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訃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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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訃喪 嗩吶聲響遍了郊野,送行的隊伍延綿數(shù)里,以武大夫人為首,披著麻衣送行的女眷分成兩列而行,中間就是一副金絲楠木棺,由家仆抬送著。 在囂鬧的奏樂聲中,他們一路前行,左右的家仆散著漫天的紙錢兒。武大夫人紅了眼眶,眼淚流之不盡,貼身女婢就護著她說:「夫人,請保重……照顧身子。」 「子良……我的子良……兒啊﹗………」然而武大夫人除了號哭,就再沒有別的余裕。手帕早已經(jīng)被淚水浸濕了,纏起的小足在山路上,也是越發(fā)走不下去。 今兒是武子良入土的日子,家屬送行了後,棺木就在墳地里正式的埋沒,這棺木雖是空的,然而悲傷的情緒卻是真切,當(dāng)眾人看著棺木被沙土掩蓋,聽著法師的誦經(jīng),武夫人就哭得潰不成聲。 武府的其他女眷也都擠出了一點眼淚,臉上是個悲戚的神情,然而此刻籠罩心底的卻是惶恐,對未來不知何所依的惶恐。 走下山的時候,二姨太、三姨太就小聲的交頭接耳—— 「子良走了,咱家以後咋辦?」 「小四和子吟都在盛京,這麼大的事,他們不可能不回來?!?/br> 「那往後就是子吟當(dāng)家了?」三姨太臉上是個不確定的神情:「但大夫人…會允嗎?」 「子良都不在了,能不允嗎?」二姨太壓著聲音說:「小四若是回來,咱們?nèi)兆右埠眠^多了?!?/br> 山路辟靜,盡管兩人已是壓著聲音談話,細(xì)碎的字句還是傳到前方人的耳里,武大夫人昂著頭向前走,然而越是前行,目光就變得越凌厲。 送殯的眾人回到武府,卻是看見一名軍服打扮的男子站在府門前,正與門房說話。武大夫人心里一咯登,以為這是白家的士兵,然而看清楚了,對方身上的軍服又似乎不是。 「甚麼人?」 「夫人﹗」門房一看到大夫人,就道:「徐總統(tǒng)派人來,為嫡少爺致哀?!?/br> 大夫人定睛看了看來的士兵:「是南京徐家的?」 「武夫人好。」士兵就抱了抱拳:「總統(tǒng)與武師令交情深厚,近日聽到了噩耗,特意前來致哀?!?/br> 聽得這話,武夫人臉色微微動容,胸口一直積埋的委屈和憤怒,就彷佛得到了一個出口。 在一眾的家仆、女眷面前,她就強自壓著臉色,把管家招來道:「先把客人帶到客廳去,我現(xiàn)在太難看了,待梳洗一番,再好好與軍爺說話。」 「軍爺,請這邊來?!构芗乙宦?,就明白夫人有做詳談的意思,當(dāng)即就伶俐地把徐家士兵帶進府里。 二三姨太雖然把一切都看到了,但是做為偏房,她們只能安靜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去。武夫人未看她們一眼,只是冷著一張臉回到臥室,對著銅鏡重新上妝。 「給我拿最鮮艷的那套襖裙出來。」她對婢女說。 兩刻鐘後,武大夫人就煥然一新的走出來了,鳳眼畫得特別飛揚,濃墨重彩也把憔悴顏色都掩蓋住了,依稀又重現(xiàn)了年輕時候的半分艷麗。 徐家士兵看到大夫人徹然不同的模樣,一時認(rèn)不出來,直至大夫人走近了,才忙不迭抱拳:「唉啊,原來是大夫人﹗」 「坐吧?!刮浯蠓蛉藬[了擺手,就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徐總統(tǒng)真是有心,自子良去了,都沒有多少人來訃喪,都怕著白家,不敢來。」 「總統(tǒng)可是華夏當(dāng)今的總統(tǒng),別人怕白家,總統(tǒng)倒是壓在白家頭上?!故勘怪?,就說:「武師令在生之時,總統(tǒng)就一直十分欣賞他,甚至想將明珠小姐許配。如今聽師令年紀(jì)輕輕就沒了,實在是感到十分哀痛?!?