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身子抽搐了一下，他連忙抬頭盯著趙書影，只見那張吸了陽氣才見紅潤的小臉，又變得慘白無比，譚口微張，溢出源源不斷的鮮血。

    那一掌并未打中，只是趙書影太過虛弱又毫無法力。僅僅是那結(jié)印的掌風便已經(jīng)要去了他半條鬼命。

    聶小倩慌得六神無主，他不敢賭，拼了命的想對策。只是越慌腦海越一片空白。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語氣魔怔地呢喃道“陽氣，對了，還有陽氣。”他說罷便捏了咒法消失在原地。

    再度出現(xiàn)時已是在地面上的寺廟之中。而且感應(yīng)燕赤霞并不在周邊，可能已經(jīng)離去，暫且不管，他還有更為重要的事要做。

    他將少年安置在寧采臣身旁，用力打了尚在昏迷之中寧采臣幾巴掌，直到將寧采臣打醒。

    見人迷迷糊糊帶著睡意睜開眼，便急不可耐地拽著寧采臣的衣領(lǐng)道：“救他，快救救他！”聲音尖銳，絲毫不見之前的嫵媚磁性。

    寧采臣帶著剛剛醒轉(zhuǎn)的困意，嗚嗚隆隆地回道：“寧公子莫慌，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救他……救誰？是誰受傷了嘛？”

    聶小倩已不耐煩與他說話，抓起寧采臣的領(lǐng)子將人提起，提到了旁邊少年的身上。

    寧采臣連忙用手臂撐起身子，呆呆的看著身下氣息奄奄口吐鮮血的少年，渾然一副生命垂危的樣子?？只诺乜聪蚵櫺≠唬吨鴨柕馈八?，他怎會變成這樣，他怎么了？”又想起剛才聶小倩讓他救人，他才恍然大悟忙又說道：“我可以救他嗎，怎么救他？你快告訴我！”

    聶小倩見他懂了，便冷靜下來平靜地說道“像你昏睡之前那樣，抱他?！?/br>
    寧采臣呆了一瞬，混睡之前他只做了一件事……可是那種事能救人嗎？以少年這種狀態(tài)再去做那事，怕不是殺人才對吧。

    聶小倩因為書影的事方寸大亂，壓根想不起自己迷惑人的本領(lǐng)，見寧采臣竟然還敢猶豫，他捂著劇痛的肩膀，滿臉蒼白，陰森鬼氣地看著他，下意識就威脅道：“你再不做，我便殺了你。”手中更是幻出了一把利劍。

    寧采臣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往后挪了挪，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這個姿容絕美的青年原來不是人。

    他又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仿佛瀕死的少年，心下不由一沉，難道……

    他在志怪話本中看過類似的情節(jié)，鬼怪吸人陽氣才能補充力量，當初覺得怪力亂神，沒想到今日竟落到自己身上，當真是荒謬絕倫。

    就算趙書影心中對他沒有絲毫情誼，他卻……

    眼看少年生息微弱，他只有壓下滿腹的心事，彎腰親了下去。

    聶小倩見此，終是松了一口氣，身體放松了下來，只是這一口氣松的時機不對，放松的剎那被他強壓下去的疼痛虛弱瞬間反噬全身。他將喉間涌出的那口血又咽了回去。勉力捏了個咒法在二人身后隱去了身形。

    寧采臣小心翼翼地撐在少年身體上方，不敢將身體全部壓下，憐惜地親了親少年閉合著的眼角，然后起身分開少年雙腿跪在中間，輕輕地吻遍他的全身，直到少年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看著他……

    5

    他心虛地伸手捂住那雙清澈的眼睛……

    比之前更為深刻的，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

    趙書影太虛弱了，甚至虛弱到無法發(fā)出疼痛的聲音，只能在被撕裂的瞬間身體發(fā)出抗議的顫抖，而后大張著嘴巴不停地喘著氣，像岸邊即將擱淺的魚，在死亡到來之前拼命掙扎。

    感受到眼淚濕潤了手掌，寧采臣好像被燙到一般，收回了手，可是他不能停下，自暴自棄般埋頭在少年脖子處，不去看少年滿臉淚痕的樣子，下身不停頂弄著他。

    直到最后一刻結(jié)束，他才微微撐起身體，看著方才還面如金紙的少年，此時竟然詭異的紅潤了一點。

    他滿眼復雜地看著呼吸漸漸平緩的少年，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翻身將人摟在懷里，“快點好起來……”

    月色皎皎，印著水面犯出晶瑩的波光。

    岸邊石灘上坐著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升著一堆篝火，看身形打扮是個江湖中人。

    似乎只是行路途中暫時停在此處休憩

    只聽得嘩啦的一聲。

    異常的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聞聲望去，只見原本平靜的湖面竟然多出來一個人，月光下破水而出的美人。

    美人的臉上沾著水，姿容愈發(fā)的勾魂攝魄。

    美人似是才發(fā)現(xiàn)有人看著他，也或許是故意為之。

    側(cè)身看著他，手臂撩水潑在臉上，勾人的手指從臉頰緩緩劃到衣衫半開的胸口，動作緩慢而撩人。

    男人不禁咽了口唾沫，再也忍不住誘惑，涉水而下將美人抱到了岸上。

    美人在他身下輕笑著，用那沙啞撩人嗓音喊他“公子……”

    ……

    燕赤霞尋到了河邊，變看到篝火旁的一具干尸，這已經(jīng)是今夜的第七具尸體了。

    都是生前被一種極為陰毒的方式，吸干了渾身的精血和三魂六魄。

    人有人道鬼也有鬼道，當一只鬼壞了鬼道，那便成為了惡鬼。

    …………

    ……

    天快要亮了，聶小倩還沒有回來……

    寧采臣睡不著，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坐在干草上，看著門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時低頭看向旁邊睡得香甜的少年。

    少年的發(fā)型似乎從來沒有變化，烏黑的頭發(fā)被絲帶綁成了個小丸子，毛茸茸的碎發(fā)搭在臉頰兩側(cè)，臉頰是尚且?guī)е赡鄣膵雰悍剩涏洁降?，渾身都是又白又軟的?/br>
    也不知道這身體只是幻象，還是少年原本的模樣。

    若是原本的模樣，大概生前也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在家中也定是萬般寵愛。

    寧采臣心想。這樣乖巧又可愛，誰會不寵。甚至自己都想……

    小少年似乎因為什么特殊原因，明明沒有自保的法術(shù)，卻擁有能被人碰觸的實體。

    身為一個鬼魂，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只能無能為力地任由他人占有，控制，并且理所當然地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