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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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寒意還未徹底離去,被夜幕拉扯著停頓了腳步。黑沉的穹頂無星也無月,只是昏沉地半闔著灰蒙蒙的眼。 蕭白景早早地便登上了天臺,他負(fù)手立于鮮紅的闌干前,身姿挺拔如松,梳理得一絲不茍的華發(fā)從發(fā)冠中傾瀉而下隨風(fēng)翻飛,頻繁攏握的五指早已將他的心情暴露無遺。 他回過身沿著過道短短的踱了個來回,靴底踏地將紅木地板踩得嘎吱作響。 心如鼓擂,度秒如年。 蕭白景忽然停住了邁開的腳步,好像終于回過了神來似的。他沉著張臉猛然轉(zhuǎn)身,重新面向了闌干之外。抬目遠(yuǎn)眺深沉夜色下的萬家燈火。 涼風(fēng)拂面而來,將蕭白景吹得清醒了幾分。 ——他究竟在期望著什么? 他早已算不得年青,如今卻如毛頭小子般急躁沖動,仿佛是被什么東西魘住了一般。 “掌門,楚魔尊到了?!?/br> 溫衡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打斷了蕭白景逐漸延伸開來的混亂思緒。 他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輕飄飄的嗯聲,又滿面云淡風(fēng)輕的轉(zhuǎn)身望來。 溫衡十分識趣的退下,只余下楚逐羲站在原處。 飛檐底下懸掛著燈盞,暖光落在了楚逐羲頭頂將他的發(fā)絲映得微微發(fā)紅。 盡管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但真正到了見面的時候,蕭白景仍是不自覺的愣了神。 實在是太像了,相像得好似真正的楚恨山就在他的眼前。 想說、想問的話太多,這會子倒是一句都道不出來了。 就連楚逐羲自己也有些愣怔,他忽然覺得來此的自己無比荒謬,更加荒誕的則是瞧見蕭白景的那一瞬間,他竟感到了一絲沒由來的親切感。 那是一種極其虛幻而縹緲的感覺,也只是在心頭停留了一瞬便消散不見了。 大抵是冥冥之中有一條瞧不見也摸不著的線牽引著他與蕭白景相見。 蕭白景微不可見地呼出一口濁氣,他問道:“……冒昧一問,魔尊的父親母親可還健在?” “……在?!背痿嘶卮鹬笆捳崎T應(yīng)當(dāng)清楚才是?!?/br> 話音落地,仿佛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蕭白景的心頭,血液霎時沸騰逆流直沖頭頂,他不可置信,又驚喜萬分,可面上仍是維持著冷靜:“那……他可有告訴過你你的身世?” 楚逐羲:“只潦草講過一些,不多?!?/br> 欣喜激起千丈瞬間便壓過驚訝席卷了心田,四肢末梢有些許泛涼,又微微發(fā)著顫,蕭白景又沉聲問道:“那他……可曾提到過我?” 楚逐羲愈發(fā)的感到莫名,卻又在剎那間福至心靈似的通透了。他斟酌片刻后開口問:“蕭掌門接下來不會是想告訴本座,你是本座的父親罷?” 此時此刻的蕭白景滿心都赴在楚恨山身上,他尚還沉浸在“楚恨山或許還活著”的消息里,下意識地便忽略了楚逐羲話里面上的異樣。 “魔尊能否——引見一番?”他面上沉靜如水,話音卻是微不可聞的顫了顫,“貧道……想見見他?!?/br> “你若是想見他,為何不讓溫衡將他一同叫上來?”楚逐羲問,“況且,你們二人在拍賣會開始前就見過面了罷?!?/br> 上揚(yáng)的尾音將滿心期望抽碎,化作了一捧轉(zhuǎn)瞬即逝的泡沫。 蕭白景腦內(nèi)霎時空白,仿佛渾身的血液皆被凍結(jié)住了一般,泛涼的手足不住的開始發(fā)麻,連挺拔的腰背都顯得無比僵硬。 楚逐羲忽覺眉心間一陣發(fā)熱。 也不知為何,當(dāng)他將對方一時失魂落魄的模樣收入眼底之時,心間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意,那是從血液里透出來的、根植于血脈之中的歡悅。 他極力忽略了那點(diǎn)本不應(yīng)該屬于他的情緒,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蕭白景身上。 楚逐羲不是傻子,眼瞧著蕭白景的反應(yīng),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些許端倪來:“原來蕭掌門想見的是本座的生父?!?/br> “不巧了,連本座自己都未曾見過他。”楚逐羲說得坦然,“觀蕭掌門的反應(yīng)……看來本座先前的猜想并未出錯?!?/br> “是我對不住你們二人,”盡管心底情緒翻涌如浪,但蕭白景仍是面色如常,“玄真界與魔域的關(guān)系早已不似從前,晏海令也在不久前締結(jié),倘若你愿意,隨時都可以重回攬月庭。” 一句“對不住”便輕描淡寫地將所有生死與血淚揭過。 “蕭掌門這番話說得好理所應(yīng)當(dāng)?!背痿寺勓匀滩蛔“l(fā)起笑來,“你這是……當(dāng)真想將我認(rèn)回去?。俊?/br> “我是你生父,本該如此?!?/br> 蕭白景的聲音高遠(yuǎn)如山頂泠泠的泉,清冷、不近人情。 夜色映得他愈發(fā)像久積于高山之巔的那一捧細(xì)雪,孤高自負(fù)、冰冷自大,就好似他這一生從未出錯,他所做的一切皆光明磊落、天經(jīng)地義。 “……哈?!背痿藥缀跏菤庑α?,“好一個生父。” “比起認(rèn)親,蕭掌門現(xiàn)在倒更像在施舍?!?/br> 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快意化作了憤然,在血液之中瘋狂叫囂。到底是打娘胎里出來的,自然與母親血脈相連、情感相通,而魔族天生便比常人對傳承更有感應(yīng)力。 蕭白景漸漸蹙起眉,冷淡地否認(rèn)道:“認(rèn)祖歸宗本就天經(jīng)地義,在貧道眼中也并無‘施舍’二字?!?/br> 楚逐羲怒極而笑:“生我的是楚恨山,養(yǎng)我的是容瀾,護(hù)我的是啻毓,那個時候你蕭白景又在哪里?我現(xiàn)在又認(rèn)哪門子的祖歸哪門子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