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以沉終于想起倒書房的垃圾了，他往垃圾桶里丟了幾張紙屑遮蓋住衣服，然后把垃圾袋打了個死結(jié)，和廚余垃圾一起丟進了別墅門口的公共垃圾站。

    他預約了三甲醫(yī)院的高級身體檢查套餐，不僅是給計江淮，也是給他自己，他很久沒有檢查過身體了，自從高中畢業(yè)他的作息習慣就變得不規(guī)律，吃香的喝辣的，又不愛運動，有時熬夜太晚還會頭暈胸悶，烏以沉也想更正為正常的作息規(guī)律，奈何生活太自由了，沒有人能管得了他，他也沒有那個自律的念頭。

    今天是周日，來醫(yī)院的人很多，烏以沉不像其他富人一樣有私人醫(yī)生，他只能乖乖跟著流程在醫(yī)院里排隊等叫號，一路上計江淮都有些緊張，他的雙腿并在一起，眼睛轉(zhuǎn)著觀察周圍的人，烏以沉問他：“怎么了？很餓嗎？”

    體檢是不能吃早餐的，但以防低血糖，烏以沉臨走前帶了一把糖果，他從兜里掏了一顆出來，問道：“要不要吃點糖？”

    計江淮接過烏以沉遞來的糖，是一顆橘子味的軟糖，他把包裝撕開，把糖放進嘴里嚼著，說：“我有點緊張，我很久沒來醫(yī)院了。”

    烏以沉問：“我聽說冥塔每半年就做一次身體檢查，那時候應該也會來醫(yī)院的吧？”

    計江淮答道：“不是的，那是醫(yī)生來冥塔抽血，他們只檢查我們有沒有得性病，出了其他問題是不管的?！?/br>
    烏以沉愣住了，他繼續(xù)問：“那……要是檢查出得病的話，那怎么辦？”

    計江淮說：“我也不知道，可能被拉去肢解了吧，有些人……喜歡看活人解剖……”計江淮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神情變得恐慌，烏以沉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檢查的時間很短，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排隊上了，兩人的檢查流程一致，一路上烏以沉都扯著話題緩解計江淮的緊張，計江淮的狀態(tài)好了些，但還是充滿了不安。烏以沉也不喜歡去醫(yī)院，太隆重，太繁瑣，他祈愿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去醫(yī)院。

    等所有項目做完已經(jīng)是中午11點，兩人都饑腸轆轆，他們馬不停蹄跑去了醫(yī)院樓下的早餐店吃東西。

    吃著吃著，烏以沉突然說：“我想帶你去見翟高武。”

    計江淮奇怪道：“見他干什么？”

    烏以沉一本正經(jīng)說道：“他之前說我不可能追到你，我就想證明給他看，我真的追到你了?！?/br>
    計江淮的臉色變得尷尬，他告白只是想捆著烏以沉而已，雖然感激烏以沉的偏愛，但他對烏以沉并沒有特別的感情，如果烏以沉就這么跟他過平淡日子，他倒沒有什么心理負擔，現(xiàn)在烏以沉要告訴給身邊的親朋好友，這讓計江淮產(chǎn)生了逃避的念頭。

    計江淮說：“不用直接去見他吧，在手機上說一聲就好了吧。”

    烏以沉堅持道：“不行，他老是炫耀他有女朋友，我也想給他炫耀我有男朋友了?！?/br>
    計江淮并不想被高調(diào)地介紹，他在心里痛罵了烏以沉一頓，最后妥協(xié)道：“好吧，那等會是要去他家嗎？”

    烏以沉說：“不用，這時候他應該是一個人坐在他的咖啡店里，我們直接去襲擊他就好了?！?/br>
    “啊，他還開了咖啡店嗎？”

