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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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在看甚么呢?”啻毓好奇的湊到晏長生身邊去,順著她的目光往樓下看去。 啻毓的目光越過懸掛著的燈籠,落在云間海大門前的空地上,便看見九兒正伺候著祁疏星登車。祁疏星微微一彎腰便輕松登上了馬車,又探出半邊身子來朝九兒勾了勾手指,九兒恭恭敬敬的俯身側(cè)耳過去,也不知何時祁疏星手中多了一把折扇,他手腕一甩將扇子打開掩住了自己下半張臉,一旁傾聽的九兒不時的點頭答應(yīng)。 祁疏星以扇遮面,啻毓無法判斷對方究竟說了些什么。 晏長生雙手環(huán)胸倚靠在窗旁:“奇怪,這祁疏星身上怎么會有一片闕闕的殘魂?!?/br> 啻毓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晏長生,又扭頭望了一眼身后乖乖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的臨星闕。啻毓向前一步按住了窗檻,他蠢蠢欲動道:“那我這就下去把人給抓上來?” 晏長生一把揪住了啻毓雪白大尾巴上的一團(tuán)毛茸茸,制止住了正打算跳窗的大狐貍:“你不想做生意啦?那可是奉天宗的少宗主。況且附在人身上的殘魂可是很難取的,得用輪回鏡才能將殘魂渡過來呢?!?/br> 啻毓略微失望的噢了一聲,又與晏長生一起望向樓下。 下頭的祁疏星收了折扇轉(zhuǎn)頭縮回馬車內(nèi),九兒動作輕柔的將遮蔽用的簾兒放下,隨后轉(zhuǎn)身繞到馬車前方也上了車,很快這對主仆便架著馬車走遠(yuǎn)了。 “怪我,若是咱們早一些回北域,星闕的魂魄今日就能補齊。”啻毓有些失落,平常豎起的狐耳此時也耷拉了下去。 “怪你做甚么,若是按照原計劃我們早早就回到了北域,那么今日便會錯過祁疏星,至少現(xiàn)在我們鎖定了目標(biāo),總勝過漫無目的地滿人間去找?!标涕L生伸手揉了揉啻毓柔軟的狐耳,柔聲安慰道,“待輪回鏡修好再去找祁疏星也不遲?!?/br> 啻毓聞言緩緩點了點頭。 三人所乘的是燭龍君早早便派來云間海接人的金烏車。金烏車能夠在天空中飛行,且能日行千萬里,用不了多久便能到達(dá)北域。 金烏車車廂內(nèi)便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小房間。啻毓慵懶的靠在貴妃椅上,還用自己雪白的大尾巴蓋了腰腹部,他撐起半邊身體看向?qū)γ孀年涕L生。 晏長生緊緊靠著臨星闕,手中捧著破碎的輪回鏡,指尖一寸寸的撫過半透明鏡面上的裂紋。臨星闕則攬著晏長生的肩,側(cè)頭與她相互依靠。 臨星闕的凡體早已在不知多少年前便消亡了,于是晏長生便照著臨星闕的臉與身量一點一點的捏出一具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形傀儡來。剛開始的臨星闕確確實實只是一具空殼兒,他沒有任何思想與情感,只能機械的聽令然后付諸行動,笨拙的學(xué)習(xí)如何產(chǎn)生對于傀儡來說不存在的感情。后來晏長生好容易尋到了一片臨星闕的殘魂,通過輪回鏡將殘魂修復(fù)渡入作為容器的傀儡體內(nèi),臨星闕這才漸漸有了自我意識,并融合了當(dāng)時還作為傀儡時的記憶,直到目前為止,臨星闕的記憶與魂魄已經(jīng)趨向于完整。晏長生在幽冥澗中儲存了數(shù)片殘魂,但都無法融入臨星闕的體內(nèi),直到輪回鏡被相互排斥的殘魂震得碎裂,她才發(fā)覺問題所在——臨星闕缺少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片殘魂。 一縷夾雜著大粒白雪的冷風(fēng)從翻飛的小窗簾下方鉆入金烏車內(nèi),一粒雪花隨風(fēng)翻卷著落在晏長生鼻尖上,涼意絲絲的傳來,將她從萬千思緒中拉扯了出來。晏長生兩手握緊了輪回鏡,緩緩的坐直了身子望向那面被風(fēng)吹得不斷翻起的小簾兒,依稀能瞧見交雜在大片深藍(lán)里的幾抹蒼白。 “北域到了。”啻毓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他一面起身一面將自己毛茸茸的狐毛披風(fēng)披戴好。 