/br> 「唉……」武大夫人啞了聲,提起手帕做出個拭淚的模樣:「子良那時年輕不懂事,都不知道自己錯失了多好的機會,總統(tǒng)還一直惦著他,真的是太有心了?!顾穆曇艟碗S之哽咽起來:「可憐我兒就這麼去了,軍隊也給白家弄沒,這個家……往後也不知道要咋辦……」 「夫人,我來就是為了傳達總統(tǒng)的意思——你若有甚麼需要,請盡管開口。念著過往的交情,總統(tǒng)是很樂意幫忙的?!箍粗蠓蛉速亢鲇忠奁饋砹?,士兵的語氣多少就滲著同情。 武夫人握著帕子掐了掐,柳眉蹙起,卻是又別過頭,道:「是有一個事,讓我很不安,但是……這是武府的家事,怕是總統(tǒng)也幫不下忙?!?/br> 士兵聽大夫人竟彷佛是質(zhì)疑著總統(tǒng)的能力,就道:「夫人無妨提出來,我定當(dāng)向總統(tǒng)轉(zhuǎn)達?!?/br> 武夫人鳳眸一垂,就委委婉婉地說:「眾所周知,武府有兩個孩子,子良是嫡生的,所以理所當(dāng)然繼承了武家,但是現(xiàn)在子良去了,那個庶生的……可能就要回來打主意。」 士兵怔了怔:「庶生的……可是在白家那位武子吟?」 「嗯……」武夫人就擠出個凄涼的微笑,說:「子吟始終是老爺?shù)膬鹤樱貋?,我是沒話說的,但是生他的那位,卻是從以前就恨死我和子良,這會子吟要是回來,她一定就要為難我,甚至要把我趕出府了?!?/br> 士兵這下聽明白了,才知道那是內(nèi)府婦人的斗爭,他搔了搔頭,還真不是外人能幫上的事。但前面他已經(jīng)開了頭,就只好道:「夫人希望總統(tǒng)怎麼去幫你?」 「小四現(xiàn)在是在盛京,子吟早幾年把她接過去了?!刮浞蛉艘浑p利眸掃過士兵,隨即又婉然垂下,為了斂起自己話里的恨意:「假如子吟要回來掌家,總統(tǒng)能不能幫個忙,讓小四永遠(yuǎn)也不要回來?這樣……老身就安心了。」 士兵怔了怔,就心領(lǐng)神受的道:「夫人,我會向總統(tǒng)說的?!?/br> 「謝謝你。」武夫人綻出個笑容,「我知道這對總統(tǒng)來說肯定是小事。只因為是家事,起初我才不想麻煩他……」 「夫人別見外?!故勘f著,便又從懷里揣出一張支票,道:「這是總統(tǒng)的一點心意,往後若有甚麼需要,也可以隨時與我們聯(lián)絡(luò)?!?/br> 「謝謝你?!刮浞蛉艘荒槺驳氖障?,再三道謝:「有勞軍爺你來這趟了?!顾劭粲猓湍门磷硬蛔∮∪チ飨碌难蹨I。 徐家士兵勸慰了一陣,就正了正帽子告辭而去,并再三保證會轉(zhuǎn)達大夫人的請托。 武夫人親自把人送到大門,待府房一關(guān)上,卻是驀然換了一張臉,就召來管家,說這兩個月要把二三姨太的月錢凍結(jié),不給發(fā)了﹗ 管家愣了愣,就道:「二三姨太若問起,那是為甚麼呢?」 「她們在路上碎嘴,以為我聽不到嗎?」武夫人冷道:「以為子良死了,誰都能爬到我頭上?」 管家當(dāng)即不敢再說了,只管去執(zhí)行夫人的吩咐。 武夫人回到廂房里,就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盡管已經(jīng)悉心的涂抹過了,她卻是看的清楚,那用多少雪花膚都抹不平的皺紋,還有眼下深深的青圈。 和四房斗了一輩子,她總是贏的,老爺和子良當(dāng)家,都不曾改變她女主人的地位。但是子吟的話,就不一樣了,武夫人深恐這對母子就要把自己擁有的一切奪走。 這是她最後一次和小四斗了,她想自己還是會贏的。 南京.總統(tǒng)府—— 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把府里的下人都招來了,奶娘們站在床邊,簇?fù)碇≈髯硬蛔〉暮逅欢雰翰豢慈魏稳说那槊?,就是使勁的哭,聲嘶力歇的哭?/br> 側(cè)廂房里,一名年輕的少婦急步走來,她臉上、身上還帶著生產(chǎn)前的豐腴,正是徐總統(tǒng)的第十九位姨太。 「太太,家寶少爺又哭了?!