    烏以沉警示道：“對，開了好幾年了，你去到之后點他菜單上的飲料就好了，那些菜單上沒有的新品你要小心點?！?/br>
    “噢……好的?！庇嫿绰犜挼攸c點頭。

    正如烏以沉所料，翟高武正坐在咖啡店里玩手機，今天店里來了七八個客人，全是年輕人，相較于平日也算多人了。

    咖啡臺的店員都知道烏以沉是老板的朋友，他們熱情地指了個方向，說：“老板在那呢。”

    烏以沉驕傲地把計江淮推上前，說：“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男朋友，以后他點什么都記到你們老板的賬里?！?/br>
    店員們一聽，都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他們又驚又喜地看看計江淮，又看看烏以沉，結(jié)巴道：“男朋友？？額，好、好的……”

    其中的女店員興奮道：“哇！男朋友……好甜??！”

    其余兩個男店員的臉色都有些新奇和尷尬，他們七嘴八舌地給計江淮介紹著本店的招牌，計江淮有些窘迫，他隨意指了杯“夏日森林”，店員們點點頭，紛紛贊嘆道好眼光，不愧是老板的朋友的男朋友。

    翟高武坐的位置非常有隱秘性，背后都是墻，雖然偏僻，但能看到半個店面的情況，烏以沉一往那個方向走，翟高武就發(fā)現(xiàn)他們了。

    翟高武驚喜地跟烏以沉說：“喲，你怎么來了？”

    翟高武又看到烏以沉背后的計江淮，翟高武的臉色有些凝滯，他喃喃道：“還把他帶來了……”

    烏以沉幫計江淮把凳子挪開，讓他坐在里面，然后說：“怎么，你能帶著小情人到處晃悠，我就不能帶著我的情人到處走？”

    烏以沉說這話時滿面春風，相當?shù)靡?，他十指相扣抓住了計江淮的手，然后舉起來炫耀給翟高武看，自豪道：“我追到我喜歡的人了，你之前不還想看我的熱鬧嗎，現(xiàn)在就讓你隨便看！”

    翟高武的表情變得尷尬，他詢問道：“你不會是專門過來就告訴我這件事吧？”

    “那當然是，順便讓你的店員認識一下他，我以后還會常來的，你不會計較這個吧？”烏以沉些許得意忘形了。

    翟高武點點頭，應和道：“行行行，不計較，我當然不計較，就當是我給你們的份子錢了……”

    翟高武轉(zhuǎn)念一想，說道：“不過多一個人就多一張票了，讓你男朋友嘗一口吧，沒準他會喜歡這番茄味的咖啡呢?！?/br>
    翟高武的桌上放著兩杯咖啡，一杯是正常的拿鐵咖啡，另一杯是泛著詭異深紅色的咖啡，看來這杯就是番茄味的咖啡了。

    烏以沉齜牙咧嘴道：“你的店員能不能做點大眾能接受的、不那么前衛(wèi)的新品？”

    翟高武一本正經(jīng)回答道：“你知道這附近有多少家咖啡店嗎？要是大家都做普通口味的咖啡，那在這個殘酷的市場是沒法出人頭地的，你得創(chuàng)新，得有噱頭，得有同行沒有的標新立異！”

    烏以沉潑了冷水：“可你這標新立異完全就是白用功啊，這么難喝是沒法賣出去的，從新品到避雷完全是嘗一口的距離啊?！?/br>
    這時，女店員遞來了計江淮點的“夏日森林”，其實就是雪碧和美式咖啡混合在一起，既有咖啡的濃香酸苦，又有碳酸水的清新甜蜜，算是經(jīng)典的口味。

    烏以沉把夏日森林和番茄咖啡都推到計江淮面前，說：“你小口嘗一下這番茄咖啡，要是不好喝就別喝了。”

    翟高武對烏以沉說：“你也要喝，咱們一直以來都是同甘共苦，哪有我喝你不喝的道理！”

    烏以沉沒理他，計江淮端起番茄咖啡聞了聞，又抿嘴小口嘗了一下，一嘗到味道他的眉毛就皺起來了，烏以沉笑道：“是不是味道太怪了？”

