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高大健碩的男人走進(jìn)小酒館，杰森照例調(diào)了幾杯馬提尼。

    “柯已經(jīng)幫你們付過了。”

    幾人驚訝轉(zhuǎn)頭，一眼看到靠在沙發(fā)邊緣，面向他們笑著的柯宇寰。

    一個穿著夾克的棕發(fā)男人率先上前，熱情地和柯宇寰擁抱：“柯，好久不見！”

    “布萊恩，好久不見?！?/br>
    一一敘舊后，幾人邊對飲邊欣賞舞池中央鋼管舞女郎的婀娜生姿，暗送秋波。

    “嘿，我聽杰森說你結(jié)婚了？”布萊恩問柯宇寰。

    “是啊。”柯宇寰毫不避諱地?fù)P起手指上的婚戒，又把屏保上的結(jié)婚照一一展示在幾人面前：“這就是我老婆。”

    幾個男人發(fā)出起哄的笑聲：“原來你喜歡男的！”

    以前他們一起喝酒消遣時，不同于其他人的鶯鶯燕燕左擁右抱，柯宇寰從來不帶女伴，對女人也顯得非常清心寡欲，哥幾個都調(diào)侃他的性取向，沒想到一語成讖。

    柯宇寰無心再跟他們貧，切入正題：“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事實上，我跟我愛人遇到麻煩了?！?/br>
    一陣高跟鞋聲傳來，光影搖晃中，一個身姿曼妙的女郎翩翩而來，徑直走到了布萊恩身邊，打斷幾人的談話。

    女郎附在布萊恩耳邊吐氣如蘭，布萊恩摟住她的纖腰，耳鬢廝磨一陣。

    混血女郎雪色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通透無暇，紅棕色長發(fā)披在肩頭，淺色的瞳仁里漾滿了嫵媚的笑意。

    柯宇寰莫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就多看了幾眼。

    結(jié)果對上布萊恩不悅的目光?？掠铄疽崎_眼，笑著解釋：“她很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女人。”

    布萊恩吻了吻女郎的唇，帶著一種炫耀：“凱瑟琳很特別，對吧？”

    旁邊的布朗毫不留情地拆臺：“你上次泡伊芙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br>
    布萊恩美人在懷，心猿意馬，再加上佳人挑逗，心早就飛到了床上，當(dāng)著幾人的面毫不避諱地跟女郎親熱，拉拉扯扯地就去了后面的包廂。

    柯宇寰搖頭失笑，對同伴的見色忘友也司空見慣。

    轉(zhuǎn)眼身邊的同伴都四散泡妞，百無聊賴的柯宇寰打開游戲，想看邱邱有沒有消息。

    一上線，就看到邱邱的私聊。

    “今天汪星人不在，長著翅膀飛去了喵星?！?/br>
    柯宇寰緩緩打出一個：“？”

    怕他聽不懂，謎語人邱邱又補(bǔ)充了兩個字母：“L.A?！?/br>
    柯宇寰心中一動，驚喜突然，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邱邱很快撤回消息。

    柯宇寰已然明白，緩緩揚(yáng)起嘴角。

    這小子，人小鬼大，古靈精怪。

    他放下酒杯，起身出去。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

    清晨，稍顯安靜的小酒館出現(xiàn)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

    男人們紛紛抬頭側(cè)目，目不轉(zhuǎn)睛地打量這個艷光四射的妙齡女郎。棕色燈芯絨大衣隨著君曉走路的幅度起伏輕揚(yáng)，搖曳生姿，下面是纖細(xì)惹眼的小腿，高跟鞋踩得優(yōu)雅從容，風(fēng)情萬種。黑色網(wǎng)紗帽遮住她的半張臉，卻遮不住那勾魂攝魄的藍(lán)眼睛和烈焰紅唇，驕矜美艷之中，又自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疏離。

    君曉穿過人群，對男人們不懷好意的目光視若無睹，徑直走進(jìn)一間包廂。

    里面的喧鬧聲戛然而止。正和美女調(diào)情的布萊恩抬頭看到她，愣了下：“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約的是今天?！本龝孕忝几咛?，抬手看了看表，“不過某人好像沒把我們的約定當(dāng)回事?！?/br>
    露天咖啡廳，柯宇寰邊吃早餐，邊翻著和老婆的合照。

    昨天走的時候他還在睡覺，不知道他會不會原諒自己的草率。

    新婚燕爾，拋下嬌妻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不告而別，柯宇寰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難以抵御深入骨髓的思念，他給高景行打去視頻電話。

    高景行猶在夢鄉(xiāng)，被一通電話吵醒。他摸到手機(jī)，看到來電顯示上的柯宇寰，瞬間睡意全無。

    視頻電話接通，映入柯宇寰眼中的就是睡眼惺忪，慵懶迷蒙的老婆，睡衣領(lǐng)口松松垮垮地掉下來，露出大片鎖骨和胸膛，這春光乍泄差點讓他大早上鼻血盡失。

    “老婆...我不知道你在睡覺...”