鼓棠飩兛吹剿拖雀O律碜?,為他們的失職請罪:「咱們哄不住他?!?/br> 小十九抿了抿唇,就走到床邊小心把兒子抱起,那張小臉早已哭得漲紅,眼睛里不住擠出了淚水。 「你不要哭了?!剐∈抛约阂矝]有多大的年紀(jì),就笨拙的輕輕晃著兒子,像是講道理似的:「不要哭,好不好?安安靜靜的睡覺?!?/br> 可惜這些溫聲細(xì)語的安慰,對嬰兒卻是毫無作用的,小十九抱著兒子,耳邊卻是只有那震耳欲聾的哭聲,她只能忐忑的看著孩子。 「怎麼了?我家寶又哭啦?哈哈﹗還哭的這麼帶勁﹗」在女眷們都因為這哭聲而慌亂時,門外卻是響起了熱鬧的笑聲,門兒一打開,下人們就都站起身來,陸陸續(xù)續(xù)的喊道:「老爺……」 徐元培偕著管家,以及女兒明珠來到這里,一看到小十九懷里的兒子,便是龍心大悅,這小崽子哭的越大聲,越顯得他有精神氣:「哈哈,來,明珠,瞧瞧你弟弟,一起床就拉大嗓門﹗」他大步走上前,就從小十九手里把孩子接過,徐元培抱孩子的手勢可純熟多了,畢竟明珠剛出生的時候,他也是經(jīng)常把女兒抱在懷里逗的。 徐明珠看了比自己年紀(jì)還小的十九一眼,就道:「十九娘,早?!?/br> 「明珠,早?!剐∈艩繌姷男α诵?。 徐明珠轉(zhuǎn)頭去,看著爹懷里逗著的弟弟,便也拿手輕輕摸了摸他頭上的一點軟毛:「弟弟真的是個哭包,每天都在哭?!?/br>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餓了哭,拉了也哭,只有睡覺時能安靜?!剐煸嘣噲D親自哄兒子,不過哄了一陣,那哭聲還是沒有甚麼止息的勢頭,他就開始皺起眉頭:「怎麼回事?今天哭的那麼久?」 「家寶少爺一醒來就是這樣?!古具B忙解釋,「可能是做惡夢了?!?/br> 「可能餓了吧?!鼓棠镎f:「小少爺還未吃奶呢?!?/br> 「快去快去?!剐煸啾惆厌虄航换亟o婢女們:「別讓家寶餓著?!?/br> 奶娘們接回小少爺好生照顧,徐元培看了看愣坐在旁的小十九,聲音就冷了下來:「你是當(dāng)娘的,看緊點?!?/br> 「是,老爺?!?/br> 小十九被徐元培這樣一點名,當(dāng)即臉色青白的站起,也都隨女婢們走去。 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個中原因,因此,就誰也沒覺出不對勁。要說小十九為徐府生下唯一的么兒,早該是一步登天,獨得專寵了,可誰知懷孕的時候,卻是被其他姨太揪出她和男老師通信的事。 即使這只是僅僅的交流學(xué)問,可光是有書信來往,就已經(jīng)足以讓人閑話。徐元培老臉掛不去,當(dāng)即就把那男老師抓捕下獄,小十九也軟禁起來,直至孩子生下為止。 若不是曾向菩薩求兒子,不能增殺業(yè),他早就把那男老師一槍斃了。 徐元培盼了那麼多年,終於盼出一個男孩兒,這比之明珠當(dāng)年出生,那喜悅只有多無少,他把孩子命名為徐家寶,顧名思義就是家族單傳的寶貝了——可諷刺的是,居功至高的小十九卻處在個尷尬的狀態(tài),生產(chǎn)過後,她還是如階下囚般被幽禁在府里。 且不管那私通的指控是否屬實,幾位姨太太捕風(fēng)捉影的告狀,已經(jīng)是成功的教小十九失去愛寵了。 徐元培每日早晨都必然要來這院子,看一看家寶,如今看完了,便移步到庭院去,照料他的寶貝盆栽。誰知人才剛走在路上,管家卻是來報說,萬參謀與幾位師座都來探望。 「讓他們到書房去吧﹗」徐總統(tǒng)也幾天不見他們,正是想要詢問外頭的狀況。 「爹。」徐明珠聽到這話,就道,「我回房去?!?/br> 「不,你現(xiàn)在也懂事了,在旁聽著吧?!剐煸嗫戳伺畠阂谎?,就故意道,「免得又悶聲不吭的跑出去。」 徐明珠小豆般的眼珠就圓溜的往旁一轉(zhuǎn),嗔道:「爹,我不會了?!棺孕熘輾w來,爹卻是沒少給她閑話,但是又彷佛拿她沒輒,因為大女兒已經(jīng)長大了,有主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