夜里露重,得了傷寒就不好了?!?/br> 林景云連忙又向李二叔拜了拜,“多謝老人家救了我?!?/br> “不是我救了你,是大海昨晚去地里拿農(nóng)具發(fā)現(xiàn)了你,你要謝就謝他吧?!崩疃逍Σ[瞇地道,他將拿在手里的點心遞給大胡子,告訴林景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隨時可以來找他,慢吞吞的轉(zhuǎn)身回家去了。 “我叫李海?!?/br> 大胡子拆開油紙拿了一塊點心給林景云,“你先住著吧,大夫說你身體虧空厲害,好點了再家去?!?/br> “謝謝李大哥,我這里還有點銀兩,您收下吧。”林景云從衣服里掏出他僅剩的十兩銀子,全都塞進(jìn)李海的手里,“我沒有家人了,也不知道去哪,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尋個沒主的地搭個屋子住。” 李??戳藘裳哿志霸疲瑔査袥]有戶籍證明,拿著他的戶籍證明便出了門。 直至夜幕降臨,李海才回來,他將一張新的戶籍證明遞給林景云,又將剩下的八兩給了林景云。 “重辦戶籍花了二兩,你先住我這,過些日子我去給你蓋房子。” “多謝李大哥!”林景云激動地握住李海的手,改戶籍雖然容易,但需要有人做擔(dān)保,李大哥不僅救了他,還愿意給他做擔(dān)保,他簡直太幸運了! 李海的家足足有三間房子,院子墻也是用紅磚圍起來的,在一眾用籬笆做院子墻的房子中格外顯目,門前還有塊菜地,院子里有口水井,吃洗都很方便。 李海做飯很難吃,林景云住下來的第一天就發(fā)現(xiàn)了,因為李海只會水煮,無論是rou還是菜,統(tǒng)統(tǒng)都是水煮,于是林景云便自告奮勇的要給李海做飯,他五歲起就要做活,做了十幾年的飯總比李海的廚藝好。 李海也不會縫衣服,他每次下地回來衣服總有地方被刮壞,他就拿給二叔家請二嬸幫忙縫補(bǔ),林景云發(fā)現(xiàn)后又自告奮勇的要幫李??p衣服。 不僅是做飯和縫衣服,現(xiàn)在李海的衣服也是林景云洗,有空了林景云還會幫李海做衣服,還會給李海刮胡子! “李大哥,你干嘛要留這么長的胡子啊,你看看,刮了之后多年輕啊?!?/br> 林景云滿意的看著李海俊逸的臉龐,李海長得并不是很帥,但也不丑,他長了一雙桃花眼,看人時頗有一種脈脈含情的感覺,看久了容易叫人意亂情迷。 “謝謝。” 李海不愛說話,但他有問必答,得了夸獎也會說謝謝,他二叔常說他只會悶頭干活,不知變通。 “李大哥,你長得好眼熟哦,我好像在哪見過你,”林景云轉(zhuǎn)著圈仔細(xì)打量李海,口中還念叨著。 李海身形一僵,拿了鋤頭就出門去了。 “大海啊,你跟二叔說,你是不是瞧上那小孩了,想跟人家做契兄弟啊?” 李二叔坐在地頭,看著忙碌的李海,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時不時還問李海。 “你怕啥呢,二叔不是老頑固,那軍營里多著去呢,那周家村不也有對契兄弟?你要是真想和林小子做契兄弟,你得先問清楚嘍,別自己藏著掖著,你啊,先試探試探一下,”李二叔說著掏出點銀子來,“去城里買點東西,叫人家也先樂呵樂呵,你才知道他心里想啥不是?!?/br> 李海聞言收了鋤頭,看了他二叔一眼,從懷里掏出一個玉冠,又塞了回去,“我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