車外風(fēng)聲呼呼作響,夾雜著厚重的雪撲向金烏車,拉著車的金烏發(fā)出一聲尖嘯,大片的雪花隨即被融化成水,最后化作一團(tuán)蒸汽。 燭龍君巨大奢華的宮殿便依著山勢建在銜日山上,而最大的主殿則建在山頂處。金烏越過連綿的山脈,在銜日山上方盤旋著緩緩落下,最終穩(wěn)穩(wěn)落地。 啻毓撩開厚重的長簾,厚重的風(fēng)雪撲面而來將他方才戴好的毛領(lǐng)兜帽吹落了,一對兒雪白的狐耳裸露出來,能清晰看到他右耳接近根部的位置勾著一枚銀托青金石。啻毓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燭龍君,燭龍君頭戴冕旒漆黑的長發(fā)半披著,透亮的紅琥珀被金龍托托住釘在左耳耳垂上,與啻毓右耳上的青金石相對應(yīng)。他身著一襲莊重繁復(fù)的玄衣,衣擺處燙著金色紋路,衣裳上的暗紋在雪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燭龍君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風(fēng)雪之中,金黃色的豎瞳里倒映出啻毓的模樣。啻毓與燭龍君目光相接,只瞬間的一眼就好像過了萬年,啻毓笑得一雙漂亮的鳳眼都彎起,他輕盈的一步躍下金烏車,踏著皚皚的白雪奔向燭龍君。 燭龍君難得揚起一點笑意,他張開雙臂接住撲來的啻毓又一把將大狐貍摟入懷中,他低下頭在啻毓頸脖處猛吸一口,溫暖的大手也捂住他受凍的雪白狐耳,啻毓的耳朵手感極好,毛絨而柔軟。 晏長生披著厚重的御寒披風(fēng)被臨星闕扶著下了車,她瞧著風(fēng)雪之中相擁的二人還沒來得及感慨一番,下一秒便見燭龍君皮笑rou不笑的狠狠掐住了啻毓的狐貍耳朵。 燭龍君瞇了瞇眼:“一股胭脂水粉味兒,小浪蹄子又去哪兒sao了,嗯?” 啻毓耳朵疼得要命,仍是面不改色的道:“去花魁jiejie的閨房里sao了?!?/br> 燭龍君眉頭蹙起,剛要開口罵人:“啻毓你……” 啾。一聲輕響,啻毓踮著腳在燭龍君唇角印下一吻,隨后看著燭龍君愣住的模樣笑了起來:“心里想的是你?!?/br> 燭龍君顯然是被哄得開心了,松開了啻毓的狐耳轉(zhuǎn)而往下攬了他的腰。 啻毓得了點兒顏色還開染坊,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已燭哥哥最好啦?!?/br> 燭龍君呵呵一笑,手下隔著披風(fēng)狠狠掐了一把啻毓的大尾巴。啻毓的笑容頓時僵硬住,被抓住命運的尾巴后瞬間老實了不少。 “我聽毓兒提過輪回鏡的事情?!睜T龍君望向晏長生,末了目光在臨星闕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都隨我來罷?!?/br> 茫茫大雪下,四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不遠(yuǎn)處的銜日宮,步入宮門便再沒有撲面的刺骨寒風(fēng),想來是布下了特殊的陣法。 已燭不愧是燭龍君,銜日宮內(nèi)極盡奢華,連回廊里都每隔幾步便掛著一盞長明燈,鑄器室內(nèi)更是不要錢似的四壁都嵌著數(shù)枚上上品的夜明珠,小到瓶瓶罐罐大到煉器爐皆不是凡品。 “我就是在這兒煉的雀鈴!”啻毓挨到晏長生身邊小聲的道,“還在這兒把前妖王給剖了……!” 那頭燭龍君已經(jīng)戴上了單片鏡,他緩緩走過來:“長生,將輪回鏡給我瞧一瞧?!?/br> 晏長生扯下頸間項鏈,那項鏈緩緩泛出一陣柔光最終變作了一面破裂的透明鏡片。 燭龍君接過輪回鏡仔細(xì)的瞧了瞧,又上手摩挲了一番鏡面上破裂的紋路,半晌才道:“不難修,但需要時間?!?/br> 晏長生笑道:“我不著急的,能修好便好,辛苦你了?!?/br> —— 祁疏星與九兒回奉天宗取了一樣?xùn)|西后,便毫不含糊的啟程直奔棲桐門。 澧州的天氣不大好,天空中總是飄著綿綿的細(xì)雨,直到深夜也未消停下來。 即使下著雨也好像能聞到梧桐山上彌漫著的燒焦味兒似的。九兒在前打著燈籠,祁疏星則負(fù)著手跟在她身后,溫潤的淺金色靈力團(tuán)團(tuán)包裹住二人,將他們與冰冷的秋雨隔開來。 棲桐門內(nèi)黑漆漆的一片,到處彌漫著令人不適的死氣。借著九兒手中長明燈的光亮,二人繞開地上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直直走向棲桐門主殿。 