    計江淮斟酌了好一會才想出形容詞：“像在泥地里被人踩了一腳的番茄汁……”

    “哈哈哈哈哈哈！”翟高武被這形容笑到了，他笑得前俯后仰，特別囂張。

    烏以沉迅速把番茄咖啡推走，說：“別喝了別喝了，這種東西就不應該造出來?！?/br>
    翟高武叫道：“他喝了你也要喝！”

    烏以沉擺擺手說：“不行不行，我已經(jīng)能想象那種味道了，太惡心了，我會一整天吃不下飯的?！?/br>
    這時店員來送烏以沉點的冰滴咖啡，烏以沉順便把番茄咖啡放上了他的托盤，臉色嫌棄道：“拿去倒了，太惡心了這味道，你們做完之后不會自己先嘗一下的嗎？”

    店員無辜道：“我們有嘗過，但我們覺得還可以呀，而且老板說不管好不好喝總之先做出來?！?/br>
    翟高武笑道：“我是這么說過，但是，也沒讓你們做這么邪門的東西呀，我的意思是奶茶店的那種，亮晶晶的，讓人想拍照的味道！”

    店員好像理解了，但也沒有完全理解，他說：“好吧，我們以后再試點別的……”

    店員轉(zhuǎn)身回去了，烏以沉悄悄跟翟高武說：“你花錢請人幫你調(diào)口味不就快多了？”

    翟高武擺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說：“NONONO，這你就不懂了吧，咖啡就像人生一樣，就要不停地試錯和走彎路，才會有獨一無二的體驗啊?！?/br>
    烏以沉點點頭，似懂非懂道：“你就是人生太順暢了，才會想給自己找點彎路走走對吧?！?/br>
    翟高武和烏以沉的聊天太天南地北了，又有著獨屬于他們兩人的思維邏輯和節(jié)奏，這就像嚴絲合縫的齒輪，讓人無法插進他們的話題里。計江淮在一旁默默聽著，他插不進話，只時不時喝幾口夏日森林，烏以沉感受到了他的沉默，便主動跟他說道：“這里環(huán)境挺好的吧，很安靜，離我們家又近，你要是想來喝咖啡隨時都可以來?！?/br>
    計江淮點點頭，應道：“好……”

    翟高武不滿道：“怎么說得好像這咖啡店是你開的一樣?！?/br>
    烏以沉回頭說道：“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他來我肯定也來，也就多喝你一杯咖啡而已，人多點也熱鬧點嘛?！?/br>
    翟高武把手機解鎖了，他念著上面的消息：“對了，冥塔打算在下周六開公開課，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公開課？關(guān)于什么的？”

    翟高武省略道：“額……就那些，那些，和那些?！?/br>
    烏以沉放棄了翟高武，他轉(zhuǎn)向問計江淮道：“你知道公開課是什么嗎？”

    計江淮回憶了一下，說：“就是教客人怎么甩鞭子，用繩子……還有馴服寵物的方式?！?/br>
    翟高武附和道：“沒錯，就是那些?！?/br>
    烏以沉下意識想拒絕，但不去的話又感覺有些可惜，他想跟計江淮談普通的戀愛，又不想錯過深入了解計江淮的機會。烏以沉詢問道：“免費的嗎？收費的話我就不去了。”

    翟高武答道：“我之前去上過，前幾節(jié)是免費的，想繼續(xù)學的話就要付費，要帶自己的性奴去的。”

    烏以沉望向計江淮，計江淮看出了他的猶豫，便說：“去吧，我沒關(guān)系的，我之前也看過別人上課，就算不喜歡，我們下次就不去了。”

    烏以沉點點頭，他問翟高武道：“那你去嗎？”

    翟高武說：“我當然去，他每次課都是不同的內(nèi)容，上一次課是教繩縛的，我還挺感興趣，但學著學著就累了，不知道這一次是什么?！?/br>