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茹看著林驚堂說：“趙合德說他之前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想補(bǔ)償你。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傷害到你，但我想為了你丟掉工作被所有人笑話這種補(bǔ)償已經(jīng)是足夠了，你要是能接受他的歉意那最好。你要是還是不能接受，不愛他的話，你最好現(xiàn)在就跟他說清楚，讓他死了這條心，別再干這種沒腦子的事。你也別再見他，還穿著睡衣出現(xiàn)在他家里跟他糾纏不清?！弊詈笠痪鋵O茹的語氣咬地極重。

    趙合德幾乎處于崩潰的邊緣，他一邊痛苦地說：“媽，別說了?！币贿呌檬滞低蛋蚜煮@堂往臥室里推。

    林驚堂推開趙合德的手上前一步站到孫茹面前，堅(jiān)定又冷靜地說：“阿姨，我沒有不愛趙合德。趙合德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我真的很感謝他，我會用我的方式彌補(bǔ)他的損失。至于他對我做了什么，我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又是什么，我和他都是成年人了，我想這些事應(yīng)該是我們兩個私下解決溝通會更好?！?/br>
    孫茹沒想到?jīng)]想到林驚堂會這樣大方坦然的站在她面前說出這樣一段話。她仔細(xì)觀察著林驚堂的表情，而林驚堂也靜靜回視她。半晌，她笑了一下，從容彎腰拿起茶幾上的包離開。經(jīng)過林驚堂的時候她淡淡說了句：“希望你們倆真的能解決好，我不希望看到趙合德為了你做出第二次蠢事?！?/br>
    關(guān)門聲響，屋內(nèi)是長久的沉默，這種沉默仿佛是化作物體有了重量壓在兩人身上，讓人動彈不得呼吸不暢。過了很久很久，林驚堂才慢慢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趙合德，他盯著趙合德通紅的眼眶，等他先開口。

    趙合德動了動嘴唇，顫抖著說：“你怎么知道的？”

    “前幾天李元穎告訴我的。”

    “所以你才來找我，照顧我，因?yàn)槟阌X得愧疚，想補(bǔ)償我，是嗎？”趙合德雙手握住林驚堂的胳膊，目光在林驚堂臉上迅速流轉(zhuǎn)，企圖在他臉上找到答案。

    林驚堂垂眸，“我不知道。”

    “那就說不是吧。”趙合德的聲音都因?yàn)榫o張而變了調(diào)，“求你了，不知道的話就告訴我不是吧。”

    他看到林驚堂不說話更害怕，說：“如果這就是你的感激方式，那我寧愿不要。我不要你只是為了愧疚而來見我，接受我。我不告訴你就是因?yàn)槲遗履銜@樣，驚堂，我做這些根本就不是要你回報(bào)我些什么，我只是想幫你，想為你做些什么，你真的沒必要……”

    “我不是因?yàn)槔⒕嗡詠碚夷恪！?/br>
    趙合德聽到這句話眼睛都瞪大了，“你，你說什么？”

    林驚堂回望著他，“我當(dāng)時確實(shí)很驚訝你會為了我做到這一步。可我來找你并不全是因?yàn)槲矣X得愧疚，或者想是感激你。趙合德，我有告訴過你我是在什么時候真正愛上你的嗎？”

    趙合德還沉浸在那句話的震驚里，他茫然搖頭。

    “是我寫生受傷，你去屏山接我那次。那時候我真的相信你也一定是愛我的，所以為了那樣寶貴的愛，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我都愿意一直追隨你的腳步。你說我愛了你那么久，犧牲了那么多，當(dāng)你真的愛上我的時候，當(dāng)我真的說要放手的時候，你覺得我會不會真的甘心？”

    “那你就回來啊，你回到我身邊，讓我好好愛你?！?/br>
    林驚堂紅著眼睛搖頭，“可你要我再次回到你身邊，我真的不敢。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我真的很不開心，我總是提心吊膽，我很累。哪怕是那些曾經(jīng)我以為是開心的記憶，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是一把把比那些痛苦回憶更鋒利的刀刺向我。因?yàn)槟切┒际羌俚模际俏易约鹤宰鞫嗲榈?。”說到這里林驚堂的情緒開始劇烈起伏，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難過和委屈。他眼皮輕輕一顫，一顆顆眼淚吧嗒吧嗒砸下來。“趙合德，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問你，我們最開始的那一年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因?yàn)槲遗履阏f沒有。如果你沒有，那我不知道我努力的六年是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后來做的一切是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我接受不了我像個傻子一樣自導(dǎo)自演了八年的獨(dú)角戲?！?/br>
    林驚堂的眼淚深深的刺痛了趙合德的眼睛，林驚堂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捅進(jìn)趙合德的心臟，痛到他幾乎說不出來話。他張張嘴想道歉想說點(diǎn)什么，但是嘴一張還沒發(fā)出聲音，眼淚卻瘋狂涌出來。

