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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軍閥世家、三在線閱讀 - 第六百七十九章、靈堂

第六百七十九章、靈堂

    第六百七十九章、靈堂

    管家這敵視的態(tài)度,就教桂團(tuán)長、傳團(tuán)長心里一驚,怕他要對白怒洋無禮。桂團(tuán)長當(dāng)即踏前一步,就與管家說:「三少帥和咱一樣,只是來送師令一程,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管家眼睛卻是瞪的更大,「這不是貓哭老鼠?你們姓白的帶兵打來,害死咱師令,連屍體都沒有了……現(xiàn)在說來送他一程?我怎麼會讓他進(jìn)武府這個門﹗」

    傅團(tuán)長卻是扯了那管家一袖子,就拉他到一邊說話:「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甚麼情況?邳縣已經(jīng)是白家的了﹗這個城里里外外,全都是三少帥的兵﹗你還怎麼不讓他進(jìn)門﹗他要不高興了,還能把武府全抄了﹗」

    「對啊?!构饒F(tuán)長也走上來了,壓著聲音道,「你別要不識抬舉……」

    「你們……」老管家看著桂傅二人,臉上卻是難掩悲憤:「往昔師令待你們那麼好,他還未下葬呢,你們就已經(jīng)給敵人說話了﹗」

    「欸……逝者已矣?!构饒F(tuán)長被他說的有些心虛,可隨即卻道:「沒錯,師令是很好,但他人都不在了﹗咱們除了跟白家,還有甚麼路可走?」

    老管家嘴巴張了張,就郁郁的垂下了眼。

    傅團(tuán)長打量了他一陣,就道:「我說,你人怎麼如此糊涂?庶少爺和白家的關(guān)系還在呢,三少帥沒有動過武府一根毛,不就是念著這個情分?」

    這倒是老管家從沒想過之事,他愣了半會,就看向站在門前,一直未發(fā)話的白三少帥。

    以他剛才無禮的態(tài)度,這要是一般的丘八,早就把他一槍崩了。然而三少帥卻是垂首站立,神色平靜地等著自己的允許。

    管家抿了抿唇,就想到多年前,三少帥確實(shí)是跟著庶少爺來過一回的。

    「……成……進(jìn)來吧?!构芗揖蜕袂槲⒚畹拇蜷_大門,道:「等會法師來辦事,大夫人就要出來,你們看過就快走,免的大夫人見著你。」

    白怒洋便淡淡的頷首,說了聲:「謝謝?!?/br>
    從玄關(guān)走進(jìn)長廊去,遙遙便能見著武府的主廳,如今四扇門外都掛上了厚重的白幡及燈籠,三人從正門進(jìn)去,就見廳堂里一切家俱已被擺開,中央就騰出寬廣的空間停當(dāng)著一副棺木,又架設(shè)了靈堂。

    「啊……師令﹗」桂傅兩人一瞧見棺木,眼底就都涌起了熱意,他們脫下頭頂?shù)能娒?,忙不迭在棺木前跪伏下來,神情難掩激動,「對不住……咱們…還是沒把邳縣守好……」

    桂傅二人的歉疚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還記得師令出軍準(zhǔn)安之前,就讓他們善用布置,只要守到他歸來便是——於是他們堅(jiān)決死守,可不管怎麼等,卻還是等不到武子良回來。

    那麼年輕、鬼主意多的師令,竟然就真的死了——這對武家的部將來說,還是感到十分不真實(shí),直至看到了棺木,他們才有了大局既定的絕望。

    武老爺子打出來的江山,就結(jié)束在師令手里了……

    傅團(tuán)長一想到這里,鼻頭一酸,便對著靈堂深深一叩:「師令……你九泉下安息吧……」

    「對啊,好好安息,以後就不用再cao勞了……」

    白怒洋踏進(jìn)廳堂,卻是靠在門邊站立,直直地盯著那口等身量的棺材。

    棺木是空的,靈堂卻是真的,就和自己當(dāng)年一樣——死了,死的真真切切。

    世事是巧妙得諷刺的,從子吟,到他、到大哥、二哥,甚至武子良,多年的愛恨糾葛,就彷佛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缺了哪一環(huán)……也未必落得今日的局面。

    但是怒洋已經(jīng)親手把武子良這一環(huán)卸去了。

    從此世上,再無白娘,也再無武子良。

    春末夏初,白怒洋與馬鸞凰偕著最後一批白家士兵,乘火車往盛京歸去。

    邳縣之戰(zhàn)大勝,車廂里充滿了凱旋歡騰的氣氛,士兵等不及回京,已然在車座上歡酌起來。然而作為領(lǐng)軍的兩人,卻是沉默的各自憑窗而坐,并沒有顯出一點(diǎn)應(yīng)有的喜悅。

