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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簡肖才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旁邊的床單上殘留的體溫也冷卻了,應該起床有一會兒了。 他扶著酸疼的腰從床上下來,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去。 正在刷牙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昨晚男人答應自己的事情,原本是說做過了之后就告訴他的,結果沒想到弄得太厲害,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就直接把這事兒扔到腦后去了。 簡肖一邊刷牙一邊憤懣的想,不管怎么樣,他待會兒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洗漱完畢,他出了房間,往樓下走去。 傭人正在打掃客廳的衛(wèi)生,簡肖沒看到男人的身影,便隨口問了一句:“三爺呢?” 傭人對于這個能夠留在宅子里過夜的年輕人很有好感,笑瞇瞇的回答:“三爺在外面的院子里,讓你吃過了早餐之后就去找他?!?/br> 簡肖點了點頭,朝著餐廳走去。 餐桌上擺著早點,用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了起來,簡肖打開罩子的時候,盤子里還冒著熱氣。 他手上的紗布已經拆除了,可是手掌心卻由于貫穿傷而留下了一道丑陋的傷疤,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簡肖試圖用右手抓握放在桌子上的餐叉,只是,無論他如何用力,手指還是不受控制,連一個細微的抓握動作都做不到。 努力無果之后,簡肖頓時有些失望。 不過,這種失望的情緒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他也不恨穆戎,他雖然在最后關頭換掉了那份文件,但到底還是背叛了穆戎,因此,他也算是罪有應得。 簡肖扯了扯嘴角,讓那些負面情緒遠離自己。 他用左手抓起餐叉,開始吃早餐。 院子里,穆戎似乎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簡肖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車子的后座闔著眼皮假寐。 簡肖微微彎腰湊近車窗,伸手敲了敲玻璃,男人陡然睜開了眼睛,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凌厲,仿佛是經過無數(shù)次槍林彈雨所養(yǎng)成的一種本能。 不過,在看到簡肖之后,男人眼中的凌厲頃刻間消散,變成了另外一種柔和的笑意。 “吃完早餐了?” “嗯?!焙喰艘宦曋笥謫?,“你這是打算出門?” 穆戎道:“昨晚答應你的,今天會帶你去看答案,不過,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簡肖看著他這副難得嚴肅的態(tài)度,忽然問:“林珊珊的孩子該不會是你的吧?” 男人因為他的這個問題突然就笑了起來:“胡思亂想什么,我對女人的態(tài)度怎么樣,你不是最清楚的么?!?/br> “這倒也是?!焙喰ば÷暤泥止玖艘痪洹?/br> 穆戎打開車門,然后往車子另一邊的座位挪了挪,示意他進來。 車子出發(fā)了之后,一路向前,很快就到達了機場。 不會要出國吧? 雖然簡肖滿腹疑問,卻還是跟著男人上了飛機,這趟航班是飛向A國的,得飛十幾個小時。 飛機落地之后,穆戎開口問他:“需要休息一下嗎?” 簡肖搖搖頭:“暫時還不累?!?/br> 穆戎便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帶著他徑直去了一家療養(yǎng)院,這家療養(yǎng)院的價格很高,住在這里面的人,一般都是有錢人。 距離房間越來越近,簡肖的內心深處突然就涌現(xiàn)出了一股莫名的緊張感。 他問男人:“你該不會要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吧?!?/br> 話說,穆戎的父母還在世么?傳說中的穆三爺不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么。 男人在門口站定,然后對簡肖說:“打開門?!?/br> 見男人并沒有多說的意思,簡肖心里的怪異感就越發(fā)的厚重了,他握住門把手,慢慢的推開門,然后往里面看進去。 在看清楚病床上的人時,簡肖的大腦頓時“轟”的一聲,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倒下去。 站在他旁邊的穆戎伸手扶了他一把,簡肖順勢抓住對方的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么他會在這里?” 穆戎拉著他走了進去,然后對他說:“你父親并沒有死,只是,那場車禍實在是太嚴重了,所以他成了植物人,一躺就是這么多年?!?/br> 簡肖的視線再次看向了病床上的男人,果然,對方半點動靜都沒有,完全靠呼吸機維持著基本的生命體征。 他盯著男人看了許久許久,盯得眼眶都有些發(fā)酸了。 距離得知父親的死訊,已經過去那么多年的時間了,男人在他腦海里的印象,都已經模糊得不成形了,不過簡肖卻記得,他的父親是一個長得格外魁梧壯碩的漢子,跟床上這個瘦得幾乎脫了型的人完全不一樣,只是臉部的輪廓以及眉眼有些熟悉而已。 “爸。”他輕輕的喊了一聲,床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 許久,簡肖才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你知道我潛伏到你身邊,就是為了找到我父親死亡的真相么?那么,你為什么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我的父親其實還活著?!?/br> 他在打開保險柜之前,就已經有些喜歡這個男人了,可是,為了得到一個真相,他最后還是選擇了背叛,試想一下,倘若那個時候男人就已經告訴他這個事實,那么之后的一切,也就不會發(fā)生了,他的手也不會因此…… 男人低聲道:“我并不知道你是為了找到你父親的死因才潛伏在我身邊的?!?/br> 簡肖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不知道啊,原來,這個看起來運籌帷幄的男人,也不是那么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過了許久,簡肖才從那種紛雜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他主動握住了男人的手:“沒關系,都已經過去了,以后都會好起來的。” 穆戎看著青年漂亮的眉眼,低聲應了一聲:“嗯?!倍紩闷饋淼摹?/br> 他的嘴角彎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包括眼前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也不能。 只是,穆戎嘴角的弧度還未完全展開,他就聽見青年驚呼一聲:“三爺你看,我爸爸的手動了,咱們快去喊醫(yī)生過來,他是不是要醒了?!?/br> 于是,那抹弧度又再次拉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