    他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力抱著林驚堂，把他緊緊摟入自己的懷里，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絕望的哭喊，感受著懷里溫軟的人也因?yàn)榭奁澏丁?/br>
    “對不起驚堂，對不起……”

    “趙合德，我愛了你那么久，久到幾乎占了我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墒俏艺娴牟幌脒@樣了，我不想再當(dāng)你的追隨者，不想再當(dāng)你的小尾巴，不想再當(dāng)你的情人，我甚至不想再當(dāng)你的愛人。我只想成為我自己林驚堂?！?/br>
    “那你就當(dāng)你自己林驚堂，我來做你的追隨者，我來當(dāng)你的小尾巴，我來當(dāng)你的愛人。驚堂，我想讓你知道，不是你林驚堂是屬于我趙合德的，而是我趙合德是屬于你林驚堂的?！?/br>
    林驚堂的眼淚濡濕了趙合德胸口的一大片衣服，他輕聲抽泣道：“可是我們回不到從前了。我再也不可能是那個愛你愛到毫無保留的林驚堂了?！?/br>
    趙合德何嘗不知道呢？那個愛他愛到毫無保留的林驚堂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被他弄丟了，他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擁有曾經(jīng)的林驚堂了。但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愛林驚堂并不是因?yàn)榱煮@堂那樣無條件的愛他，他愛林驚堂只是因?yàn)槟莻€人是林驚堂。

    趙合德不斷親吻著林驚堂頭頂，眼淚接連落入林驚堂的發(fā)絲，“不管是什么樣的林驚堂我都愛。你沒法像從前那樣愛我，沒關(guān)系，那就讓我毫無保留的愛你?！?/br>
    “趙合德……”

    “驚堂，你不用這么快就給我一個答案。我給你時間想，你要多久都可以，我都等你我都陪你。我只求你，別放棄我，別推開我。好不好？”

    林驚堂思索了許久，慢慢點(diǎn)頭，“好?！?/br>
    這天林驚堂照常下樓去地鐵站搭地鐵上班，結(jié)果剛一出小區(qū)門就看到趙合德正雙手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垂著頭靠在車旁邊。

    林驚堂不知道他在這里等了多久，但是能看出來趙合德的鼻尖已經(jīng)被吹紅了，發(fā)型也有些許被風(fēng)吹亂的跡象。

    趙合德的余光看到小區(qū)里有人出來便再次抬起頭看向來人，看到是林驚堂時眼神有光亮一閃而過，隨后就立馬站直走過去。

    “你病好了？”還不等趙合德說話林驚堂就搶先問他。

    “好了。”趙合德開心笑起來，“我送你去上班吧?！?/br>
    林驚堂搖頭，“我坐地鐵就好。”說著他就想繞過趙合德繼續(xù)往地鐵站走。

    趙合德快速擋住林驚堂的去路，“天太冷了，你下地鐵走到公司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這個點(diǎn)地鐵上人好多，你上去肯定沒地方坐。就讓我送你吧，我在路上肯定不煩你。”

    林驚堂皺眉，“你再鬧一會兒我就要遲到了?！?/br>
    “我送你你就肯定不會遲到?！壁w合德的聲線軟下來，甚至有些哀求，“我在這里等了好久，你就讓我送你吧。我說過我要對你好的，給我個機(jī)會好不好？我們再試一試，試一試你也不損失什么。你不能一個機(jī)會都不給我就拒絕我。”

    林驚堂盯著趙合德看了許久，最終無奈頷首道：“好?！?/br>
    聽到這個字趙合德松了口氣，快步走到副駕駛旁邊幫林驚堂打開車門，等他坐進(jìn)去了再給他把門關(guān)上。

    趙合德上車后從后座上拿過來一個塑料盒給林驚堂，“你應(yīng)該還沒吃早飯吧，我來的路上看到有賣蒸餃的，給你買了一份。應(yīng)該還是熱的，你快嘗嘗?！闭f著他把蓋子打開，里面的熱氣混著麥香和油脂的香氣瞬間散出來。

    林驚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飯盒和筷子夾了一個小小咬了一口。濃稠鮮美的湯汁爭先涌進(jìn)他的口腔滑進(jìn)他的喉嚨里，他的喉結(jié)快速上下滾動兩下，把湯汁全部吞進(jìn)去。

    “好吃嗎？”趙合德期待觀察著林驚堂的表情。

    “好吃?！绷煮@堂又咬了一口。“你吃早飯了嗎？我給你留一半吧?！?/br>
    “不用，都給你吃?！壁w合德踩下油門往林驚堂的公司開，“我把你送到公司以后再去吃?！?/br>
    林驚堂也不跟他客氣，自顧自吃起來。一盒餃子吃完，車也差不多開到公司樓下。

    看到林驚堂離開的背影，趙合德按下車窗對他喊道：“驚堂！”

    林驚堂回頭，“怎么了？”

    “記得好好吃飯?！?/br>
    “知道了，路上小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