    馬鸞凰感到憋悶,因?yàn)槊刻炫c她抬杠貧嘴的伴兒,突然就不在了,她轉(zhuǎn)頭看去,怒洋卻是一如既往,是個徒有外表的悶葫蘆,然而這悶葫蘆隨著回京的路程漸近,臉上還要再結(jié)出一陣寒霜。

    就彷佛他現(xiàn)在,正要往赴另一個戰(zhàn)場。

    武子吟入獄以前,盛京的融雪還未褪盡,道旁的草木還只長著枯枝,見不得半塊綠葉。而今卻是不知不覺數(shù)月過去了,各處早已是花繁葉茂,烈陽照射下,甚至漸漸能沁出汗來。

    在這天朗氣清的白日,京師第一監(jiān)獄的囚犯就被派到庭園去修葺花草。

    午後的太陽猶為毒辣,子吟只是干了兩日的活,皮膚已經(jīng)給曬黑了,看看同倉的各人,許多都是佝僂著身子,光是揮動鏟子,便已汗如雨下。

    他們這倉讀書人多,這粗活趕起來,許多人就顯出了四體不勤的弊處,就連深受尊敬的陳老師亦是無法幸免。子吟卻是還好,提起農(nóng)具,手法也不顯得生疏。

    看著子吟俐落的用刈刀割草,陳先生邊刷著汗水,邊問:「子吟,你怎麼那麼純熟?」

    「在俄國住的那三年,我都是自己干的農(nóng)活。」子吟抬頭看向陳先生,就道:「我是沒當(dāng)過工人,但好歹也當(dāng)過農(nóng)民?!?/br>
    陳先生就訕訕的笑了,知道子吟這話,是為了回應(yīng)自己總把他譏為特權(quán)階級。

    「今天,我這個教授也要慚愧了?!?/br>
    「術(shù)業(yè)有專攻,在作坊里,卻又換成我需要你的幫忙。」

    陳先生聽著這謙遜之辭,神色就變得和藹,他整了整金絲眼鏡,突然問:「子吟,你可有想過出獄後,要做甚麼?」

    子吟拿出刈刀的手頓了頓,就道:「沒…我甚麼都沒有想?!?/br>
    「依你的學(xué)問,我可以代薦一份教席。」陳先生說:「京師大學(xué)是沒問題的,你的外語,比我的同僚還要好。」

    子吟就愣愣的抬起了頭。

    「陳先生……我……」

    子吟知道陳先生對白家、甚至是政府都是嫌隙甚深,就困擾著該如何措辭,然而這會兒,皮靴聲卻是踏到了走廊邊上——使得兩人同時的抬起了頭。

    「武先生。」獄卒俯視著正在除草的二人,就把視線調(diào)到子吟身上:「你有訪客,請跟我走?!?/br>
    子吟怔了怔,不由就看向陳先生,因?yàn)楝F(xiàn)在既不是探視的時間,且子吟這個月的探視人數(shù),早已經(jīng)超過規(guī)定了。

    然而陳先生卻是垂頭割草,并沒有藉此消遣他。

    「我馬上來?!棺右髋牧伺南ドw,連忙便站起身來,隨著獄卒走去,他雙腿還鎖著腳鐐,走每一步路,都特別沉重,也帶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溺備D聲。

    然而獄卒并沒有帶他往探視室走,而是去了另一幢樓——這樓也是建著牢房,可間隔卻是與他所住的略有分別。

    子吟看到守在房門的數(shù)名人員,神色微動,因?yàn)橛幸粌蓮埵煜さ哪樋?,他都是認(rèn)得的……

    「報?!躬z卒帶到這里,就不再隨行,只把子吟交給了眼前這些人,「四倉的武子吟已經(jīng)交上來了。」

    「我們會親自審問?!蛊渲幸蝗嘶亓?,便環(huán)過子吟的肩,把他帶進(jìn)了房里。

    子吟進(jìn)到房里去,便看到墻上架著了數(shù)不開的刑具,老虎椅,以及一張鐵床,這使的他混身一凜,可那人帶著他走,很快便進(jìn)了另一個房門。

    「這是軍統(tǒng)刑訊的地方,武先生請勿憂慮?!勾蟾攀桥伦右髡`會,那人忙道。

    「嗯……」子吟垂目頷首,便是一路往前走著,直至眼前看到了一雙澄亮的、黑漆的軍靴。

    子吟就緩緩的把頭抬起,看著房里等待已久的人,眸里漸漸盈滿了乍驚乍喜的神色。

    怒洋踏前一步,便與子吟默默的四目相對,下屬識相的退到房外,把門碰一聲緊緊合上。

    子吟卻是抬著頭,黑眼瞳里滿載著怒洋的倒影,是半刻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好久不見?!古笪⒄V劢?,就拉過子吟的手,把他緊緊攥住:「最近過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