主殿早被燒得殘破不堪,屋頂塌下來了一半兒,那尊鳳凰像歪斜的塌陷到殿內(nèi),僅僅有幾根房梁堅強的撐起一小片屋頂,不至于叫祁疏星與九兒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有幾塊破碎的夜明珠碎片散落在地勉勉強強將殿內(nèi)的陰暗濕冷驅(qū)散開,九兒將手中的長明燈舉高了幾分,溫暖的光芒延伸開來落在鳳凰像上,鳳凰大展著翅膀,高貴的頭顱低垂著,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恰好從它的眼眶淌過,好似在哭泣一般。 祁疏星也不顧地上的臟污與積水緩緩蹲了下來,他的手心匯聚起一團(tuán)幽藍(lán)色的光點,漸漸的凝成一盞燈的模樣。 陰森森的藍(lán)色瞬間將主殿內(nèi)照得亮堂堂,原本模樣祥和的鳳凰在這樣的光照下顯得猙獰詭異起來。 九兒手中提著長明燈靠近了祁疏星,她有些不安:“少宗主,你真的要用它么?” 祁疏星沒有抬起頭,只輕飄飄的嗯了一聲,又道:“連云間海都不愿透露的事情,別處就更不必說了,倒不如來問一問這里的當(dāng),事,人。” 祁疏星手捧魂燈,地面上忽地冒出一粒粒淺金色的光點,那便是亡者的殘魂。那殘魂飄飄悠悠的往上被魂燈幽藍(lán)的光吸引了去,祁疏星眸光一暗,他單手捧著魂燈,另一手五指曲起猛地伸向不斷冒出殘魂的地方,祁疏星的手并沒有被撞擊得鮮血直流,而是十分神奇的直接穿過堅硬的地表,大半條手臂都沒進(jìn)了地里去,他輕微擺動著手臂好似在撈些什么,最后祁疏星猛然發(fā)力將一樣?xùn)|西從地底下拖了上來。 那個半透明的身影被揪了出來狠狠摔在地上,他都未看清楚來人便跪伏在地大聲求饒道:“魔尊饒命……魔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我一命罷!” 有魂燈做媒介,祁疏星與九兒便能夠看見亡魂并與之交談,甚至是觸碰到亡魂。 九兒被此人的求饒聲叫得頭疼,她揚高了聲音罵道:“給我看清楚了,哪來的什么魔尊!你可是死得連尸體都涼透了,還求個屁的饒呀!” 祁疏星指尖再一觸碰魂燈,隨后便伸手掐住了那條魂靈的頸脖,將他從地上提起,待到祁疏星看清楚了他的臉,這才怪笑道:“喲,原是黎門主吶,如此失禮我還以為是哪兒溜進(jìn)來的孤魂野鬼呢?!?/br> 這亡魂正是棲桐門門主黎歸劍,他呆愣著似乎還沉寂在死前的記憶之中,黎歸劍眼中的恐懼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他口中低聲呢喃著:“夜,夜紗鈴,我,我……” ——夜紗鈴,那不是傳聞中能夠令人起死回生的法器嗎! 祁疏星眉心一跳,徑直取了魂燈的火毫不留情的按在黎歸劍的胸膛。 魂魄被點燃的灼燒痛感清晰的傳來,黎歸劍凄聲慘叫著終于回過神來,他終于看清楚了面前人的模樣——可不就是那位看似溫文爾雅的奉天宗少宗主祁疏星。 黎歸劍心中打著鼓,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祁疏星冒著被邪器反噬的風(fēng)險,也要將自己魂魄揪出來的理由。黎歸劍滿眼驚恐的瞪著那簇幾乎要點到自己頸脖的幽藍(lán)色火焰:“祁,祁少宗主,你怎么會在這兒,你別……你將那火拿的離我遠(yuǎn)些!” 魂燈是上古鬼修大能遺留下的邪器,被奉天宗捆了重重黃符封印在藏書閣地底密室中?;隉舨恢鼓茏鳛榕c亡魂交談的媒介,更能撕碎亡者的魂魄,令之永世不得輪回。 “黎門主認(rèn)識我那么久,也該知道我的手段?!逼钍栊且蛔忠痪渚従彽恼f著,語氣陰惻惻的好似前來索命的厲鬼,“若是還想轉(zhuǎn)世輪回,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祁少宗主請說!”黎歸劍欲哭無淚,他本再在這兒呆一日便能前去地府輪回,誰知半路竟殺出個祁疏星來,“吾若是有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 黎歸劍確實與祁疏星是老熟人,但他對祁疏星向來沒有什么好感。祁疏星可是自一開始容瀾入了棲桐門后,便年年不落的提著大箱小箱彩禮來向容瀾提親,光明正大的想在他黎門主眼皮子底下挖人。不過容瀾從未答應(yīng),祁疏星既帶來了禮就不會拿回去,那些送來的寶貝他黎門主也沒少拿——這回祁疏星來,怕不是是為了那容瀾! “你方才說的夜紗鈴是怎么一回事?!”