    高景行看到他那邊晴空萬里，而自己這邊正是深夜凌晨。他滿身起床氣：“有事嗎？”

    柯宇寰好笑：“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不知道我是你老公？”

    高景行抬手就要掛電話，柯宇寰忙阻止：“別掛！”

    他軟下語氣，帶了討好和委屈：“我們一天都沒聯(lián)系了，你怎么對我這么冷漠？”

    高景行冷笑：“是你先拋下我的吧?！?/br>
    柯宇寰心虛：“事發(fā)突然，我錯了老婆?！彼e起手機(jī)，高景行看到他身處露天咖啡廳，招牌上都是英文，不遠(yuǎn)處的紅色電話亭也頗具異域風(fēng)情。

    “我在洛杉磯，找?guī)讉€朋友?！笨掠铄竞捅P托出，認(rèn)真給老婆匯報，“朋友都是男的，而且都是異性戀?！?/br>
    高景行臉上有了笑意，態(tài)度也緩和：“你自己小心點?！?/br>
    “好。”柯宇寰笑容燦爛，隔著屏幕撫摸他的臉，“我會盡快忙完，然后回家的。”

    高景行微微坐直了身體，靠近屏幕，這一動衣服又往下滑了滑，柯宇寰的注意力徹底集中在他光潔白皙的肌膚上，色令智昏。

    “老婆，你這件睡衣真性感，以后天天穿給我看吧?！?/br>
    高景行面色微紅，不茍言笑：“你在公共場合，注意言行?！?/br>
    “沒事，他們聽不懂中文。”

    “......”

    一個美國男人過來，搭住了柯宇寰的肩，柯宇寰向他介紹：“布朗，這就是我老婆?！?/br>
    布朗向高景行問好，柯宇寰本想翻譯，高景行卻用英語和布朗聊得從善如流。

    掛了電話，布朗由衷夸贊：“你愛人很帥，英語也說得很好。”

    “那當(dāng)然。”柯宇寰卻之不恭，隨口問，“布萊恩呢？沒和你一起出來？”

    布朗哂笑道：“跟他的女神幽會呢?！?/br>
    女神？柯宇寰突然想到那酷似君曉的女郎，起身就要去酒館，布朗拉住他：“壞人好事，可不是君子之舉。”

    無視布朗的阻攔，柯宇寰回到酒館，找遍所有包廂都沒有布萊恩的影子。

    杰森道：“那對男女剛剛出去之后上了一輛車，應(yīng)該去開房了吧?！?/br>
    還是晚了一步。

    杰森為他倒了一杯酒：“你和那位美女也有故事？”

    柯宇寰道謝后將酒一飲而盡。紅男綠女中，他竟依稀看到一個熟悉身影，隔著影影幢幢的人群，那身影走到了靠窗的一個位置，晨曦勾勒出他的身形和輪廓。

    柯宇寰不得不懷疑，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洛杉磯這么大，他偏偏來了這一家酒館，還在這個時候，剛好讓他碰上。

    不過最可能的一個情況是，他跟蹤君曉來的。

    音樂靡靡，人影幢幢，柯宇寰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位故人，池野。

    時過境遷，再次相見竟是這種情形。比起仇恨，他心中更多的是唏噓。

    池野望著窗外獨飲，顯然沒發(fā)現(xiàn)他?？掠铄久嗣g的槍，也沒著急上前，而是讓杰森調(diào)了一杯綠色的雞尾酒，送給池野，以示安慰。

    執(zhí)槍的手一頓，他目光一凜，看到幾個男人走進(jìn)了酒館，都是曾經(jīng)組織里的兄弟，如今卻對池野畢恭畢敬，唯命是從。

    柯宇寰暗忖，江山易主，改朝換代，他要是貿(mào)然上前，難以以一敵眾，還會造成不必要的人員傷亡。

    服務(wù)生把那杯綠得發(fā)光的雞尾酒端了上來，剛好一個男人口渴，替池野把酒喝了。

    他們并沒久留，很快便起身出去?？掠铄厩那母诤竺?。

    走出門，池野腳步一頓。警惕如他，早就發(fā)現(xiàn)有人在盯著他。他遣散其他人，獨自一人上了車。

    柯宇寰隨手?jǐn)r下一輛車，司機(jī)按下車窗，探出腦袋，柯宇寰手起掌落，干脆利落地把他劈暈，坐上駕駛座。

    “抱歉，你先歇會兒?！?/br>
    柯宇寰一踩油門，車飛馳而出，繞過層層阻礙在車水馬龍里穿梭，前面的黑色越野車從他的視野中一閃而過，只留下一個背影。

    池野從后視鏡里看到緊跟不舍的轎車，猛打方向盤一個甩尾，拐進(jìn)一個過道。

    柯宇寰在后面跟得游刃有余。加大速度，方向盤在他手中釋放出超乎想象的能量，過往車輛紛紛自動讓開，一路暢通無阻緊緊跟蹤，直到走進(jìn)死路。

    哧的一聲剎車?？掠铄舅ι宪囬T，拔出槍，看那輛黑色越野車被堵到墻角，無處可逃。

    貓捉老鼠的游戲該結(jié)束了。

    當(dāng)他近前，不出所料發(fā)現(xiàn)車門是敞著的，里面空無一人。窸窣聲響?yīng)q在耳邊，他轉(zhuǎn)身舉槍，正好對準(zhǔn)池野。

    “果然是你。”見到柯宇寰，池野并沒想象中的震驚，也沒有恐懼，而是一種故人相見的熟稔，和坦蕩無畏。

    他早就知道柯宇寰沒死。

    君曉殺了柯宇寰后，他第一時間暗中調(diào)查，查到柯宇寰和高少爺安全地逃出去，才放心。

    穿堂風(fēng)吹起兩人身上的血腥味。池野抓住柯宇寰的槍頭，緩緩下撤：“我們好久沒見了，小柯。”

    柯宇寰驀然按動扳機(jī)，池野一聲悶哼，子彈打入他的左肩，綻開血花。

    “喝一杯？”

    柯宇寰語帶戲謔，一邊敘舊一邊毫不留情地照著他腹部又開了一槍。

    池野沒想到他會真的跟自己動手。他痛得俯下身，捂住鮮血淋漓的傷口，一抬頭，柯宇寰的槍口，剛好抵在他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