祁疏星逼問道。 黎歸劍那張略顯滄桑的臉顯然是空白了一瞬間,他望著祁疏星干巴巴的回答:“任何一個死去的人都會想要夜紗鈴的罷……!” 祁疏星只是靜靜地看著黎歸劍,隨后露出一個笑:“真的?” “自然是真的!”黎歸劍急急的回答。 祁疏星微微笑著將魂火重重按在黎歸劍的臉頰,藍(lán)色的火舌舔過新鮮的魂靈,急不可耐的大口吞噬著,瞬間將黎歸劍的一側(cè)臉頰燒得不見了五官。 黎歸劍的嘶聲慘叫與殘魂被燒焦的噼啪聲混作一團(tuán)。 “何必呢黎門主?您這都要去地府投胎重新為人了,難道你還想憑借一副魂靈的模樣去搶阿瀾的夜紗鈴?”祁疏星慢條斯理的說著,又刻意的在話尾放重了語調(diào)。 黎歸劍也顧不得魂魄的灼痛,他驚恐的望著祁疏星:“你,你都知道了?!” 祁疏星瞧見對方的反應(yīng)頓時明白了過來,下一刻魂燈便骨碌著掉在地面,祁疏星雙目通紅兩手緊緊扣住黎歸劍的頸脖:“果然跟阿瀾有關(guān)是么?你這老東西對他做了甚么?” 黎歸劍聞言腦內(nèi)一陣空白,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被祁疏星詐了。 “給我說實話,否則我便一把魂火將你燒得干干凈凈,叫你永世不得輪回。”祁疏星威脅道。 黎歸劍滿臉頹敗:“這,這……我說我說,祁少宗主放過我這輪……我知道容瀾身上有夜紗鈴,便以此為把柄將他扣在棲桐門,他若是不乖乖留下,棲桐門便會將此事泄露出去,到時他容瀾再厲害也敵不過全天下人……” “……倘若,倘若我沒有覬覦那件法器,我也不至于落得個被滅門的下場。”黎歸劍瞧上去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整條魂靈都因激動而略微顫抖起來。 “什么意思?” “若不是我覬覦那夜紗鈴,我便不會將容瀾扣留下來,也不至于招惹上,招惹上那野雜種啊!”黎歸劍嘶聲道,“我若是當(dāng)初放他走就好了,棲桐門也就不會遭此滅頂之災(zāi)啊!” 祁疏星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野雜種”三個字,他的心臟砰砰的狂跳起來,祁疏星的手背青筋都暴起,他心中忽地閃過一個十分荒謬的想法。 “是誰?野雜種,是誰?你方才所求饒的魔尊又是誰?”祁疏星的聲音溫柔而帶有磁性,若是他特地放溫和了語氣,便猶如深海中善于用嗓音蠱惑人心的海妖了。 黎歸劍忽地笑了起來,許久才語氣平緩的回答道:“魔尊?魔尊就是那個野雜種楚逐羲?。 ?/br> 祁疏星聽罷眼底一片冰涼,一旁的九兒聞言亦是滿臉震驚。黎歸劍被祁疏星猛地松開頸脖后便猶如脫了線的風(fēng)箏般毫無尊嚴(yán)的滾落在地,他雙手捂臉縮蜷著身子不斷發(fā)出痛到極致的呻吟。 “這,這……”九兒不可置信的望了望地上的棲桐門主,又望向滿臉陰冷的祁疏星。 祁疏星目光沉沉,他沉默的站著望著地上瘋狂撓著臉痛叫的黎歸劍,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他面上沒有太多表情,眼中黑沉沉的看不見底:“……楚逐羲竟是沒死,他沒死啊?!?/br>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祁疏星望了一眼主殿上方破了窟窿的地方灑下一抹天光,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溫和的光落在鳳凰神像上,將它襯得神圣無比。 他言簡意賅的喚了一聲“九兒”。九兒心領(lǐng)神會的應(yīng)聲,隨后彎腰拾起地上翻倒的魂燈,將燈置于縮蜷著的黎歸劍上方,九兒纖細(xì)的手腕輕輕一翻便把魂燈顛倒了過來。 幽藍(lán)色的火焰從燈盞里傾瀉出來,像是流水,又像是流星,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冰藍(lán)的痕跡,最終落在地上蜷著的魂靈身上,貼上了魂靈的魂火瞬間膨大數(shù)倍,燃起熊熊的魂焰將黎歸劍團(tuán)團(tuán)包圍,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著。 祁疏星神情冷漠,連看也不看一眼地上被燒得滿地打滾的魂靈,他從九兒手中接過了悄然熄滅的魂燈,轉(zhuǎn)身踏著晨光離開了棲桐門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